作者:绿皮卡
崔珝有些摸不透女儿家的心思,他自小在军营长大, 大部分时候都是同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相处,大家直来直往惯了, 也甚少有人拐弯抹角。
是以,听见迟兮瑶叹息,崔珝愣了愣,问道:“郡主为何叹息?可是今日的襦裙还未买够?要不然再去把另一条街的也买了吧。”
“够了够了。”迟兮瑶连忙摇了摇头。
她紧着眉头,又点了点自己的足尖, 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穿了双这么不合适的鞋子出门。
可这世上也只此一双,若是弄坏了, 她又舍不得。
但又不能耗在这,不回家吧。
“路面有积水。”迟兮瑶低着头, 看着自己足尖缀满的玉石,瓮声瓮气地说道。
“积水瞧着还挺深。”
听她这样说, 崔珝也顺着窗口往外看了看。
长街的路面有青石板堆砌而成,由于修缮的年代有些久远, 不少石板路上的青石板已有裂痕和坑坑洼洼的小凹槽。
但若是不刻意去看, 其实并不影响行走。
杏花楼的对面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头面首饰铺子, 崔珝的眼神轻轻扫过,刚巧从里面走出了一对青年男女。
两人刚刚似乎一同在铺子里避雨,此刻雨停了,便准备离开。
忽然,崔珝看见那女子试探地将脚伸出了屋檐,踩在石板路上。
而后像是踩到烫山芋似的,立刻又缩了回去,好像扭扭捏捏地与同行男子说了些什么。
男子俯下身,将女子整个抱起,从店铺走出,去往了街口停靠马车的地方。
迟兮瑶自然也看见了,她瞥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崔珝。
压低了声音,说道:“路面积水,着实有些多呢!”
崔珝蹙了蹙眉,轻咳了一声:“是挺多的。”
迟兮瑶有点无语,到嘴的话有点发哽:“给出行的人带来了很多不便呢!我看刚刚那位郎君若是不抱着女娘上马车,女娘新做的绣鞋,恐怕就毁了。”
崔珝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麻烦。”
“这女娘为何不穿一双方便行走的鞋子呢?”
“不过郡主倒是提醒了我。”
迟兮瑶听见前半句话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生气,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又突然有些雀跃。
“是呀,刚刚那个女娘若是自己走容易摔跤呢!”
崔珝顿了顿,接着自己刚才的话:“明日我就上书陛下,命工部修缮京城各处的道路。”
“另外再上书提议,巡防营在极端恶劣天气下,须加强人手巡查。若是遇到突发状况,可以及时救助百姓。”
。。。
迟兮瑶望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崔珝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迟兮瑶直截了当地指了指自己的绣鞋。
“我,今日,也穿了双,麻烦的,鞋子。”
“这鞋底不能沾水的,不能沾水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说完,不知为何,她突然格外的生气。方才听闻崔珝派人去购买女子贴身衣物时,她都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在她心里,他是个很好的人,正直而坚定,定不会与郑二是同样的人。
可眼下,她是真生气了。
对着榆木脑袋,或许也真的很难不生气!
迟兮瑶说完话,也没等崔珝的反应,带着橘若就转身出了雅间。
而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一楼,准备直接冲上长街。
沾水就沾水吧,毁了就毁了吧。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公主府。
就在她刚要踏出杏花楼的门槛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往里带了带。
“你松手!”迟兮瑶努力挣脱着。
崔珝没有放手,反而顺着手腕,向下滑了几寸,握住了迟兮瑶的手掌。
他微微弯了弯腰,尽量与迟兮瑶视线平行,语气诚恳,又带着些青涩无措之感。
“郡主,这是生气了?”
“我错了。”
“我认错。”
崔珝想起了从前在军中时,副将常常与他发牢骚,说的是又如何如何惹到了夫人,怎么哄也哄不好。
当时的军师年纪颇长,向他传授经验。
好似是这样说的,“夫人若是不高兴,不要多嘴,不要多问,直接认错,不管是谁的错,反正先认错。”
然后该做什么?崔珝忘了。
他只记得这一句,反正就是认错。
迟兮瑶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心里的气顿时便消了大半。
但是脸上却仍旧没有半点笑意:“你错哪了?”
这一下子,可把崔珝给问住了,军师没教到这里啊。
崔珝拧了拧眉,看着迟兮瑶撅起的嘴,又想了想这短短一炷香内发生的事情。
他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我不该说你穿了双麻烦的鞋?”
他的话音刚落,迟兮瑶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又是一个决绝地转身。
这下子,崔珝是彻底把人惹生气了。
忽然,迟兮瑶的腰被他紧紧搂住,随着一阵眩晕,她整个人也崔珝抱了起来。
“路面有积水,郡主的鞋不能沾水,我送你去马车那边。”
迟兮瑶没理会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侯爷好臂力!”她阴阳怪气地说。
马车就停靠在街口,崔珝步伐又大,很快便到了。
他松了手,将人安安稳稳地塞进了马车,而后又解释道:“那日在去皇家佛寺的山腰上,我就冒犯了郡主。当时郡主狠狠教育了我一番。”
“我一直记在心里。今日本也无意冒犯,但确实是顾虑到郡主或许不想损失了这双鞋子。”
“至于郡主为何生气,或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周到。我这就回府反思。”
他边说,边抖了抖宽大的衣袖,这身衣服阻碍了他太多。他抱起迟兮瑶时,刚刚差点被这宽大的衣袍妨碍到。
迟兮瑶坐在车里,看着他蹩脚的样子,一时有些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笑出来,憋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下子,都忘记要与他生气了。
“侯爷以后,还是穿自己的衣裳吧。这衣服,并不适合你。”
崔珝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目送着迟兮瑶的马车离开。
待公主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街角,崔珝才默默转身,也回了府。
崔府的家丁还在忙着砸墙,这一整圈的院墙若全都拆掉,恐怕要花上好些精力。
崔珝望着自己被拆了一半的院墙,皱着眉,思考着自己今日究竟错在哪里了。
而后,他立马将廷尉府的下属和营中的副将,全都招进了崔府。
几个并未成亲的愣头青,同几个成了亲便上了战场的假丈夫,凑到了一起。
互相传授经验。
有人是真敢教,而有的人,也是真敢学。
崔珝执笔,奋笔疾书,光是注意事项就洋洋洒洒记了十几张纸。
他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刚刚成婚一个月娘子就气回了娘家的副将用手肘捣了捣崔珝的胳膊:“将军的婚期可定了?”
大家都知道崔珝家中并无长辈帮忙张罗婚事,况且他的婚事是由陛下亲自赐婚,这事大概还是会落到陛下身上。
但婚期,应当是提前订好的。
“这有什么讲究吗?这里面也有学问?”崔珝求知若渴地问道。
“那学问可大了去了。”另一位成亲两年,连夫人手都还没碰上的下属,将脑袋凑了过来。
“将军您不懂。我跟您说,这婚期啊,得提前定,还得有不少事情呢!什么下聘啊,这些都要挑日子的。”
崔珝握着笔,一一记下,但不是很懂:“为何要挑日子?是为了什么?”
一个还未成亲,正满京城相看的副将咋吧了一下嘴唇:“啧!将军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挑日子,自然是怕成亲的日子不好,影响夫妻感情啊!”
听到他这么说,崔珝赞许地点了点头,有些惊讶。
没想到平日里一个个笨呆瓜的模样,竟都比他懂得多。
听到这,崔珝突然撂下了笔,想起什么似的,站起了身。
“你们现在这探讨着,本将军进趟宫,去去就回。”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带起了一阵风。
“将军进宫做什么?”
“去问陛下婚期。”崔珝的话落在了风里,人已经没影了。
留下来的下属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将军为何如此心急?”
他赶去御书房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小黄门的传话,便立马让崔珝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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