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活泼的猴子
“二爷,你快回家一趟吧,世子和王爷吵起来了!”
尹菖箐示意两个手下稍安勿躁,快速转回到段晚宁的轿子前面。
段晚宁看了一眼,道:“那是苏轻弦的贴身侍卫叫小戳的,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城。”
苏轻弦一心想看看段晚宁的真容,可小戳满头是汗急急吼吼地催,他又找不到借口推脱,最后还是只能跟着他回王府去。
只是临走还不忘嘱咐南宫度:“我先回家一趟,你跟着她们,要是看见了,回头和我说。”
南宫度没听懂:“我看见什么回头和你说?”
“哎呀,你这人!”苏轻弦跺脚道,“看看她长什么样啊!”
南宫度“嗐”了一声,推他上马:“你少想点这些事,快回家吧,早晨那三道敕命还不能把你往家里招啊!”
苏轻弦没法子,上了马深深地看了眼段晚宁所在的小轿,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二爷,等等我呀!”小戳边喊边追,也跑没了影。
“南宫公子。”段晚宁隔着轿帘喊了一声。
“在。”南宫度略略思忖便走了过来,“楼主有何见教?”
“今日辛苦公子了,原是不该如此的。”
南宫度微微一笑,伸手要去拉轿帘,谁知那帘子像是被缝在了轿门上怎么都扯不动。
“楼主这是何意?”
段晚宁顿了顿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回吧。”
还授受不亲?这话可不像她能说的。南宫度笑容放大,冲着轿帘道:“对楼主真面目感兴趣的可不是在下,楼主莫要搞错了。”
“时机未到罢了。”段晚宁在轿子里说,“南宫公子不也对朋友诸多隐瞒,咱们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吗?南宫度垂眸后退两步,抱拳拱手:“楼主请了。”
小轿里没有回音,尹菖箐等人也俱都没动,南宫度恍然失笑,这才转身往城里走去。
出了城,一行人直奔迎水庄,到了庄子附近的树林段晚宁才下轿子和尹菖箐一面走一面说话。
尹菖箐带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段晚宁并没有刻意避讳什么,只是叫他们在后面抬着轿子跟着。
走了几步还是尹菖箐先开口:“小姐急招属下,是为了迎水庄的事?”
段晚宁摇摇头:“几天前迎水庄里先后来了两批人,第一批是为了白四礼,第二批则是来杀人的。”
尹菖箐没说话,静等她往下说。
“第二批人用的兵刃十分奇特,咱们庄子里的人死伤惨重,连玲珑都受了伤。”
“玲珑如今怎样?”
“幸而南宫度在上都,玲珑没什么事。”
尹菖箐松了口气,又道:“依属下之见,那两批人选了同一天先后袭击庄子,就算不是同一批人马,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我才叫你无论如何尽快赶来。”段晚宁道,“春意楼,不干净了。”
尹菖箐惊讶道:“小姐何出此言?那刘通不是已经处置了……莫非上都分舵也有内奸?”可上都分舵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玲珑一个人,内奸总不会是她吧。
“自我到上都以来,总有一种感觉是我说不清的。”段晚宁摆摆手,“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落后一点,总是占不到先机,似乎每件事都被人抢先一步,要么就是被人截胡。”
尹菖箐想了想道:“怪不得小姐一直不让咱们在朝中的人行动,原是有这些顾忌。”
“咱们在朝中的势力是师父这些年费尽心机培养的,还有一些我父亲的故交旧部,能不动最好不动,要动便要万无一失。”段晚宁攥了攥拳,“现在既已有了怀疑,便该先处置好我们自己的事。”
“属下凭小姐吩咐!”尹菖箐转过身来,行礼道。
段晚宁垂眸看他,抬手托起他胳膊:“菖青,我到上都这一个多月所有的事都传信给你了,你以为我的怀疑有理吗?”
尹菖箐神色变幻,沉吟半晌也没有说话。
段晚宁笑笑,指了指前面道:“庄子就在前面了。”
“小姐。”尹菖箐喊住她,上前道,“小姐有怀疑的对象吗?”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段晚宁望着他,缓缓点了下头,却又叹气,“我只希望是自己错了。”
“小姐也……”尹菖箐脸色不太好看,改口道,“小姐怀疑的是谁?”
第 103 章
盛烈郡王府坐落在皇城边上, 占地极大不说,周围还有府军日夜巡逻,钟鸣鼎食, 肃穆非常, 是堪比皇城的存在。
自城门经朱雀大街一直到内城往东便可见一条宽阔的能容四马并驱的街道,便是直通王府的玉衡大街了。
每次回家, 苏轻弦走到玉衡街上都会抬头看一眼王府的箭楼, 然后稍停一停,等巡逻的府兵经过之后再从角门进去。
王府的箭楼只比皇宫的矮一丈,可以俯瞰到皇城及内城各坊。箭楼、府兵, 包括王府的修建其实都是按着亲王规制来的。
只因大渊后宫祖制奉行子凭母贵, 生母位份不到嫔的, 生的皇子最高只能封为郡王,故此纵使老郡王苏弘方和高祖皇帝情份很深, 也一直只是郡王。
天凤帝曾有心要给苏轻弦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盛烈郡王苏凛抬一抬爵位, 可苏凛却表示自己不能漫过父亲去,因此坚辞不受。
只是爵位没便, 恩赏却更多了,王府也越建越大, 屡次扩建不说,连府兵也扩充了几回。这种礼遇——苏轻弦认为姑且可以称之为礼遇, 可是历朝历代都没见过的。
巡逻的府兵一组六人,分两排骑马经过,穿着和金吾卫相似, 只是头盔上的帽缨不是白色而为黑色。
府兵骑马走近,见到苏轻弦便勒马行礼, 为首一人坐在马上拱手道:“二爷,世子爷早先已经回府,刚才戳爷去寻你了。”
巡逻中的府兵和金吾卫一样,非必要不下马。
苏轻弦问:“王爷回府了?”
为首的府兵点头:“王爷这两日都在府中,并未出门去。”
见苏轻弦挥了挥手,府兵们拱手又行一礼便驱马离开。
苏轻弦双脚轻磕马腹,缓缓地来到角门处,门口有人迎上来接过缰绳,引着他往里走。
进了角门没走多远就有前门管事的过来行礼拜见,苏轻弦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都不用跟着了。”
“唉,二爷。”管事的叫住他,赶忙道,“刚才王妃派人过来传话,说请二爷回来就别去福晖堂了,王爷和世子都在花园的水阁里呢。”
苏轻弦脚步顿了顿:“是王妃传的话?”
“正是。”
“也是她叫我回来的?”
管事的表示不知道是谁要叫他回来,只是知道他要回来了。
“那她也在水阁?”
“那必定是在的。”管事的笑眯眯道,“二爷总是不回府,怕是王爷王妃想您了。”管事的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
苏轻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了看前面院子里的碎石小路,转身就要往外走。
管事的吓了一跳,怎么自己拍个马屁还把人给气走了呢?这可不成,得赶紧拦住。
可他哪里拦得住苏轻弦,喊也喊不住,追也追不上。
索性没等苏轻弦出门,后面就有人从月洞门里跑出来喊他。
“二爷,二爷你别走呀!”小丫头急吼吼地提着裙子追了上来,“是老王爷叫你回来的,你上哪去?”
苏轻弦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追来的小丫头打量了一番,才道:“你是祖父院子里的?”
小丫头嘴唇一弯,两手在腰间相扣,福身道:“奴婢如燕见过二少爷,老王爷叫奴婢来看看二爷回来没,若是回来了就先去看看他。”说着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爷请随奴婢来吧。”
苏轻弦挥手叫管事的退下,跟着如燕往月洞门走。
“你说你是祖父院子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如燕笑笑:“奴婢是上个月才进府的,二爷一直难得回府,不认识奴婢也是正常。”
苏轻弦点点头:“祖父近来可好?”
“老王爷硬朗着呢,就是没事啊就喜欢念叨二爷几句。”
如燕一开口说话就会笑,虽然容貌一般,却十分讨喜,想必这也是祖父愿意留她在身边的缘故。
“是么,念叨我做什么?”苏轻弦随口说着。
老王爷苏弘方的安平院在王府最西边,和主院福晖堂之间隔着一个池塘和一道九曲桥,从正门走,则要绕过池塘,经过几个院子才能到。
如燕道:“老王爷自然是想念二爷,念叨着二爷总也不回家,不去看看他。”
“是么?”苏轻弦笑笑,“那看来今天少不得要被祖父念了。”
如燕掩面轻笑,抬眸窥了窥,睁大眼睛问:“二爷总是不回府,是不是在外面,嗯,有了,嗯……”
“相好的?”苏轻弦哈哈一笑,“你才进府几天,就也跟着人八卦你家二爷?”
如燕脸一下红了,两手按在两颊上,加快脚步走在前头。
苏轻弦觉得好笑,追着她问:“是谁和你说,我在外面有相好的,嗯?”
如燕撅了撅嘴:“大家都这么说呀,世子爷不就是么。”
“什么,世子怎么了?”苏轻弦追问道。
如燕感觉脸上热度下去了些,便放下手,道:“世子爷包养了一位舞姬,在安和坊置了宅院,养着外室呢。二爷你不知道吗?”
怪不得这些日子怎么也找不到月笙,原来是被大哥金屋藏娇了。苏轻弦呼出一口气,这个月笙,到底在琢磨什么,难不成还真想嫁进王府?
“二爷,二爷?”如燕喊了两声,苏轻弦才回神,她双手叉腰,“二爷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苏轻弦笑着按住如燕的肩膀把人往前转,“快走吧,祖父该等急了。”
如燕被他推得险些踉跄,赶忙向前快走两步,笑道:“老王爷才不会急呢,他是怕你着急。”
到了安平院,外面的侍卫将院门打开,如燕引着苏轻弦到花厅,见他落座便退出去,不一会便又带人进来上茶。
苏轻弦问老王爷在哪,如燕说就在书房,已经有人去回话了,说着便带人出去,只留他一人在厅里等候。
又过了一阵,苏轻弦的茶已经喝到第二碗,老王爷苏弘方才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花厅门口。
“哎呀,祖父!”苏轻弦放下茶碗,赶忙迎了上去将人扶住,一股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他捏着鼻子把头偏开,“你又一大早的就喝酒,还喝这么多!”
老王爷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身材清瘦,走起路来腿脚不太好,精神却好得很,笑眯眯地赖在苏轻弦身上,摇晃着胳膊笑得十分开心。
苏轻弦没法子,只好把人架进花厅按在椅子里,又拿了热茶来递到嘴边。
“喝点茶醒醒酒吧祖父,这才什么时辰就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