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樱
他曾记得小时候一次打架,她被旁人划伤了胳膊,上药的时候他闯了进去,看见那个印记了。
孟旭升观察着苏子烨的神色,想从他这里探出来一些端倪。
可惜,苏子烨温和的笑了一下:“我不知孟大人喝了多少酒水,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仆从送孟大人回府,飞扬,送人。”
这话便是赶人的意思了。
孟旭升扫了一眼四周,已经有百姓交头接耳了,若是再在街上对峙,说不定会被更多的人知道。
他不想让旁人知道林良的事情,所以他选择离开。不过上马之后,孟旭升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着苏子烨道:
“我的东西,我定然是要取回来的,你叫她老实等我。”
孟旭升眼里带着坚定和势在必得,说出来的话却让苏子烨十分不悦。
“孟大人用‘东西’和‘取’这个字,是对人的不尊重,”温润的青年长身玉立,仰头和马上的孟旭升说话,不卑不亢。
他声音比平日里冷了一些,道:“还有,她是我的人,她叫琳琅,孟大人慎言。”
俩人对视片刻,孟旭升先收回目光扯了一下唇角,什么都没说便驾马离开了。
上了马车之后,苏子烨又过来问琳琅:“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子烨猜测孟旭升是为了试探琳琅才动手,应当不会下重手,但他还是不放心,总要问过才好。
琳琅摇头:“放心吧大人,我没吃亏。”
说着,她看向手心里的坠子,好好的玉坠子断了。
“就是可惜坠子了。”
方才打起来没顾得上,此刻琳琅心疼的不行,用帕子好好的将坠子包起来,打算想办法修复上。
她脸上带了痛色,在苏子烨看来,她的情绪便是因着孟旭升。
青年眼里闪过落寞。
怪不得孟旭升势在必得,多年的情分,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舍去。
他捏着袖子僵在那,一时无话。
马车动了,往回府的路上走。
飞扬坐在外面有心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闭上嘴。
自家大人有分寸,罢了,他还是别说了。
“大人,你怎么过来了?”琳琅将帕子好好的放在怀里,抬眼问苏子烨,见他垂眸抿唇,似乎有些不高兴。
琳琅转念一想,便明白他为何如此了。
这马车上头有府里的标记,孟旭升当街如此,怕是让苏大人落了面子。
虽说苏大人脾气温和,但也不是没脾气。
“大人,我明白你为何不高兴。”
车帘被风吹的发出簌簌声,寒意顺着衣领往人的身上钻,明明方才还觉得冷意让人难受,可她这句话让苏子烨觉得风都变暖了,就好像——
春天来了。
“你知道?”
苏子烨抬起眼帘,温柔的眸子凝视着琳琅,声音也是轻轻的,带了点不为人知的惊喜和紧张。
不过琳琅却什么都没察觉到,她笑的像是小狐狸似的,狡黠的眨眨眼:
“大人放心,想必百姓们明天就忘了此事,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再者,大人深得民心,就算讨论也只会骂锦衣卫那群人。”
见苏大人面色没有好转,琳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他了。
原来,苏大人也是如此爱面子之人啊。
到了府里,琳琅下车,苏子烨却没动。
“大人,正好是晌午,不回府里用膳吗?”
苏子烨一只手还撩着车帘,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最后车帘合上,隔开了她的目光。
“不了。”
。
孟旭升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外头的田润等人脑皮发麻,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田润小声的和同僚道:“今天指挥使不是去县主的生辰宴吗?”
本来没打算去,是忠远侯那边来人,让孟旭升去一趟。旁人不明白为何,田润多少猜测到一些。
无非是想让孟旭升扮演一个好的未婚夫角色,给是平头百姓的李四小姐撑腰。
同僚点头:“是啊,但是这也没去多久,怎么突然回来了。”
田润皱眉想了一会,也想不明白。这时候,屋里传来孟旭升的声音。
“田润,进来。”
同僚给了田润一个鼓励的眼神,田润应了一声,视死如归的推门而入。
屋里的孟旭升在回来的路上便想了许多,细想之后,他甚至不用看她身上的印记,便能肯定她是林良。
从未见过苏子烨身边出现过侍女,这位女子是在昌州第一次现身。
那时候他就没看清她的脸,被苏子烨挡住了。
现在想想,他应该是故意不让自己看见,免得认出人。
但为何,林良主动留在苏子烨身边,且不和自己相认?
孟旭升坚信,这里面定然有什么缘由,否则林良不会如此。这么多年的情分,她为了自己甚至命都可以不要。
她怎么会故意不认他?
“大人,”田润走进来,行礼道:“可是有事吩咐属下去办?”
孟旭升脸色好了一些,但依旧冷峻,他道:“你可还记得大理寺卿身边的那个侍女?”
“回大人,属下记得。”田润甚至立马就想到女子娇俏的侧脸。
和他死去的好兄弟有八分像。
孟旭升:“你可曾见过那个女子?”
田润如实道:“不曾见过正脸,但曾远远瞧见过侧脸。”
“哦?”孟旭升道:“那你觉得,她长的像谁?”
寻常人没有这样问话的,孟旭升意有所指,甚至都不拐弯抹角。
说明他也觉得那姑娘眼熟了。
田润只能实话实说的道:“回禀大人,属下瞧着对方的侧脸,很像林良。”
“大人,会不会是林良的妹妹或者姐姐?”
林良出自侯府,具体的身份谁也不知道,怕是只有孟旭升才知道详细内情。
所以田润只能猜测对方和林良有血脉相关,因此才长的有些相像。
不过之前还真没听林良提过家人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表亲之类的。
孟旭升没说话,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没过一会,嘴里便散开血腥气。
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他丝毫不在意舌被咬破。
苦苦寻找之人,竟然近在眼前而他却几次错过。
孟旭升攥紧了拳头,眼里似着了火一般燃起怒意。
苏子烨!
他怎么敢?!
屋里的温度似乎都冷了下来,田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上首的孟旭升愤怒至极。
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旭升能爬上现在的位置,当然不止因为皇帝的信任和提拔,还有他本身出色的能力。
作为指挥使,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谁也猜不出他心里想着什么。但此刻,田润都能看出来他是生气了。
田润只能猜测,定然是发生很大的事情,才会让孟旭升失控。
好在过了一会,孟旭升逐渐恢复如常,田润松了口气。
“你不必去守城门,现在给你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
田润认真的听着,不过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听清楚了吗?”孟旭升声音发冷的问道。
田润不敢说其他,赶紧低头应下:“是!属下遵命!”
。
因着一张脸,多少人都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武侯府灯火通明,老侯爷靠在床榻上,喝完儿子递来的汤药后用茶水漱了漱口。
“父亲,”冯睁刚回到府里,便从仆从那里知道老侯爷又吐血了的消息,焦急的赶来探望。
“您别操劳了,大夫说您心思郁结,得宽心才能养好病。”
老侯爷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什么心病,无非是年轻时留下的病根罢了,再说,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有个病灾很正常。”
冯睁瞧着就是个文弱的书生,留着山羊胡,身形瘦弱不如老侯爷魁梧。老侯爷扫了一眼儿子的身板,不由得觉得可惜。
他制止了冯睁的碎碎念,说道:“如今我没什么遗憾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你能生下一个儿子继承冯家枪法。”
这话曾经老侯爷也提过,不过都是暗示,从来未明说过。见他竟然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冯睁不由得担心父亲的身体。
难道……已经破败至此了吗?
“父亲,您养好身体,往后有了孙儿也要您一天一天的教导才是。”
兴许是这话给了老侯爷希望,他眼睛都亮了几分,肃穆的脸上难得的出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