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悬姝
“嗯。”
他双手垂落在两?侧,僵硬着身子没有主?动碰到云玳的一寸肌肤,但?眼下天气?愈加炎热,他只穿了一层薄衫,温热的呼吸打在腿上,不多时他额头便汗涔涔的。
嘈杂间,他似乎听见云玳喃喃道:“想要什么就说呀,别让我猜了……”
“谁让你猜了。”许商延忍不住小声回?应。
可细如蚊蝇的声音云玳压根没有听见,许商延没听见她回?应,忍不住低头看去,正?好瞧见一缕碎发轻飘飘的落在她的眼眸上,他指尖轻动,抬手替她将碎发挽在耳后,随即又?咽了口唾沫,将手轻轻搭在她陷下去的腰窝。
见她并未说话,许商延不知不觉间弯了嘴角,连带着看窗外的美景都顺眼了几分。
与此同时,东南拿着刚从阳城寄来的有关云玳的书信,站在驿站的屋外,略显局促。
直到里边儿传来男人倦怠的嗓音,“阳城那边有消息了?”
第59章
吱吖——
东南走进屋内, 将书信递给?披散着?乌发,坐在窗棂前眉眼清泠的男子。
他敛目展信,发梢的水无声的落在地上, 东南低头数着?——
一滴、两滴……
忽然间,谢今澜放下书信, 按压着?眉心,头疼欲裂,“离阳城还有多远?”
“回世子,估摸着后日便能到了。”
这些日子他们?快马加鞭, 如同奔赴战场, 紧赶慢赶, 还?累死了几?匹马,世子才终于愿意在驿站休息片刻。
眼下瞧这情形,不知云姑娘那头又?出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前世子才问了路程, 眼下看完信,竟又?问了一遍。
东南心中过了好几?个念头, 才终于听见谢今澜道:“让西北带人先去阳城,你与我明日去绀州。”
“绀州!”
东南下意识惊呼引来谢今澜侧目, 先前他们?在绀州待了三年之久,里边儿的?辛酸苦辣没人比他更?清楚。
从?前的?绀州一片荒芜,比之气候最恶劣的?漠北还?要凄苦几?分。
世子做了三年的?父母官,才费尽心力将其滋养成?如今稍好一些的?局面,但东南知晓,世子是不喜欢那处的?。
那里的?人大多粗俗无礼, 最富贵之人,也不过是家中有些余钱, 而最贫穷之人,能让那些一生执着?于书写人性的?大家瞧见最不堪的?一面。
是以东南觉着?,哪怕世子如今要做的?事情与绀州息息相关,他应当也是不愿意再回那处的?。
月光皎皎,银辉拓至窗沿,男子无声的?低头握着?一封书信,无波无痕的?面容像是汪洋大海,可大海之下埋着?的?汹涌浪潮,只需一缕风,一颗石子便能掀起惊涛骇浪。
忽然间,屋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老妪,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大人,你们?要的?面条来哩。”
东南小?心接过,“怎么是你送来的??”
“我家男人伤了手,我替他送来。”
老妪憨笑着?,佝偻的?身影为她平添几?分质朴,东南不再询问,只笑称,“先前我看你还?要收拾衣物去投奔儿女,怎的?又?和好了?”
“嗐,他受伤了我心里疼哩,哪里还?敢走哦。”
东南与老妪聊着?散话,待回头将面条端至桌上时,才发觉谢今澜正望着?离开的?老妪出神。
-
与此同时,京城平王府收到一封书信。
书信上并未署名,可却?给?了他一条惊人的?消息。
那黄金案,不是意外,而是谢今澜故意放饵,想要钓到他这一条大鱼。
至于谢今澜为何会?知晓他藏有还?未脱手的?黄金,对方没有直言。
平王半信半疑的?叫来了楚彦,让他将当初的?细节再说一遍后,又?派人去查了那段时日京城发生的?事迹。
这才注意到,在楚彦出入醉香楼的?前几?日,京城便已经出现黄金了。
先前他不曾注意到的?蛛丝马迹通过这封信顿时顺连了起来。
无论谢今澜究竟是为何要与他作对,就?凭他身后的?谢家,这便不是一个能轻易拿捏的?人。
平王念及此,眼中闪过一道极快的?杀意。
他摩挲着?手中的?书信,问身旁的?幕僚,“你说送来这信的?人,是不是与谢今澜有什么过节?所以才在谢今澜离京的?时机送来这封信,想借本王的?手除之而后快?”
“王爷,无论这背后之人是否有利用之下嫌,眼下至少是与王爷在同一条船上的?,比起那背后之人,谢今澜眼下才是王爷首要解决的?麻烦。”
毕竟黄金案牵连甚广,若当真?大白于天下,包括王爷在内的?所有人,项上人头就?都要保不住了。
“这件事你派人去办,势必要做得干净点。”
“是。”
-
两日后,东南跟着?谢今澜一道入了绀州。
二人并未声张,在城中要了两间客栈暂住,紧接着?便收到西北送来的?书信——
他们?在去往阳城的?必经之路上遭到了埋伏,对方是死士,但并未过多纠缠便离开了。
既是死士,便万没有没达到目的?便离开的?说法,除非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那一行队伍中的?任意一人。
可对方眼下既已出手,便晓得谢今澜与东南并未去阳城,两座城池离的?极近,只要谢今澜稍稍露面,对方便能嗅到他的?踪影。
“这些人也太难缠了!”
“不是先前那些人。”谢今澜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先前那些不过是某些人临死前的?挣扎,试图拉人垫背罢了。
杀手,与死士不同。
死士,是需要花银钱、花偌大的?精力去培养的?。
能有这般手笔的?人,非富即贵。
而最富贵之人莫过于京城的?世家,以谢家如今在上京如日中天的?地位,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怎会?冒险派来死士。
谢今澜自?问,谢家虽独占鳌头引得嫉妒的?目光多了些,可还?不至于被人如此嫉恨。
他忽而一笑,深眸中划过一丝嘲意。
虽不知那人从?何处知道的?,但眼下这番动静,这是不要他的?命,不罢休了?
东南见谢今澜迟迟不语,忍不住有些着?急,“属下这便休书一封,凋些人手前来保护世子。”
“不必。”
“世子!”东南忧心忡忡,他身手不如西北,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护世子平安。
谢今澜倒是不急,他眸光轻闪,安抚道:“无论是派人来,派多少人来,除非我躲着?,亦或是立马折返回京,否则必能让那些人钻着?空子。”
“世子已有法子了?”
“引蛇出洞。”谢今澜勾唇轻笑,“然后再……将计就?计。”
此番概念东南听了个大致,但他万没想到,世子危机重重之时,竟还?让他去查云玳近日会?去哪里。
东南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半晌后,也只回了个:“是。”
云玳自?从?到了绀州,便被许商延带去见了雅居书院的?授课先生。
绀州如今比从?前好上一些,这书院虽比不得大家私塾,可在绀州也是颇有名头,二十多年前的?战乱也没能让书院倒下,如今绀州有些银钱傍身的?人家,都会?让自?家孩子来此处念书。
书院的?院长乃是许商延的?忘年交,被人唤做濯君居士,四十有几?,两鬓斑白。
因着?为人和蔼,云玳与其相处甚欢。
谢今澜听完东南的?回禀,撑着?额角的?手,缓慢的?敲打着?鬓发,“她可高兴?”
东南实话实说:“高兴。”
“据说姑娘头一日去书院时都有许公子相送,那书院皆是七八岁的?孩童,浦一瞧见,便嬉笑打趣了一番,闹的?之后许公子再未送过,不过每日下学?时,许公子仍会?在临街等着?姑娘,接她回家。”
东南看了一眼谢今澜的?神色,瞧他无恙,这才继续,“想来每日早晨也是送过的?,不过不再大张旗鼓的?将马车停在书院门外。”
谢今澜敛下眉眼,神色恹恹的?嗯了一声。
桌案上的?香炉仍旧燃着?他们?从?京城带来的?月凝,清荷气息萦绕在屋内,东南余光瞧见桌案上墨渍未干的?一副女子摘花图,顿时心头一跳。
那画上的?姑娘装束与在府里时的?云玳几?乎一模一样,盈盈春日里,少女挎着?竹篮,踮起脚试图摘下比她人还?要高几?分的?花苞,而在她的?脚下,一只雪白的?猫儿正依偎的?贴着?她。
东南向来觉着?自?己没有几?分才学?,可不知是世子近来屡屡做出不寻常之事,还?是因着?他本就?墨笔出众,东南竟觉着?那猫儿虽是乌乌,可在执笔人的?心中,不过是以猫代人,真?正想与其亲昵的?是……
“你在想什么?”
东南被谢今澜的?声音吓得回了神,脸上止不住的?心虚。
可谢今澜没有要与他多计较的?意思,将方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以未河的?名义给?濯君居士递封帖子,以画会?友,与他书院中丹青做的?最好的?先生,一较高下。”
“世子,可眼下那些人还?在虎视眈眈,咱们?……”
“给?他们?机会?。”谢今澜缓慢的?阖上眼,“来杀我。”
一闭上眼,谢今澜脑海中回荡的?便是东南先前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反复响起。
她的?私塾还?未修整好便来了绀州,她想做先生的?意愿,旁人替她完成?了。
他给?予的?,除了那一手丹青,再无旁物。
可东南又?说,那人送她去书院,又?在日落时,接她回家。
她好像有了自?个儿想要的?生活,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圆满,可谢今澜知晓,云玳喜欢的?人是他。
说亲那日她那般不情愿,几?乎将他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都看在眼里,直到现在想起仍旧清晰可见,所以表面上的?高兴,怎能是真?的?高兴。
那只不过是聪明女子,求一个安稳罢了。
就?像她从?前在府中,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他,为了生存,做出最合适当下的?抉择,是云玳一贯的?做法。
他了解她,可尽管如此,心里仍旧空荡荡的?,想要迫不及待的?看见她,好似这样,便能饮鸩止渴般,压抑住他愈加动荡的?情绪。
而以画会?友,便是一个机会?。
未河之名对文人雅士来说如雷贯耳,其中以其字画最为出众,是以濯君听后,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兴致勃勃的?去寻了即将下学?的?云玳。
云玳听闻后,略有错愕,“以画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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