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第43章

作者:锁黛 标签: 古代言情

  许久,吕献之才勉强抑制住声线里的激动,极力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听你的,这?三个字,单只是放在那杨灵籁都喜欢,如今被说出来?更是心花怒放,她就痴恋这?种被无?限肯定的感觉,她主宰自己的人?生,也?主宰旁人?,杨灵籁从?不平庸。

  “郎君,你真的真的…很不错。”

  眼见着她竖起拇指放在胸前,吕献之懵懂地眨眨眼,发丝顺着柔滑的布料散下,身体却依旧跪的倍直,他掩饰性地回头伸手合上开了半数的书卷,无?声提醒;

  他是真的想走了。

  盈月见二人?结伴而出,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踏出门槛,脑壳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这?就出来?了,不与李嬷嬷或者王夫人?去打个招呼?

  她们刚刚来?时,还是躲躲藏藏,如今都从?正大门出了,大摇大摆的真的不会被打吗。

  而原本口无?遮拦,最爱讲什么破规矩的屠襄,竟然全程低着头,当做没看见?

  公?子也?是,如此红光满面的,哪像是受了欺负跪了半日的模样。

  一个两个三个,都不对劲…

  原本还在疑惑为?何九公?子此般时候离开的守卫们,在见到屠襄垂头动作?时,也?都统一当了瞎子,可也?默默八卦。

  九娘子亲自来?接人?,果然好用,这?可是在九公?子身上从?本来?没见过的。

第51章 对峙

  回项脊轩的路上, 吕献之都没怎么张过嘴,眼神游离,一看就是在走神, 原本走过千百遍的路都因为心不在焉而变得状况百出, 杨灵籁没数着都觉得这人怕是得被石子绊了七八脚,实在是有些过了。

  她本是想转头提醒人一嘴,好好看着路, 反倒弄巧成拙, 又叫人无?意识地咯噔一下?,稳了稳身形有些无?措地看她。

  “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明日若是母亲问起来,我?替你答便是。”

  理所当然的态度叫吕献之平白生出几分涨热, 他想说不,可脑海中千百次王氏的质问和谴责,让他难堪的低下?头。

  可也是这两句话的功夫, 他们已然回到了院里?,不同于他上次吃到的闭门羹, 如今屋里?正是灯火通明, 暖烛沁心, 院里?种的古树影子停在窗纸上,如今又添了他跟她,莫名的让他觉得没有实感。

  没有杨氏在时,屋里?伺候的人也多过, 那时也没如今这般滋味难说, 只是盼着, 盼着能从那躁郁的心境里?解脱,躲在无?人的帐子里?稍微喘那么几口气。

  杨灵籁站在门里?朝他招手, “吕献之,你能不能快点!”

  其中暗含的抱怨和一丝丝不耐,叫他回过神来,三步两步越过台阶,便进了屋,内里?的热意吹散了身上的凉气,也吹的他清醒许多。

  既是已然决定要做,也不拘束于如今多般忐忑心惊,还不多做些,多活的敞快些。

  杨灵籁是不知晓这人心里?原来这般多的小?九九,在她看来,今日所做之事,无?他,不过就是投桃报李,长公主府上他应了为她做主,如今便豁出去为她出头,她救人出来也是应该的,外加她也有些欢喜这位傻不愣登的披着冷淡皮子的人,帮着也算调剂。

  可百般心思难言的吕献之就苦了,从前也是这般睡在一处,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习惯,可今日这人说的那几句话又让他生?了些别的情绪。

  大概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见着她便会头脑发热,听她说话便会下?意识追逐,瞧她张扬果敢的模样忍不住笑……

  圣贤书云:同床相厮鬓,同心相思人。

  可只是这话一想,一切都被一敲脑袋,全部打住。

  该睡了。

  吕献之对自己说。

  第二日,寅时

  李嬷嬷伺候王氏手脚麻利,可夏日来了,困觉有些多,便不自在地眯了眯眼,就听王氏吩咐道。

  “免了今日杨氏的请安,去祠堂。”

  “是。”

  二人一路慢步走在路上,与?大房夫人裴氏恰是狭路相逢。

  刚对上脸,各自皆是抽了抽眉毛,仰起脸来看人,谁也不想输谁一头。

  王静姝对于裴氏打心眼里?觉得厌烦,不单是因?为大房与?二房的夺爵之争,更是讨厌对方身上的那股痞气。

  一个?女子,生?在将门又如何,莫不是那裴府不会教?导子女,为何就长成了裴氏如此粗鲁的模样,走路时左顾右盼不带分毫淑顺,日常什么恶心人便说什么,总是要当中找茬,次次被怼回去,次次还要再?来,简直没完没了。

  裴文君对王氏接连翻了几个?白眼,若说这吕家满府里?谁嘴会装,王静姝当排第一,什么时候都要将那个?儿子挂在嘴边,说什么也都是笑里?藏刀,性子别扭,且心眼跟马蜂窝一般难看,这样的人如何结交,也不知何时就会两肋插刀。

  二人堵在路间?,明明可以绕,可这脚都是不动。

  裴文君也不急,抱胸笑的渗人,她倒是要看看是王氏一会儿是还能不能在这跟她消磨。

  “娣妇,这方向,怕是又要去祠堂吧,也不知我?那可怜的侄儿到底是犯了何错,才要被你如此这般折磨。”

  “兄嫂慎言,比之兄嫂对大侄子动不动挥鞭子的心狠手辣,我?这算得了什么。”

  “是算不得什么,娣妇的手段可是就不如我?的不中用?。”

  王氏嗤笑,瞥了人一眼。

  “侄儿也是大了,不好再?用?往前的手段,这祠堂我?看着是已然待不住了,倒不如换成我?这鞭子吧,正巧一人对三人省得娣妇再?费力气,便当是我?这兄嫂为数不多的好意。”

  裴文君的话让王氏有些沉默,什么待不住,什么换法子,黄鼠狼拜年呢。

  “有话直说,如今四下?无?人,也不用?兄嫂勉强在这掩藏本性与?我?周旋。”

  裴氏捂着嘴笑了几声?,“娣妇说笑了,与?你说话,我?向来是用?十二分精力的,如今也是想好心提醒你一般,莫要去错了地方,那老祠堂中已然无?人,何不换个?地方寻,没准人正待在自身院里?睡大觉呢。”

  熟知裴氏心性的王氏心头涌上不好,却没问下?去了,福身要走,“兄嫂爱打哑谜,弟媳听不懂,正赶上要紧事,日后再?叙。”

  还装呢,裴文军暗自心里?呸了一口,如今王静姝与?那点着的爆竹有何两样,只是可怜她那新婚的侄儿侄媳要受苦喽。

  *

  项脊轩

  王氏踏进门里?,只看到了屠襄,又见他眼神闪躲,心里?就已然万分确定,裴文君说的是真。

  她曾亲口吩咐过,他要随时跟在公子身后,无?论安眠亦或是罚背,出门亦或是读书。

  “人,还在里?面?”

  压抑着暴怒的声?音让屠襄浑身一个?激灵,勉力点了点头,解释道。

  “夫人,昨日公子犯了病,如今病气未过,还请您万万小?心。”

  “小?心?”

  “你还知晓本夫人才是你的主子,我?要听真话,到底是谁让献之回来,他自己……,还是杨氏从旁撺掇?”

  王静姝站在院中,屠襄在檐下?,一主一仆无?声?的对峙。

  良久。

  屠襄咽了咽喉咙,嘴唇干涩的要死,“是……”

  “是三娘叫郎君回来的。”

  门扇不知何时开了,杨灵籁穿了身素淡白衣,还未上妆,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憋出几滴泪来。

  “杨氏,你好大的胆子!”

  “一戒尺的训斥还不够,本夫人今日绝不心慈手软。”

  可杨灵籁偏偏就不是被吓大的,那日她被王氏唬的当真觉得自己错了,可回来左思右想,她不仅未给国公府生?乱,还在长公主那入了眼,便是利用?如何,不过相互罢了。

  只言长公主知她,而她不知长公主,此乃诡辩。

  长公主就一定清楚她所要办的任何事?神人都荒诞,那些不过是王氏在应对无?知恐惧时的潜意识反应,因?为她怕所以理所当然旁人也需要怕。

  今日正巧将昨日旧账一并算了。

  “母亲可是冤枉三娘了。”她面上带笑,无?所畏惧,直视与?人。

第52章 母亲病了

  王氏却不管, 只是眼睛死死顶着门内,像是?要烧出一块洞来,阴鸷地有些吓人。

  “母亲, 你……”

  “叫献之出来, 成家之人,莫要让我再去屋里逮人。”语气强硬,从头?到尾, 是一点都没将这个儿媳放在眼里, 或者?说,杨灵籁的存在?, 是吕献之身上的污点,可又牵扯宫内, 王氏无暇干涉。

  吕远徵曾不止一次与她耳提面命,于杨氏,尽量眼不关心, 耳不明聪,陛下旨意未明, 魏氏所言, 实乃险恶。

  即便是?要动, 也是?日后何时才能有所作为。

  再者?,相较于她,吕献之才是?二房的根本,一个没什么亲近关系的女子, 便是?死了再娶, 休了再娶, 都是?无伤大雅。

  杨灵籁蹙了蹙眉,对于这种?忽视, 她已经不知多久没受过了,王氏当真不对劲,她总觉得对方背地里还打着什么旁的主意。

  略做思索,她依旧站在?门中将身?后堵塞地死死,打定主意不让人得逞,可这举动无非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

  “杨氏!”最后一个音节咬的紧绷,似乎是?要吃人。

  “母亲为?何不听三娘说话。”杨灵籁回问,同样心情不佳。

  “让开!”

  “母亲无理,三娘为?何要让!此乃我与献之新房,便是?婆母也是?不好强闯!”

  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可在?意的却又是?两个极端,王氏想冲上去将自?己的儿子拉回正?道,而?杨灵籁她最厌烦的便是?被人忽视、被人遗忘、被人无理由欺辱。

  “你要如何,难不成是?要将我儿带入绝境,杨府生养你,却是?此等胸无点墨,区区国公?府便叫你一叶障目,尚且见不得泰山,可我儿非也,二房一脉,已然独靠献之一人,今日你是?要反!”

  王氏理所当然又满脸厌弃的模样,让杨灵籁觉得想笑,是?,她是?杨府三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这也不代表王氏便比她强到何处,照样都是?女子,王家何等显赫,可还不是?被三房压着打,公?公?也不是?在?国公?爷面前,陛下面前处处掣肘。

  自?己做不到之事,莫不是?就?可以强加于他人,甚至连带瞧不起本是?一条船上的人。

  简直愚蠢至极。

  原本想着,便是?日后与什么婆母什么公?公?之间生出龃龉,在?大方向上总不会错的,可今日她明白了。

  这场用计得来的婚事,二房背地里不知多少次想着甩掉,等的无非就?是?一个机会,日后一旦吕献之以二房期冀,荣做天子近臣,她怕就?已然就?是?个下堂妇了。

  荣期,荣期,多般好的字,可却是?,脏了。

  长公?主之事,未免其中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怕是?王氏是?不愿她与这些权势之人相近,才生出昨日那等污秽谴责。

  杨灵籁回头?,目光正?巧落在?隔绝内室的屏风上,黄花梨木的架子,面上所画却是?素净的几朵清莲,小小的荷叶片给不得那莲花倚靠,半折不折,垂落水面。

  这东西原是?吕献之所爱之物,每每夜间回来,沐浴更衣后呆坐在?床榻边,总是?爱望着走神,一次两次,也就?叫她看着了。

  原本只觉是?烘托意境,文人皆爱之俗物罢了,可如今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