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家炭火
“不是,我只是反胃!”许是察觉到自个的语气过于生硬,她又补了一句,“我只是闻不得血腥味,不用看诊。”
魏胤珩沉声吩咐林元清给诸位主子上茶饮。
茶饮很快上来,只是血腥味太过浓郁,众人都喝不下。
林泰安此时躬身疾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周侍医的助手,谢医僮。
“启禀殿下,奴婢在文承徽方才喝的鸡汤里发现了红花粉,据厨房的人交代鸡汤是芝草熬制的,他们全程未碰过鸡汤。”
谢医僮上前一步,证实了林泰安的话。
“是,鸡汤是奴婢熬的,可奴婢绝对不会下毒害主子,殿下,奴婢是冤枉的。”芝草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哭喊道。
裴菀沁指着她,怒骂道:“鸡汤是你熬的,全程只有你一个人碰过,不是你还能有谁,贱婢!”
“娘娘,真的不是奴,不对,奴婢端汤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秋晴院的繁缕,她撞上了奴婢,那汤还洒到奴婢身上,奴,奴婢就顺手把汤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是她,娘娘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我们主子下毒的。”半夏咻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繁缕,气得浑身发抖。
小裴氏被她们的话吓了一大跳,繁缕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双膝跪下求饶,“殿下,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给文承徽下毒,奴婢是冤枉的。”
小裴氏晋升良媛后,新增了好几位宫人,她看繁缕不错便提进内院伺候,被降回承徽后,其他多余的宫人都退了回去,唯独留下繁缕。
她是太子妃的妹妹,太子妃又管着庶物,区区一个婢女便给她留下了。
繁缕虽然口口声声在喊冤,可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裴承徽。
众人可没忘记,裴承徽可是因为谁才被降位、禁足的。
虽说是裴承徽先罚的文承徽,可放眼整个宫中,有哪个身居高位的人会承认自个有错?
魏胤珩没心思与她废话,语气阴鸷地吩咐道:“押下去,撬开她的嘴。”
林元清得令,命两个宫人把她拖下去,很快,外面传来她凄厉的喊声。
任良媛凑近萧绾妤身边,用气音简洁问道:“是她吗?”
萧绾妤微微摇头,她觉得不太可能。
若没有意外,文承徽肚子里的皇嗣是要抱给裴菀沁养的。
无论如何,裴承徽在东宫都要仰仗裴菀沁,再者,那孩子可以给她们裴家带来更多的荣耀,裴承徽应当不会干出这种傻事。
裴承徽不可能,渴望拥有嫡子的裴菀沁应当也是可以排除的。
那大概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利用裴承徽与文承徽的矛盾,嫁祸给裴承徽。
只是,她方才一直观察众人的反应,没看出任何端倪。
就在众人等待的空隙,周侍医领着诸位侍医走出来复命,一众侍医皆是一脸恐慌,冷汗涔涔,“启禀殿下,文承徽体寒,此次滑胎太伤身,往后恐难再有身孕。”
魏胤珩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管用什么药,都给孤好好治!”
一众侍医惶恐垂首应声。
文承徽的药还在熬制,繁缕也还没审理完,周侍医只能苦着张脸在旁待命。
林元清亲自动上刑,不过半刻钟后,繁缕招了。
就这么短的时间,宫人将她抬进来,繁缕整个背部已经烂成一片。
“奴,奴婢招。”繁缕颤声道:“是,是长乐宫的念烟姑娘,是她让奴婢帮忙将红花粉撒在文承徽的鸡汤中,想要以此嫁祸给太子妃娘娘。”
“殿下,奴婢家人被萧良娣拿捏,奴婢不得不照办,还请殿下明鉴!”
众人打量的目光隐晦地落在萧绾妤身上以及裴承徽身上,心中暗暗思忖:下毒的是裴承徽的贴身婢女,莫非是这两人合谋?
是了,裴承徽因为文承徽被罚,降了位分又被禁足,心里定是对文承徽有怨的。
萧绾妤怀有身孕,自然是不想文承徽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嫡子,除掉那孩子顺道让裴菀沁栽跟头,此乃一箭双雕。
毕竟,有宠又有“长子”的萧绾妤不会对太子妃之位一点想法都没有。
萧绾妤盯着众人的目光,轻扯了扯唇角,好嘛,看戏看到自个头上了。
就在裴承徽坐立难安时,繁缕扯住她的裙摆,悲戚哀求道:“主子,救救奴婢,主子,求求您了,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举动、言语一出,直接做实了她的合谋!
裴菀沁淬了毒的目光望向小裴氏,厉声斥道:“裴承徽!”
话音坠地,裴承徽惶恐跪地,焦急解释着与自个无关。
萧绾妤仍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
“啪”的一声声响,裴菀沁拍案,怒斥道:“萧良娣,裴承徽,你们竟然胆大包天敢对皇嗣下手?”
魏胤珩冷冷觑了裴菀沁一眼,裴菀沁也不怵他,“殿下是要偏袒谋害皇嗣的凶手吗?”
“够了!”魏胤珩担忧地望向萧绾妤,见她面色如常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的冷声呵斥,是为了谁众人心知肚明。
众人微微蹙眉,殿下方才还一副彻查到底的模样,如今这婢女都指证长乐宫了,殿下居然还有心思担忧萧良娣,殿下的心肝已经偏颇到是非不分了吗?
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萧良娣吗?
难道皇嗣在他心里连个女人都不如吗?
许良娣见不得魏胤珩如此偏颇,开口道:“事关皇嗣,萧良娣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154章 问题出在红花
“不过是个婢女的片面之词,太子妃与许良娣就这般迫不及待给本良娣扣上罪名?”
姜良媛此刻,诺诺补上一句,“那不是还有念烟吗?”
萧绾妤淡定地接过话,“是啊,那叛主的贱婢还没来,这么急着给本良娣定罪做什么?”
话落,林泰安押着念烟走了进来。
念烟看到屋内的架势被吓得脸色大变,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用别人问,自个开始求饶起来:
“殿下,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奉主子之命行事,求殿下、娘娘饶命。”
裴菀沁淬了冰的声音继续响起:“萧良娣,如今两个人皆指认你,你还有何话要说?”
似是被她的声音吓到,念烟朝萧绾妤面前爬了过来,“砰砰砰”地磕头,崩溃痛哭:
“主子,求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主子,求求您了,奴婢家人是无辜的。”
“你胡扯,主子何时拿捏你家人?”饶是青黛脾气再好,再稳重,也被她气得忘记尊卑,当着诸位主子的面口不择言。
又是拿捏家人,她们想污蔑她,连借口都懒得多想几个。
萧绾妤拉了青黛一把,猛地起身,用尽力气一脚踹在念烟的胸口,将人踹翻在地,冷冷的目光环顾一圈,冷声质问:
“是不是本良娣平日里脾气太好,以致你生出肥胆,胆敢肆意污蔑本良娣?”
此话不知是对念烟说的,还是在警告谁?
“奴婢没有—— ”念烟艰难爬起身,咽下嘴里的血腥味,惶恐摇头。
“没有?你说奉本良娣之命行事,那你说说奉的是什么命,行的是什么事?”
念烟似被她的冷凝的面容吓到,颤抖着声音回道:
“主子是三日前夜里传召奴婢,您给奴婢递了包红花,让奴婢交给秋晴院的繁缕姑娘,说让繁缕姑娘想个法子,在今日生日宴会上把红花放入文承徽的饮食中。”
“主子,奴婢是按照您的命令行事,求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
萧绾妤闻言,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笑问道:
“你说本良娣指示,那你告诉本良娣,本良娣为何舍弃自幼一起长大的青萝、青黛,反而指示你一个在本良娣身边待了不够一年的二等婢女?”
众人面面相觑,是啊,换做她们动手,她们也是首选一同长大的婢女,而不会冒险去选一个宫中指派的二等宫婢,谁知道她背后有没有主子,就算没有,事发之后谁能保证她一定不会供主?
再说裴承徽她不选自个带进宫的元彤,反而去选新晋的心腹繁缕?
似乎怎么也说不通。
念烟是宫中分发给长乐宫的二等婢女,有青萝青黛在,她虽然也是在内殿伺候,可却近不得萧绾妤的身。
自从萧绾妤查出有孕后,青萝更是有意无意让她减少进内殿伺候的机会。
念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般问,委屈巴巴地哭着回道:“是,是您说青萝、青黛姐姐太过惹眼,这才吩咐奴婢去做的。”
“殿下,殿下,奴婢厢房里还有主子给的红花,奴婢并未给完繁缕,还有剩的。”
魏胤珩目光深沉地望了萧绾妤一眼。
“殿下不信我?”萧绾妤与他四目相对,坦荡问道。
“孤信你!”
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犹如一块大石砸在众人心里,众人的心肝泛着阵阵酸涩,人证物证俱全,他居然还如此明目张胆偏袒,真真是偏心偏到没边了!
裴菀沁刚欲张嘴,萧绾妤嘴角扯出一抹轻笑:“好,既然殿下信妾身,那便搜宫,还妾身一个公道。”
她倒要看看念烟的手能伸得多长!
长乐宫都要搜宫了,秋晴院自然也不能放过,林元清与林泰安两人分别领人去搜。
两刻钟左右,林元清与林泰安搜查完回来,前后脚进来。
林元清在秋晴院没有任何发现,还不等裴良媛松口气,林泰安捧着个呈盘走了出来。
他头垂得很低,小心翼翼禀报道:“启禀殿下,奴婢在长乐宫的库房搜出红花,念烟的厢房中也搜出红花。”
林泰安心里直呼倒霉透顶了,为什么非得是他去搜长乐宫啊!!!
他方才看萧良娣那般信誓旦旦,他以为应当是搜不出什么东西的,谁知道从库房里搜出红花。
不是,祖宗,您有这玩意您早说呀!
但凡她给个眼神暗示,他就不会派那么多人进去搜,结果当着那么多人面搜出来,他就是想藏也没办法藏。
倒不是林泰安要背叛魏胤珩替萧绾妤销毁罪证,也不是他足够相信萧绾妤,只是他看着他们两人一路走来,他敢断言,若是魏胤珩在场,也是会销毁罪证的。
闻言,魏胤珩眉头紧蹙。
裴菀沁冷笑连连,纤纤玉手指向萧绾妤,冷声诘问:“萧氏,人证物证俱全,你还不认罪?”
“娘娘急什么?侍医验证过那是红花了吗?”
此话一出,魏胤珩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不少,他扬声吩咐道:“周侍医,你来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