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嗯……”
琮儿很懂事,也很坚强。
他打小身体就不好,但深知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
再苦,再腥,他也强忍着喝了下去。
琮儿服完药,海云舒虽然心如刀绞,可面上还得是开开心心的模样,她不能让琮儿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忙拿手帕擦掉他嘴角的药渍:“琮儿真勇敢。”
“娘亲……琮儿困了……想睡觉……”
“好,琮儿尽管睡,娘亲就陪在你身边。”
许是精疲力竭的缘故,琮儿在海云舒怀里,海云舒给琮儿讲着他最喜欢的杨家将的故事,很快就睡着了。
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塞好被角,见琮儿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不再是之前惨白的情形了,海云舒安心了不少。
元虚道长嘱咐:“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药,记住,一定要用鲜血做药引,方才奏效。”
海云舒:“道长的意思是,琮儿有救了对吗?”
元虚道长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无量寿佛,小施主是个有福之人,只要依照贫道说的按时服药,安心修养,会好的。”
她激动:“道长真是华佗在世,功德无量,我在此深谢大恩了。”
“不必客气,王爷对贫道有恩,这是应当的。”元虚道长交代:“血已经止住了,围场风沙大,不如送小施主去城内医治。”
“好。”海云舒正有此意。
“这里还有一副方子,是给王爷煎服的,小火慢熬半个时辰,可以滋补气血。”
海云舒用心记下。
一行人回到摄政王府,海云舒亲自起火煎药。
每隔两个时辰,江成璟都会用匕首再割一碗鲜血出来。
海云舒看了也于心不忍:“够了,够了,你慢点。”
谁的身子都不是铁打的,经得起这般折腾。
海云舒看在眼里,心疼。
夜色翻涌,窗轩下她蹲着身子,替他清理着刀伤,缠上纱布,一圈,一圈,缠的江成璟心里难捱。
他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这件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别说是他,就连海云舒自己也是云里雾里。
她摇摇头:“我是被人下了药,记不清楚了。”
找了一圈的人,竟然近在眼前。
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
“你呢?你怎么也不记得了?”
“我若记得,早就杀到侯府把你抢回去了,还至于让程子枫祸害你这么多年?”
海云舒还是不太相信,这种巧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江成璟努力地回忆——
当年,他听说程侯要纳妾,原本是想去看海云舒的笑话的。
从前她擅自悔婚,赔了嫁妆也要硬挤进京城豪门,才几年的时光,人家就纳妾了。
为个这样的男人,忍气吞声,值得吗?
谁知海云舒淡定的很,从容的很,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前前后后给自己夫君张罗纳妾的典礼。
笑话没瞧见。江成璟倒是有点郁闷了。
心情不爽就贪了几杯酒。他这个人,一沾酒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迷迷糊糊地记得有个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直接拒绝了。
酒醒后,他独自躺在床上,衣裳完好,女子也不见了。
江成璟就一直把它当成了一场梦,还是场意外的春梦。
没搁在心上。
如今清醒了,才后知后觉。
两个人同时被迷晕,同时失忆,是巧合还是天意?
江成璟忍不住感慨:“这是我儿子吗?凭空冒出个小子来,真叫人措手不及。”
“别说是你,我也是懵的。”
床榻上的琮儿还在熟睡。
从前不注意,经元虚道长这么一试,给他试出个儿子后,怎么看,这小子眉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长得是比同龄的孩子英俊帅气,这点像我。”
“大言不惭。”
他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的不对。”
“琮儿英俊不错,可也是像我多一些。”
“得了吧,你成天跟个夜叉似的,我儿子可不能像你。”
他现在儿子、儿子,已经改口喊得很溜了。
海云舒不禁问:“你说,元虚道长的凝血丸真有这么神奇?还能测出父子血缘?”
可别闹出什么乌龙。
“元虚的道行深不可测,他的话,不会有假。”
神佛之事,元虚道长心怀敬畏,自然神明也指点他。
江成璟说:“这凝血丸确实有点东西。之前有个老亲王,临幸了侍女后,老来得子,高兴的不得了,谁知最后让元虚道长的药丸测出了假的。那侍女这才承认,自己是跟别人私通有孕,才故意勾引老亲王,想借子上位。”
海云舒叹:“这也行啊?”
“所以,琮儿是我儿子,这点毋庸置疑。”
他倒是喜当爹。
丝毫也不怀疑。
不过,血缘的确是件神奇的事。
琮儿就喜欢粘着江成璟,而江成璟这座冰山,也乐得带着琮儿去玩去疯。
或许骨子里他们就是无法分割的人。
窗外打更的人敲着梆子路过。
“几更天了?”
“四更天。”
“匕首递给我。”
海云舒再不忍,也知道他是为了救琮儿。
“江成璟……”
“嗯?”
“幸好有你。”
他笑了笑,眉宇间是拨开迷雾见太阳的爽朗:“傻瓜。”
第238章 小团圆
黑夜,白昼。
他们二人一同守在琮儿的病床前,江成璟一连放了五碗血,他自己胳膊明明也还受着伤,却只是简单包扎后,继续剜血。
海云舒更是辗转在这新认的父子之间,替这个上完药,再喂那个吃药,前前后后忙不迭。
“行了,你歇会儿,这些事交给下人,一样做。”
海云舒坚持:“为娘的,不能替孩子承担疼痛,忙一些,累一些,我也好心安。”
琮儿的气色确实越来越好。
可是江成璟的脸色有些惨白,但这种面色在一张英俊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病娇,邪魅。
“为娘你要心安,为妻呢?”
“啊?”
“还给我装傻?”江成璟直勾勾地瞧着她:“儿子都生了,你还想跑?”
她反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这也太霸道了吧。
不过,看他如此为琮儿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她捡好听的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懂。”
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言语间透着暧昧:“不是一条船,是一张床。”
海云舒一张脸烧的通红。
她捶他:“孩子还在旁边呢,你胡说什么啊?没个正经。”
他笑:“一个老不正经,带着一个小不正经,以后有你受的。”
海云舒作势拧他胳膊:“看你还乱说。”
“疼——”
海云舒惊的忙松手:“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