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江四郎在衙门的差事恢复原职,尤其是同僚们见到静王吃瘪后,也对四郎更殷勤,极大满足了他的小人心里。
因此,他也更要抱紧江成璟这个大腿。
老老实实地把椅子推出来:“二哥,二嫂,请入座。”
美味佳肴摆满了餐桌,香气四溢。
海云舒也佩服江四郎“能屈能伸”堪称变脸的本事,不是那日在宫外,指着她鼻子骂人的时候了。
海云舒带着琮儿落座。
江父故意摆谱道:“你们海家的规矩真是大啊,日上三竿了,才来给长辈拜年,还要一家子等你们动筷子。从前也不见二郎这样。”
江成璟替海云舒挡着:“是,从前我压根儿不会来。”
海云舒暗暗看了眼江成璟,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看看你把媳妇、儿子教成什么样子?”
“你不用针对别人,是我懒得陪你们演戏。来早了,说不到一起,来晚了,我儿子得饿肚子。”
江父:“你倒是会算计。”
江成璟父子是一见面不出三句话,必掐架:“算计不算计,我不会亏待我儿子,省得他大了怨我。”
琮儿小声道:“爹爹,琮儿怎会怨你呢?”
江父斥责:“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谁教你的规矩。”
江成璟筷子一撂:“大过年的你要发疯找别人,少拿我儿子当出气筒。”
“你还有脸说?你是他爹,我还是你爹呢!”
“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在,这个家能好到哪儿?”
海云舒使眼色叫莺歌带琮儿先去院子里玩,免得在这儿受不必要教育。
江父气得直咳嗽:“我含辛茹苦把江家经营到这个地步,不是由你糟践的!你看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江四郎见两人越吵越凶,只能劝和:“爹,二哥好不容易来一回,你消消气,一家人坐一桌吃个饭不好吗?”
“半年不见他来一次,一来就吹胡子瞪眼,你们觉得很光彩吗?”
江成璟回怼:“江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不是你。有福享你就偷着乐吧。还跟我谈什么光彩不光彩,觉得不光彩就搬回宛平老家住,省得京城高门大院规矩多,你下辈子也学不完。”
“混账东西!”
江父拍桌:“你当我是不敢用家法吗?”
“你动手试试。”
江成璟有先皇御赐的摄政宝印,别说是江父,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动手打。
此时,孟姨娘说话了:“二郎,你父亲年纪大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还带着孩子呢,听着看着多不好。云舒,你说是吧?”
“嗯?”
海云舒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拉下水,有点惊讶。
“你瞧瞧,为了你跟孩子,老爷跟二郎都起龃龉了。你快劝上两句,好让大家抓紧吃饭呐。”
敢情是她不让江家人动筷子了?
这也太会给人扣屎盆子了。
海云舒微微一笑:“呦,孟姨娘回来了?刚才没仔细看,竟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实在对不住。”
孟姨娘尴尬地挽了挽耳鬓的长发:“无妨,无妨。也是刚回来。”
“听我爹说,你家四郎知错就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这都是你教导的好啊。”
孟姨娘和江四郎两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孟姨娘上次被“绑架”,江父不肯出五十万去救人。
最后是江四郎跑到海家,磕头赔罪,软磨硬泡,才立了借据,拿到了钱。
海云舒只是为了出口气,还没打算闹出人命。见孟姨娘和江四郎咚咚磕头,道歉认错,最终就叫人把孟姨娘放了,五十万两银票也原封不动地送回了海家。
还以为孟姨娘回了江家必定大闹一番,至少也得把江老爷烦的不轻,谁知,人家安安静静地就回来了,说还要好好过日子。
令人咋舌。
江老爷宁肯要钱也不救她,她这是铁了心的要赖在江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日子他们既然想过,就凑合着过吧。
海云舒笑笑:“孟姨娘,主君们在席面上议事,咱们女人家还是少插嘴为好。”
这也是为了提醒孟姨娘——她不过是个妾室,得主君照拂,才能破例上桌吃饭。不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站出来指指点点教主母做事,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孟姨娘在海云舒的强势下,低了眉:“你说的也对。”
江父指着她:“我还没死呢,你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就敢在江家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在江成璟这儿碰钉子,他要从海云舒身上找回自尊。
“来人,把这黑心肝的夫妻俩给我赶出去!”
大过年的把儿子和媳妇往外赶,这江老爷子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头都是主子,谁敢动手啊。
孟姨娘更是浑身是戏:“老爷,罢了罢了,大喜的日子,别动气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江父:“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了。”
若不是亲耳听见,海云舒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前些天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这又演起鹣鲽情深的戏了?
难怪江成璟不愿回家,若家里人天天这般假戏连台,她也受不了。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江家管家急急忙忙赶来。
“老爷,不好了——”
江父正烦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管家:“俊哥儿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什么?!”
孟姨娘和江四郎蹭的站起来。
俊哥儿是江四郎的儿子,也正是六七岁贪玩的年纪。
江四郎大声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呢!你们干什么吃的!”
管家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他不是自个儿掉下来的,是琮哥儿推下去的。”
第312章 我儿子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众人也不再行口舌之争,通通赶往四房院内。
事关琮儿,海云舒也跟着去了。
一进院子就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只见俊哥儿头上缠着白布,还隐隐有点血迹,正缩在亲娘怀里哭。
“俊哥儿,没事了,没事了,娘在呐,不怕啊。”
俊哥儿紧闭着眼睛,像是被吓糊涂了,嘴里咿咿呀呀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琮儿则站在门口,紧扣着双手,眼神也是担心。
江四郎爱子心切,一见儿子受伤如此,不由分说,直接拽着琮儿的胳膊:“都是你干得好事?”
“不……不是……”琮儿辩解,声音却显得那么无力。
江四郎听后,脸色更加难看,他瞪着琮儿,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了还得了!”江四郎不分青红皂白地怒吼道。
琮儿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不敢看江四郎那愤怒的眼神。
“四郎,你先别生气。”孟姨娘走上前来,拉了拉江四郎的衣袖,“琮儿还小,不懂事。”
江四郎甩开孟姨娘的手,气冲冲地说道:“不懂事?我看他明白的很呢!怎么着,还想着俊儿有个三长两短,江家就是你的了?!”
“你给我放开!”海云舒上去就扯开江四郎的手,连忙将琮儿护在身后。
海云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事情还没问清楚呢,你别跟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琮儿站在海云舒身后,这一刻,娘亲的身影在众人眼前显得那么高大,为他抵挡了所有流言。
“我咬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能冤了他不成?”江四郎气急败坏地反驳,指着琮儿,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海云舒蹲下身:“琮儿,别怕,告诉娘亲,发生什么了?”
琮儿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俊哥儿在假山上捉鸟,兴奋地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滑了一脚,身体失去了平衡,摔下假山。
幸好琮儿在旁边拉了他一把,可是,俊哥儿的身体太重,琮儿的力量太小了,还是没能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俊哥儿摔下山,这才磕破了头。
路过的下人们看到了这一幕,以为是琮儿故意推人,这才把话传错了。
可他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海云舒听后,脸色一沉,问:“琮儿说得可是真的?”
管家:“这……”
他也是听丫鬟们传话说琮哥儿推了俊哥儿,这才慌里慌张地去禀告老爷,时间紧迫,真没想那么多。
江成璟直接发话:“去把事发在场的丫鬟都给我传过来。”
“慢着!”江父阻拦:“大过年的,你是打算在我们府上审案子吗?”
江成璟冷道:“没错。我儿子在你们家蒙受了不白之冤,我这个当爹的有责任查清楚。否则,我岂不是跟某些人一样,枉担了父亲的称号?”
江父脸色一沉:“江成璟,你眼里还有没有父子纲常,长幼尊卑?你大哥若还在的话,他一定……”
“别提我大哥!!”
江成璟难得高声一呼,伸手指着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