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元嗔舌尖舔去嘴角的血:“你们不是有飞石吗?师兄,以你的功力,还能炼不成起死回生之术?”
元虚道长一甩拂尘:“你让我拿九十九个孩童的性命炼丹药?做不到!”
元嗔煞有介事:“无需找什么童男童女,只需一人性命即可。”
“你是说?”
“没错,”元嗔的表情逐渐阴险,盯着江成璟:“你们去找他的王妃啊,好好看看她手腕上的月牙印记,师兄,你道行比我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江成璟眉心紧蹙,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件什么好事,而且还牵连到了海云舒。
“他什么意思?”
元虚道长解释:“回王爷的话,这飞石乃天降圣物,传闻有言,若想炼成起死回生的丹药,要么取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要么取重生之人的心……”
“重生?”
元虚道长手心冒汗:“重生之人,轮回之路受阻,要重历人生之苦。手腕处会有血红色的月牙印记,男在左,女在右……”
说着,元虚道长看了看江成璟。
通过元嗔的话,他大抵猜到了海云舒的身份,再看摄政王的表情,元虚道长更加确定——
海云舒就是重生之人。
第347章 如果有来生
而之前元嗔劫走海云舒,也并非是用来要挟王爷,而是要拿她的心去炼丹。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都能串联上了。
江成璟何等聪明,片刻,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他长身而立,月色在银袍上落下,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他问元虚:“没别的办法了?”
元虚道长淡淡摇头:“王爷,我们可以试试,去找乌头莲。”
“昆仑山千里之遥,就算乌头莲长满了山崖,一来一去,恐怕也来不及。”
元嗔见到此情此景,心里的恶意如同蔓延的藤蔓,绕上了心头。
他嘲讽的笑着,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疯狂道,“江成璟,别白费力气了,你又不是神仙,还能逆天改命不成?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杀就杀了。现在就算你想保她,你们的小皇帝也不会答应了……哈哈哈……
“千万不要妇人之仁,你要拿着刀,把她的心剜出来,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用她的血洗净你的手!”
江成璟眼神一冷,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卡住了元嗔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
元嗔只觉得呼吸紧蹙,一张脸憋得如同猪肝一般:“放……放开我……”
江成璟眸色阴沉,仿佛化身为修罗,指尖的力量越来越大。
突然,他猛地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元嗔的脖子被扭断。
“找死。”
江成璟满是厌恶和鄙视,一松手,将元嗔扔在地上,他便如同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在场的狱卒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慌忙下跪:“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素闻摄政王手段狠辣,但听说他从不亲手杀人,今晚能逼得他亲自出手,实属忍无可忍了。
元虚道长蹲下身来,以防万一,伸手探了探元嗔的鼻息,确实没了气息。
他请示江成璟:“王爷,接下来咱们如何打算?”
元嗔就这么死了。
这个恶贯满盈的妖道终于伏法,临死前,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烂摊子。
江成璟扫了扫手上的灰:“照本王说的,拿着单子去抓药。其余的,不许多说半个字。谁要是活够了,非要出去念叨是非,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如此也好。”
元虚道长把药草单子分发下去。
皇上的龙体,摄政王的命令,拿到单子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照吩咐去通知各州府准备所需药材。
直到众人都离开后,元虚道长才问:“王爷是想把王妃的事,瞒下来?”
夜很凉。
江成璟沉声道:“遇事,本王不能让女人顶在前面。”
“那皇上怎么办?万一找不到草药。”
元虚道长的问题让江成璟陷入了沉思。
他站在窗前,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本王的嘶风战马,日行千里。明日就可与皇上辞行,亲自去昆仑寻找乌头莲。”
元虚道长忙劝:“皇上病重,王爷若再一走,谁在林州主持大局?”
江成璟:“西夏余孽已除,本王会安排少青护送皇上回京,沿路可保无虞。只要本王能顺利找到乌头莲,来去四十多天,足够了。”
元虚道长知道,江成璟这是在逞强。
不禁为他的决定感到担忧,“王爷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昆仑雪山,千年冰封,那片茫茫雪域,是生与死的交界,是神与人的禁区。
即使马儿有日行千里的脚力,也难以如履平地,在冰天雪地中驰骋。
“元虚,你话里有话。”
“贫道确有句话,想跟王爷说。”
元虚道长思量再三,道:“说到底,此次皇上遇险是西夏人所为,我们大可将仇算在他们头上。”
“什么仇?”
“弑君之仇。”
江成璟凤目微狭:“不救了?”
元虚道长垂目:“今日一事,皇上对王爷的态度已昭然若揭,倘若……”
元虚顿了顿:“纵然王爷有护驾不利之嫌,也好过让皇上秋后算账。”
“然后呢?”
“王爷可另立新君。”
“立谁?”
“这……”元虚道长想了想:“宗室里不乏年纪尚小的孩子,总有对王爷忠心的。此诚危急存亡之秋,王爷不可心软啊。”
江成璟冷笑:“元虚,不是本王妇人之仁。皇上骤然驾崩,宗室最尊贵的,是谁?”
元虚道长想一想,说了那个极不愿提及的名字。
“静王。”
“这不就结了?皇上若死在京城,死在宫里,咱们撇得清,自然不怕人攀扯。可如今,若出了事,静王还不逮足机会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
江成璟早已将此事思虑深深:“另立新君乃是国之大事。咱们一没准备,立谁不是一时半刻能定的。二没在京,朝中亲贵诸臣未必肯听本王号令。”
“皇上若没了,咱们不但丢了手中王牌,恐怕还会被静王反将一军,陷入被动,得不偿失。”
听完这一番话。元虚道长不禁暗暗点头:“王爷思虑周全,是贫道糊涂了。”
江成璟眼风飘向窗外,窗外黑影察觉,立刻闪避。
江成璟微微一笑,冲元虚道长小声道:“得想个法子,既不能让小皇帝活着,又不能落人口实。”
元虚大悟:“原来王爷早有打算。”
“本王得亲自出门一趟。”
元虚点头:“王爷只管办事,旁人若问起来,就说您是为皇帝寻药去了。”
江成璟望着窗外弦月当空,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双拳。
*
是夜,江成璟回到厢房。
琮儿已经睡了,海云舒把夜宵又热了一遍,碗碟摆好。
盛一碗热粥递给他:“都饿了一天了,你好歹吃些,暖暖胃。”
她的手很漂亮。
指尖修长,纤细而柔软,肌肤如雪般细腻,好似泛着淡淡的玉光。
袖口处,隐约遮着一枚胎记。
海云舒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忙把袖口往下拉了拉:“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有。”
江成璟接过碗,低头吹了吹,轻抿了一口,粥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他最爱喝得桂花粥,她一直都记得。
“再尝尝这个。”
海云舒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米酥糕点,放入他面前的碗碟,望着江成璟,眼中满是温柔。
“好。”
江成璟平日不怎么爱吃糕点,今晚,却格外赏脸。
海云舒笑:“看来,小皇帝解毒有望,你心情也好了不少。”
江成璟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两人相对而坐,灯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洒在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成璟放下碗,问她:“云舒,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