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自从做了母亲,海云舒不止一次梦到过琮儿下落不明。
连半夜睡醒,都要探一探孩子的鼻息,才敢继续睡。
海云舒真得不敢想,若琮儿被贼人撸走害了,她还怎么活下去。
“夫人,夫人别怕,世子已经回来了。”
“莺歌?”
海云舒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关雎阁了。
“夫人,世子无碍,倒是你,已经昏过去两天了。”
说着莺歌让人把琮哥儿抱了过来。
软绵绵的小身体搂在怀里,海云舒热泪翻滚,这才踏实放心。
莺歌拿来药箱:“夫人,奴婢先给你换药吧。”
紧绷的弦一松,海云舒这才察觉到自己额头开了条口子。
少阳也来了。
她是特意来探病,见海云舒醒来,就说:“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江成璟追出了十里之外,亲手结果了贼人,将他大卸八块,装进食盒里,送去了静王府。”
海云舒惊诧:“他竟敢这样?”
静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少阳摆手:“谁知道他们这些男人,争来争去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口气?”
海云舒:“这不就跟静王府结下梁子了吗?”
少阳:“他们两家,乱着呢,轮不到咱们操这份儿闲心。”
也罢,只要琮儿没事,其余的海云舒也顾不得许多了。
再怎么说,也是江成璟把琮儿送回来了。
等找个机会,再谢他的救命之恩吧。
少阳还打趣:“说来也怪,那天琮儿竟从头到尾都没哭,还以为是一群人陪他打架玩儿呢。江成璟把他抢回来时,扑在怀里,咯咯咯地直笑。
“你这儿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还有这事?”海云舒倒是没想到。
一个火球就怕的要命的小怂瓜,遇到这抢劫杀人的场面倒不怕了?
也真是稀奇。
莺歌说:“可不是嘛,夫人你看世子手上带的那颗珠子,还是摄政王给的呢。”
是有些眼熟。
对了,好像是他一直带着的那串檀木珠,听说求了大师开过光,能福泽保命。
莺歌:“世子那天把摄政王的珠串拽断了,王爷不但没生气,还叫人挑了一颗穿起来赏给世子了。”
这是他保命的珠子。
之前助小皇帝夺位时,九死一生,大师说他命中带煞,要用佛珠辟邪。
这才去武陵寺求的。
赏给琮儿,他倒是舍得。
海云舒想想,觉得不妥:“还是别带了,先收起来吧。”
莺歌:“干嘛不带,这珠子辟邪灵光,可稀罕着呢。”
“侯府里人多嘴杂,我身上多点是非没什么,不能把琮儿也搭上。”
“夫人,你也太小心谨慎了。”
少阳也看不过,就给她撑腰:“云舒,你怕什么?一颗珠子而已。就给琮哥儿带上。
“我倒要看看,哪个嘴贱的乱说。那天我从头到尾都在场,谁敢拿这事儿编排你们娘儿俩,我就立刻拔了她的舌头。”
见少阳也义愤填膺,海云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没再坚持:“那就先带着吧。”
*
这天,府上收到了静王府的帖子。
说是二公子大婚,请侯府主母去喝杯喜酒。
莺歌疑惑道:“夫人,咱们和静王府可是从没有来往过啊。”
海云舒收下帖子:“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奴婢总觉得事有蹊跷,之前侯爷‘出殡’,世子周岁他们家都没来过。现在却请咱们过府相聚,恐怕是场鸿门宴。”
小婵说:“上回戏园子的事,咱们可是受害人,他们有火也该撒在摄政王身上,关咱们夫人什么事?”
莺歌:“怕就怕他们不敢得罪摄政王,就拿夫人出气。”
小婵皱眉:“可这是王府的帖子,咱们也不好给拒了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海云舒道:“且去看看吧。”
今日是立冬,披了件绛红色的狐裘大氅,图个喜庆。
静王不愧是皇亲贵胄,来贺的贵客快要把门槛踩烂了。
鞭炮礼乐,结亲的仪仗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家娶亲的阵势,都快赶得上王子公主了。
第57章 人彘
席面上,流觞曲水,管弦丝乐,一菜一式都是考究的很。
来得宾客更是叫人开眼界。
平日见不着的皇亲国戚,今天都齐了。
海云舒瞅了瞅,四个亲王府,八个国公府的女眷都来了。
各个流光溢彩,富贵逼人。
如她这般来自侯府的,也只能坐在主桌的末席,凑个人头而已。
静王妃自带着凌驾于人的优越感:“可惜了,只是个侯门之女。谁叫我儿偏喜欢她呢,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哪拗得过啊。”
“王妃,可以了。你想给三郎找个家世更好的,也不现实啊。这遍京城内,还有谁比你们更静王府尊贵呢?”
“你真会说笑。”
……
席上已经有人开始恭维起来了。
妇人们坐在一起,就是这么点事,丈夫的,孩子的,说来说去,显摆来显摆去,没一样说得是自己,悲哀。
海云舒只顾听着小曲,吃着面前的饭菜,也不抬头,只想着席面结束,她就走人。
“海娘子。”
上座突然传来一声,海云舒才反应过来,是静王妃在叫自己。
她一个小虾米,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种大场面上被点名。
于是放下筷子,回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前段日子,我府上那几个不争气的刁奴,掳走了你家世子,还好摄政王仗义出手,不然,我和王爷都没脸见你们夫妇了。今天特意请你过来,也是想当面赔个罪。
“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是为了这桩事。
从前只道静王夫妇跋扈,这么一看,也挺有礼数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
海云舒回:“王妃言重了,我家琮哥儿没什么大碍,事情都过去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静王妃转身对众人道:“哎?我想起来了,今儿府上请来个名角儿,叫他出来给大家唱上一段,乐呵乐呵好不好?”
“好啊,王妃的眼光,向来是一等一的,若说品戏,京都内谁能论得过你。不知请的是哪家的角儿啊?”
静王妃买了个关子:“待会儿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海云舒在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阴险。
说着,静王妃拍拍手,就有几个小厮拖着一个人过来。
只见那人穿着花白戏服,披头撒发,浑身都是血。
仔细一看,连手脚都被砍了。
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血迹。
“啊——”
席上有几个胆小的官眷,直接吓得叫出了声:“这是什么啊!”
小厮禀告:“回王妃,人带来了。”
“知道了。”
那人被毫不留情地丢在院子里。
说是人,可看起来像是在地上蠕动的虫子。
眼睛、鼻子、嘴里都流着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
这是生生被拔了舌头,砍了手脚,给做成人彘了!
“花老板?”
“是花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