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海云舒正抱着琮儿斗鹦鹉:“为了银子的事?”
“可不是吗?侯爷骂的可难听了。”
海云舒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去,让他们自己闹。”
小婵:“白小娘嘴里还攀扯着世子和珂哥儿,奴婢觉得夫人还是去看看的好。”
第63章 不下蛋的母鸡
海云舒把琮儿交给嬷嬷:“走。”
海云舒赶过去时,白师师正埋着头、伸着胳膊把程子枫往院子外面推。
“你走!去外面要钱,去外面风流!我这小水沟,盛不了你这条大鱼。”
程子枫挡开她的手:“你轰我做什么,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白师师也没了往日的柔弱,直撒泼:“侯爷,我好歹也是给你生过儿子的,不比那下不了蛋的母鸡强?当初要我生孩子,现在要赶我走,不能够!”
这不下蛋的母鸡……海云舒很难不把自己对号入座。
程子枫生怕她嘴露馅儿:“你扯什么?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在高门大院里说这污糟话,你的脸呢?不要了?”
海云舒见状,上前跟着和稀泥:“侯爷,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程子枫见海云舒来了,更不能在白师师这里示弱丢面子,否则他主君的威严往哪搁?
“大娘子来了。我正纳闷呢,自己平日里待人不薄,怎么养出个白眼狼来。”
海云舒佯作劝和:“别急,有话慢慢说。”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白师师委屈:“不用大娘子出来装好人。”
“你闭嘴!”程子枫指着白小娘,拔高声调道:“这么多年,你吃侯府的,穿侯府的,让你拿点银子怎么了?那是要给我娘办寿宴的!”
白师师回嘴:“老夫人办寿宴,自有大娘子操心,干我何事?”
“不干你的事?以往你得老太太庇佑时,怎么不说不干你的事?”
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抠门儿。
小时候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后就算攒了钱,也是紧紧揣在怀里,舍不得乱花。
上次白小娘不肯用一千两救宝月,这次,她也同样不肯当这个冤大头。
看起来是占了小便宜,结果都是要吃大亏。
海云舒推波助澜:“白小娘也不容易,我看珂哥儿入冬连个新衣裳都没添,还是捡琮儿剩下的穿。
“侯爷,她想必有苦衷,要不算了。”
程子枫一听更来气:“她没钱给孩子做衣裳,倒是有钱去买胭脂!五十两一盒的胭脂绒,她买十盒眼睛都不眨一下。”
海云舒捂嘴故作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程子枫指着白师师:“你是不是当我瞎了,什么都不知道?”
“侯爷你派人跟踪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你入府,我何尝不是好吃好喝的待你?
“五年了,我就跟你长这一回嘴,你想都不想,一口拒绝。没心肝的东西。
“宝月都比你有孝心,连她都知道叫个舞狮队给母亲热闹热闹!”
一提宝月,白师师更是气血上头:“侯爷说的对,我没大娘子阔绰,也没月小娘有孝心,那你找她们好了?来我这白沧斋作甚?”
两人是话赶话,一句比一句离谱。
程子枫:“大家都出了钱,偏你特殊?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我娘这么不容易,我就想给她好好办个寿宴怎么了?!”
白师师也是冲昏了头,张口就来:“你娘不容易?她是我进门了才不容易的?
“你跟宝月厮混,把老太太气得三天下不了床,那时候你怎么不提孝顺二字?”
啪——
程子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jian货,你还有脸编排老太太!”
白师师何曾受过此等侮辱,起身就要去撞柱子。
“我今日就死在屋里,也好过受你们凌辱折磨!”
她是发髻也散了,妆也哭花了,跟那村子里撒泼打滚儿的刁妇如出一辙。
海云舒道:“别拦她,她才舍不得死呢!”
程子枫气不打一处来:“先不说你手上有没有钱拿出来。我只问你,这几年,我待你如何?”
她抹着眼泪,吸溜着鼻涕,不说话。
海云舒接着道:“白小娘,你刚进门儿时,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再看看你现在穿的用的。
“侯爷一回来,就给你的修院子,送私产,这前后花的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都是吃着一个锅里的饭,你要手头宽裕这回就拿出来点,要实在没钱,就好好说,没人逼你,犯得上寻死觅活?”
程子枫赞许地看着知书达理的海云舒。
这才明白,古人说娶妻娶贤的道理。
要真是把白师师这种没见识、没格局的野丫头抬成了平妻,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他出门连头都抬不起来。
程子枫怒其不争:“要是大娘子跟你一样,拿点钱就抹脖子上吊的,早死一百回了。”
白师师抽着鼻涕:“反正我在你眼里,谁都不如!侯爷,你变了!”
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伏在地上,眼底含雾,似受了万般委屈。
又开始使这玉软花柔的招数。
程子枫这回没再上当:“喜欢哭就去家祠跪着哭,让祖宗们都好好看看你这份儿孝心。”
听说,白小娘后来在程家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不进水米,膝盖青紫,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直到宝心拿了三千两的银票,交到程子枫手里,他才下令免了白小娘的跪罚。
小婵觉得痛快:“她是当蚂蟥吸夫人的血吸惯了,别人还没动她呢,就像只铁公鸡一样炸毛起来了,一股子穷酸气。
“就她拿的那点银子,跟夫人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好意思折腾。
“我要是侯爷,直接没收私产,轰出府去。看她还耍什么花样!”
海云舒带着她们正在做茶,先将茶饼用纸包起来,放在木质茶臼里捣碎,碾成粉末。
“这叫丢车保帅。如果坚持不肯拿银子,程子枫一怒之下查到她那个卢鸣表哥头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不如花钱买个平安。”
莺歌说:“夫人,要不咱们把这层窗户纸给她捅破了?”
海云舒:“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夫人的意思是?”
海云舒将茶粉放在筛网,细细地摇出茶末,置入木盒中封存。
“这宅子里的争斗和做茶一样,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不可心急。
“若不把敌人千锤万击,粉身碎骨,品茶的时候怎么会香呢?”
小婵和莺歌将封好的茶盒端在手里,异口同声:“奴婢受教。”
第64章 六十大寿
程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东昌侯府上下张灯结彩,三世同堂,好不热闹。
就连远嫁薄州的五姑娘也特意赶了回来,给老太太做寿。
早上醒来时,有两只乌鸦在窗户外面嘎嘎叫得起劲。
“真晦气……”秦嬷嬷连忙让人把这两只扫把星赶走。
“还愣着干什么,都警醒着点!今天,谁敢给老太太添堵,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幸好,老太太没注意。
侯府前厅,晚辈一一跪拜庆贺。
说了吉祥话的,都被赏了大大的红包。
府里的四司六局也都用了心思,茶酒司备的寿酒、寿茶;厨司备的寿桃、寿糕、寿面。
还有司衣局的潘秀,亲自操刀,绣出的一件百寿金丝鹤大氅,上面松鹤仙翁栩栩如生,寓意极好。
老夫人喜不自胜,当场赏了她一锭金元宝。
程子枫把酒言欢:“母亲,孩儿祝你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三郎也跟着举杯:“母亲,孩儿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好,好,赏!”
老夫人看着满堂儿女子孙,甚是欢喜:“都是好孩子,瞧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立业,我就算立刻闭了眼,也有脸去见祖宗了。”
五姑娘程爽说:“母亲,你真是疯子说梦话——胡言乱语,大喜的日子,也不忌讳着。”
“嗨,我这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怕这些?”
程爽:“呸呸呸,人家的棺材你偏偏往抬自家——自讨晦气,快拿根木头敲一敲,驱驱邪。”
程子枫笑:“五妹妹,自从你嫁了人,一年就回娘家一次。今晚,该和母亲好好叙一叙母女之情,就别再说教了。”
程府里,嘴最会说得就属这位五姐儿了。
海云舒可是领教过多回。
在外她能吵架斗狠,在家能搬弄是非,一副铁齿铜牙,让多少人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