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柚
我缓缓挪开横在我面前的长剑,吐了吐舌头说:“小肆,你为何一直在这守着,怎么不去歇息歇息……”
这人自从进了明夏阁,便一直守在我门外,以致于我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真是好生厌烦!
只见小肆收起了剑,而后将剑别到了腰间,一脸严肃地拱手对我说:“小七姑娘,守卫明夏阁是卑职的职责,卑职不敢擅离职守。”
好嘛,现如今他连阿梨也不喊了,而是随着别人一同喊我“小七姑娘”,不得不说,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我竟觉得万分陌生。
我捋了捋胸前的青丝,眸光忽然一闪。
“既然如此,那你继续在这儿守着,我出门一趟。”
说着便提了提裙摆,欲溜之大吉。
岂料小肆飞快地抬起了手臂,横档我面前,冰冷地说:“琉妃娘娘仙去,幽庭正在调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我不乐意地撅着嘴说:“我行的端做得正,出门走走又怎样?”
“这是皇上下的命令,还请小七姑娘不要为难卑职。”小肆的手臂往前挥了挥,将我逼退了几步。
见他此般坚定,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我一步一步缓缓后退着,佯装要回屋子里。私底下,我将手臂微微一扬,一个坚硬的东西滑到了我的掌心,我举起手臂,奋力地朝小肆身后那个方向丢去,只听那处树丛中传来一阵“飒飒”的响声,随即禽鸟四起,长鸣不止。
我趁小肆的目光被那些声响吸引开的瞬间,暗暗使了个小轻功,飞速溜了出去。
我强压着心中的忐忑,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或许我方才跑得太快了,以致于现下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眼下正值烈日当头,宫中上下静谧如尘,偌大的一个长亭中,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个时辰,想来各处都在用着午膳,小染轩里八成也没人在。
既然如此,我不妨先去另一个地方——幽庭。
我的师父为了换下我,不惜留自己在那儿吃苦,然而就在我将要稍微有点头绪的时候,线索人却突然暴毙了。是我行动太慢耽误了进展,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得想法子跟师父见上一面,探讨一下接下来的操作。
昨夜风雪极大,早晨起来时,地面上已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如今在太阳的照射下,冰层纷纷有所融化。
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眼见着就要到幽庭了,正在心底暗自庆幸,忽然脚底莫名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我抬头望了眼不远处那高耸在上的幽庭,只见那里大门紧闭,门口立着两排重装的侍卫,一派肃穆的样子。
我有些后怕地按了按脑袋,幸而我方才眼疾手快地支了起来,不然若是惊动了那些人,那我今日的计划就算是泡汤了……
我垂头正拍着裙子上的碎冰,突然感觉身后被人轻拍了一下,我心中不禁一怔,猛然回头,只见来人竟然是师父!
“师父!”我惊呼出声。
“嘘。”师父连忙捂上了我的嘴,而后拖着我退到了墙角处。
我强压着心中的惊喜,疑惑地望着他问:“师父,你是怎么出来的?”
师父今日依然散落着他的头发,微风吹来,他那雪白的发丝在我的视线里微微轻扬,看起来格外风逸俊朗,他点了点我的眉心,神情隐秘地说:“如你一般。”
他的意思是,是别人替换下了他!
果然,我就知道我的师父不会轻易受苦的!
我还想问着什么,抬眼却见师父正慈爱地凝望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望了一阵儿,前一刻还热络的气氛突然沉重了起来。
师父抬手抚了抚我的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眉眼低垂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只听他轻声说:“梨梨儿,你可还记得永平王妃?”
提起我的母亲,师父的眼眸里突然多了些光彩。
师父也是熠国人,他与我的娘亲本是青梅竹马,后来娘亲被迫出征渊国和亲,不得不与他彻底断了联系。这些年里,师父常常跟我提起娘亲当年的事迹,我看得出来,师父到底是恋着我母亲的,即使他一直不愿承认,但爱一个人时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就如此刻,他那原本波澜无惊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些柔软的情绪。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自然记得。”
想了想,我又打趣地说:“这么些年了,师父还惦记我娘亲呢?”
师父连连挥手,他撇嘴不屑地说道:“她和永平王和和睦睦的,我岂敢惦念着她。”
“你娘亲就是太过痴傻,当初若不是嫁给了永平王,如今在熠国安安稳稳的成家立业多好……再不济,即使不嫁名门贵户,嫁给任何一个山野儿郎也好,唉……”师父接着感慨到。
“山野之人可比不上我那雄姿勃发的父亲!”我听了不禁嗤之以鼻,我的娘亲是熠国最最尊贵的嫡系帝姬,即使所嫁之人再不济,她也不应当嫁作那山野农妇。
师父的目光转向了别处,不再看我,顿了顿,他又将视线投在了我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如若她所嫁的那个功成名就的王爷对她从未交付过真心呢?”
我一时如雷轰电掣一般,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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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真相
师父无奈地摇摇头, 他轻轻揽过我的肩头,将我离开了这里,去往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倚在郁郁葱葱的竹子旁, 挑眸问我:“你说你记得你的母亲,那你可曾知晓你的母亲为何而亡?”
我杵着下巴想了想说:“娘亲死于心底郁结。”
早之前, 皇上告诉我说我的娘亲后期形容枯槁, 人虽活着, 但依然没了生机。怪只怪她对父亲用情太深,否则也不会落至那等境遇……
听了我的话后, 师父的眸子骤然收缩,他站直了身子, 探身问我:“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茫然答道:“早些时候皇上告诉我的。”
“不愧是狗皇帝。”师父冷哼了一声。
我早知师父对皇上不满,皇上也一直不待见师父, 他甚至不乐意让我接近师父,我无法得知他们究竟因何而产生的矛盾, 只能大略猜测他们应该有过交集。
师父走到了我的一侧,与我并肩而立,他移动的同时, 竹叶“簌簌”地一阵作响,上面的残水顺势掉落在我的头顶。
师父替我抹去了额上了水珠, 同时开口问我:“梨梨儿,你如今多大了?”
我挠了挠头说:“过了年便要及笄了。”
师父拍了拍脑袋,恍然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我附和地点着头。
师父又说:“我答应过你的母亲永远不要告诉你当年那些往事的真相,可是眼下, 我实在不愿看着你被那狗皇帝蒙蔽了双眼!”
我不知道师父口中的真相指的是什么, 但我隐约觉得, 我即将面临的可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骤雨。
师父抱着手臂,看似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当年,渊国与熠国实力相当,永平王与你母亲本没有交集,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刻意博得了你母亲的欢心,并将她娶回了渊国。他知晓你母亲早已深陷于她,便不惜一切代价,利用她的身份得到了不少军情,从而打了无数场场胜仗,于是熠国便逐渐强盛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渊国新君突然产生了危机感,便让人在朝中散布着永平王谋逆叛国的消息,你父亲自当不甘背负这个罪名,然而彼时你父亲幡然醒悟,只觉前半生愧对于你母亲,实在无颜再面对她那一片赤心,便毅然自尽于沙场……”
我的身子渐渐瘫软了下去,玩万万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我的双亲是令世间人都羡慕的鸳鸯夫妻,岂料这其中竟然有着这等故事。
我哆嗦着嘴唇问:“那我的娘亲……是不是并非死于心疾?”
师父摇了摇头说:“那时你尚且年幼,你娘亲怎么舍得离你而去?至于她最终为什么会仙去,这一切要从你双亲初结识的时候说起……”
师父的目光渐渐变得恍惚又长远。
“那年皇上尚是皇子,他和你父亲一同乔装进入了熠国,两人在茶肆里遇见了你的娘亲,他们皆对你娘亲有所心仪,后来你娘亲却嫁给了永平王,不过皇上毅依然不曾放弃,直到你父亲离世,皇上便想占有你的母亲,可那时你的母亲早已万念俱灰,哪还有心思谈情。再后来,皇上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闯入了永平王府,次日凌晨,你的母亲在极度绝望之下,索性一把火烧了整个王府,她自己也在火海中香消玉殒了……”
说到这里,师父已然哽咽不止,我亦震惊到无以复加,师父口中的这些事从来不曾有人跟我提过,我也一直以为我双亲的离世与旁人无关,万万没想到当年往事的背后竟有着这等故事!
难怪我总是会做府上走水的梦,原来那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切的现实……
提起往事,素来乐观的师父此时已湿了眼眶,他捧着我的脸说:“梨梨儿,你可莫要忘了,当年那些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当今皇帝——萧元岸!”
我一直敬重的皇上竟然是害得我双亲不得善终的人,真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我要是早点知道这其中的内幕该有多好,我要是早些知晓,我一定不会将所有的信任都交付给别人,我亦不会让害得我娘亲落得凄惨境遇的那些人好过!
细碎的阳光洒在肩头,或许是心底郁结,我忽感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梨梨儿!”师父慌乱中扶起了我,他将我放倒在地上,使劲掐着我的人中,又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生来有疾,只能依靠着师父亲制的药丸维持着生命。这段时间由于各种原因耽搁了服药,所以此刻毫无征兆地发了病,幸好师父就在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吃了师父喂的药丸后,没过一会儿,我的意识便恢复了清醒。
我告诉师父我要回小染轩一趟,师父并没有阻拦我,只是交代我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随性妄为。
我果断地答应了他,并跟他做了保证,然后才去往小染轩。
今日的小染轩上下格外静谧,静得看不到一丝人气,我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都未曾看到一个活人,看着如此冷清的场景,我的心里不禁起了疑惑。
这大白天的,又不是用膳和午休时间,院子里的人呢?他们究竟到哪里去了?
我一边咕哝着,一边回到了我的屋子,我靠在门上,微一使力,便推开了那扇楠木棕门。
我撩了起了厅前的薄帘径直往里走,突然有道声音自我前方响起。
“梨儿,你回来了。”
猛然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下不禁大骇,我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皇上正神态严峻地坐在主位之上,眼神直直地打量着我。
“皇上唤错人了。”
情急之下,我拔腿便欲跑出门外,此时又听皇上说:“梨儿,你站住,朕知道是你。”
我顿住了脚步,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声音可以改变,但她举头投足之间所显露的气质在短期内是难以变化的,上次在落云宫朕便认出了你,你就不要再辩驳了。”
果然,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躲不过他的法眼。
我委屈地转过身子,不情不愿地朝他行了个礼。
若是在往常,我一定会扑上去跟他撒着娇,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可是今日知晓了那些往事后,我对他有的只是无尽的怨恨。
当年他为什么要收留我,为什么要留下一个祸根在世上,他当真不怕有朝一日谎言被戳穿,他会遭到报复?
我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皇上身上,越看越觉得看不透他的心思。
“梨梨儿,你受苦了。”他亲自将我拉到身边,令我在他身侧的矮榻上坐下,手执着杯盏,侧身问我:“你为何要逃?”
幽庭那个鬼地方,当初我若不逃,真在那儿待上十天半个月,此时我恐怕已然不成人形了。我在心里暗怨着,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真情,只说:“皇上,梨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要平白忍受那等委屈!”
皇上抿了口茶水说:“这就是你私自逃狱的理由?”
我气鼓鼓地说:“我满心以为皇上会信我,不消几日便会还我清白放了我,然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