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好好吃饭
“好的,爷!”
木团挥着鞭子,加快速度。
马车又行了半刻钟的路,停在一处寺庙前。
“啊......”
一声软吟响起。
唐乐安睁开眼睛,难受无比地捧着肚子,脸颊酡红,“张木华,我......”
张木华瞪大双眼,带有紧张和无措。
“你该不会要生了吧?”
唐乐安贝齿咬着下唇,又是一声呻吟,额间染上层层薄汗,“我好像,真的要生了......”
张木华面色一凛,拦腰将她抱起,火速冲进寺庙里,脱下狐裘铺在地上,让她躺在上面,又吩咐木团去附近村庄寻个产婆来。
寺庙破旧,风雪吹不进来。
却空旷清冷,也无人在。
去周围找来些干柴烧燃,外面响起脚步声,他火急火燎地去开门。
产婆从门缝挤进来,脸颊被冻得通红,看见躺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的人儿,她赶忙让张木华和木团多拿来些褥子垫在下面,迅即便道:
“上外面等着吧。”
被赶到门外,狂风呼呼地吹,张木华双手抱紧长剑,冷得直打哆嗦。旁侧的木团道:“爷,去车上等罢。”
张木华无言摇了摇头。
木团见状,也没再多言。
黑夜中,密集的脚步声袭来。
顷刻间,寺庙外被黑影侵占。
凝着数道黑影,张木华面目严峻,长剑出鞘,凌然一挥,声冷如寒风:
“来者何人?”
黑影中分出一条道,钟东佳走出。
“张木华,如果可以我不想与你为敌。”
张木华扯唇,冷哼。
“你要唐乐安的命,便是和我作对。”
钟东佳幽幽吐出一口气,冷然道:“何必呢?唐乐安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大可不必拿命来博。”
张木华冷着一张脸。
“要动手便动手,别废话。”
钟东佳勾唇浅笑,充斥着戏谑。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呢。我好心想保住你这条命,你却一个劲儿地要送死......好,今日我就成全你,送你下去与你妹妹团聚!”
她抬手一挥,黑影群拥!
张木华甩剑而上!
刀光剑影,血雾弥漫。
血水混着雪花拍在脸上,张木华手持长剑,目光冰冷,煞气遍布眉眼,一个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冲上来,他眼也不眨地斩杀,活像夺人性命的罗刹,阴森可怖。
黑影,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挥剑插死最后一个黑影,张木华豁得拔剑,箭步直冲要逃的钟东佳,剑锋横指而去,温热的鲜血被冷冽一团,冒着可窥的森森雾气。
鼻翼间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钟东佳眼瞳微微摇曳着,惊恐无比,面上薄纱掉落,脸侧的那道疤痕露出,她声线不稳的道:
“张木华,你不能杀我。”
冷冷看着那略显狰狞的疤痕,张木华短促一笑,口齿轻启道:
“我不杀你,我要你永远记住今日。”
话落,长剑高举而下!
“啊!——”
一道惨叫声划破长空!
一抹光辉,自远处山间升起。
寺庙内,响亮的啼哭声骤袭。
望着天边的光晕,张木华展颜一笑,身形终于撑不住地要往地上倒去,他长剑杵地半跪,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过了片刻,身后门拉开。
一声轻唤响起:
“张木华。”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回首。
唐乐安含泪站在门口,抿着唇角盈盈一笑。
张木华扯着嘴角,旭阳落在肩上,他胸腔震动着,朗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穷极一生都追寻不到的答案,在这一刻仿佛唾手可得,又或许他没有得到,只是好像忽然之间就释然了。
松开手中剑,张木华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想要去握住一束虚芒光辉。
光辉却从指缝间溜走、消融。
仰天,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他喃声道:
“芸儿,我没护好你和孩子,如今我护住她和孩子了,我这算是......赎清了吗?”
......
五日后。
京城,银青光禄大夫府。
疾行穿廊而过,唐乐安来到一处院落,站在房门前却踌躇着不敢推开。
房门,忽而从内拉开。
唐乐安掀起眸子,看着眼前的苍颜女子,眼眶轰然间泛起腥红,她张唇想要说什么,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目光在那眉眼间尽扫,汤茗握住她的纤纤双臂,嘴唇微微颤抖着,“沐沐,我的女儿......”
“母亲......”唐乐安噙着泪花,哑声轻唤。
汤茗潸然泪下,将她拥入怀中。
数年的思念化作泪水与哽咽。
声声不落,经久不息。
耳畔,一声低沉忽响:
“小妹。”
唐乐安抹了把泪,扭过头去。
昔日意气风发,身姿挺拔的少年郎留起了胡子,褪去清俊,多了几分硬朗与粗狂,眉骨处一道旧疤,叫人一眼就看出他这几年的艰辛与不易。
眼眶再度湿润,她瘪着唇。
走过去,拥抱住。
“哥哥,哥哥......”
面对妹妹的眼泪,常年在沙场上风里去雨里来、舔着刀尖过活的唐云锦,招架不住的也湿了眼眶,粗粝的大手在那单薄的后背上轻轻拍着,无声的安慰,眼中泛着宠溺的光。
第185章 家人团聚
抽噎着离开这个怀抱,唐乐安羞赧地抹着泪,哑声道:“父亲呢?”
“在屋里。”汤茗道。
唐乐安从旁跨进房内,绕过屏风就见唐宗禄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这边,脸上卷着惨淡的笑意,一只手伸出招了招,慈爱地唤道:
“女儿,过来。”
桃眼中划过一丝涟漪,唐乐安快步走过去,跪在地上握住那只手,脸颊贴在掌心中满满的依念,温软的嗓音中夹着破碎:
“父亲,女儿来迟了。”
唐宗禄双颊消瘦,身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宛如一架骷髅,奄奄一息地耷拉着眼皮,看着分隔八年的女儿,他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放心不下。
“女儿,不要选顾云峥。”
“他好,却也不好。”
唐乐安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应答。唐宗禄骤地咳嗽起来,汹涌不止。她连忙起身,去拍抚自家父亲的后背,舒缓着咳意。
过了好一会儿,唐宗禄才止住咳声,汤茗端起小桌上的热水,捏着调羹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两口。
唐宗禄砸了砸嘴,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汤茗瞧在眼里,心酸不已。
“夫君,你好好睡会儿吧。”
扶着父亲躺下,唐乐安走到门外,急不可耐地道:“父亲为何会突然得病?还如此严重?”
汤茗摇了摇头,道:
“你父亲不是突然得病,他早年肺部受过伤,去了北寒之地后身子每况愈下,全靠顾云峥寄去的汤药吊着,才勉强撑到如今。”
唐乐安蹙眉,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唐云锦问:“小妹,去年夏日我写信急唤你进京,你为何迟迟不来?”
“我几次三番被顾云峥戏弄,我以为是他又想拿捏我。”唐乐安如实道。
那封信,后来她拆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