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好好吃饭
她忽而勾唇,轻笑了声。
意味不明。
......
夜色暗沉,冽风狂卷。
廊下烛光,悠悠晃晃。两人的倒影在地上也随之四下摇晃,唐乐安凝视着双双交织的黑影,她嘴角微抿,是言说不尽的喜悦。
紧紧握着那冰凉的巧手,张木齐放至心口暖着,朔风吹佛,他的心灼烫成火炉,言词间带着心疼之意。
“今晚家宴委屈你了,等我如此之久。”
握着的手温暖略湿,手掌贴着的心脏咚咚跳着,唐乐安双颊微微泛红,眼中浮了三分羞涩,垂眸软声道:“奴婢不委屈,倒是二少爷您惦念着奴婢,叫奴婢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嗯......”张木齐沉吟着,认真思索片刻,粲然笑道:“我可否向你寻要个答案?”
唐乐安兴致嫣然:“您说。”
张木齐顿住,侧身相对。
双目直视,眸光缠绕。
他一言一顿,说着海誓山盟。
“你可愿与我执子之手,相守一生?”
瞳中刹那间聚拢两团光,剧烈摇曳着,唐乐安心中炸放起夺目的绚烂烟火,她颤声道:
“是的,我愿意。”
张木齐欣喜异常,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张开双臂将人揽入怀中,像是拥住了天地间最最值价的宝物。
怀抱炎炎似夏日,唐乐安将脸颊贴在那胸膛上,眼眸浅浅微闭,在深海中浮动不安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停靠暗礁。
两两相拥,地上影交缠。
寂静的黑夜中,突得响起一声怪叫!
影子骤地分开,齐齐朝向动静处瞧去。
庭院深深,冷寂如寒风。
好似方才听见的那声尖叫,只是一个幻听。
张木齐眉头微锁,走到廊庭转角的柱子下,左右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瞧见,不免绪丝无头暗生纳闷。
脚步声缓缓,唐乐安摸黑走了几步,余光中忽而瞥见一抹玉色,她走近捡起,才发觉是一方手帕,上方绣着一朵残缺的雏菊。
身后,传来一声问。
“你可有发现什么?”张木齐轻声道。
不着痕迹的将手帕藏入袖中,唐乐安转身巧笑,轻晃了晃头,“未曾。”
张木齐左右环伺,实在无甚发现,他也不欲纠结,浅浅笑着道:“回去吧。”
唐乐安颔首:“是。”
两人相携,挑灯离去。
角落处,一抹黑影盯着离去的宽阔背影,眼中是洗刷不尽的癫狂痴迷,可目光一转,落到那抹纤细身影,她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好似自己珍藏的宝贝被人觊觎偷去的愤懑。
肩,忽地被拍了下。
她心一惊!
急急转身时那垂着的发丝飘掀,曲折丑陋的疤痕骤现了瞬,她望着两个粗使丫鬟,眼中盛满惊慌,还有几分茫然无措。
她想逃,却被夹住双臂。
拖着,消失在了廊下尽头。
......
炭火不断,温暖肆意流窜在房内。
张柔椿身着单衣,斜斜的躺在贵妃椅上,支着那颗脑袋,眼睫微垂倦意融融,瞧着下方跪着的人,她捂唇,轻笑了瞬。
“累月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丑了。”
阿花跪在地上,眼睛四扫。
再一次来到噩梦的起源地,她双瞳盛开恐惧之花,身形疯狂的颤抖着伏趴在地上。
“六小姐,饶命啊。”
白玉般的手轻抬,张柔椿掩唇打了个哈欠,似是而非的道:“你这人倒是有趣。”
贴身丫鬟夺步上前,抬脚使劲狠踩!
“小姐既没动怒也没动刑,你就着急求饶,可是想把小姐名声弄坏?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砸在后背的脚好似滑坡的碎石,不知何时才会停止滚落,阿花面容痛苦,惨叫声冲破喉咙钻出。
欣赏了一刻钟,张柔椿挥了下手。
贴身丫鬟收脚,殷勤的端起一杯茶,递放到那只掌上,迅即垂首退到旁侧候着。
捏着茶盖拂过杯口,张柔椿却没喝,眸睫垂着,安之若素的道:“唐乐安本不该存在的。”
阿花愣住。
她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眼底却是一片清明,甚至挟起风暴。
张柔椿端起茶杯放至口边,轻轻的吹了口幽兰:“阿花,你若能除掉她,本小姐可达成你一个心愿。”
惊涛骇浪般的心动掀起,阿花眼有疑色,追着求问:“任何心愿?”
见鱼儿咬住钩子,张柔椿嫣笑。
“任何心愿。”
“成交!”
第47章 令人心软
大雪后放晴,地面覆上一层毛绒般的厚雪,丝丝缕缕的残阳洒下,为凛冬的寒天增添了一分暖意。
街上熙熙攘攘热闹似火,到处都是人潮浪海声,年关愈发逼近,沿街两旁贴福挂灯,瞧着便喜庆得紧,让人不禁跟着期待起年节的到来。
点心铺内。
“客官,您要的桂花糕包好了,您拿好。”一小厮笑盈盈的道。
“有劳。”粉嫩指尖轻捻接过糕点,唐乐安唇角微抿,便是光艳逼人,风风韵韵。
人已转头走出铺子,小厮还愣愣的。
瞧着那离去的卓姿,他咽了口唾沫:“娘喂,这姑娘笑起来也太好看了,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尤物啊......”
......
唐乐安走过繁华的城西,穿行在城东南的闹市中,她手中提着个牛皮纸的小包裹,走了这么些路,平日里略显惨淡的气色,此刻泛着鲜活的淡粉,宛如被富贵娇养的牡丹花儿,娇艳欲滴。
眼瞧着快到地方,她加快脚步,绕进一条巷子中,停在一扇朱红大门前,抬手敲了敲。
敲门声还未落地,门骤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小老太太。
“你来啦!”徐婆婆脸上洋溢着笑容,将人拉进屋子里,忙碌着端来点心和瓜子花生,她摸了下茶壶,有些许凉。
“你先坐会儿,我去烧壶茶。”
“不打紧的,徐婆婆。”唐乐安出声,攥了下徐婆婆的衣角。
徐婆婆稍顿了顿,提裙坐下,“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与我说?”
唐乐安的眉惊挑了下。
“您如何晓得?”
徐婆婆眉眼一弯,“都写脸上了。”
她眼中带了分好奇,打趣道:“瞧着你这模样,定是什么好事罢?”
唐乐安害羞的捂住双颊,轻轻的点了下头,温软的嗓音闷闷的,其中有着难掩的欢愉。
“嗯,我今日的确是有事前来。”
都是过来人,徐婆婆一瞧便大致猜到发生的好事是什么,她笑着问:“是哪家郎君?相貌如何?才情咋样?待你可好?”
“是我做事的府上的二少爷,他相貌俊朗,极富才华,待我如至宝。”唐乐安柔柔的说。提起张木齐时,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二少爷......徐婆婆脸上的笑意褪了三分,眼中生了担忧和顾虑,拉起那巧玉般的小手,语重心长的劝:“你要三思啊。”
唐乐安瞳色一黯。
“徐婆婆,我知您想说什么。”
“那你还——”徐婆婆急言,又赶忙刹住。
唐乐安眼睫轻颤了瞬,眼中黯色略有缓和,嗓音温软中是绵绵不尽的疲惫。
“徐婆婆,我只身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如一只江浪中独行的小舟,随风逐流不知会飘向哪里,亦不知明日如何。”
她扯唇,似在自嘲的笑。
“加之阴差阳错,府上嫡小姐记恨上了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好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徐婆婆面上尽是心疼,起身揽着她的肩膀入怀,带有皱褶的手轻缓的拍着,似长辈安抚着出门在外受尽苦头,无奈归家的晚辈一般。
“孩子,你受苦了。”
脑袋贴靠在那软软的厚袄上,唐乐安眼里噙着泪花,双手环抱住,排山倒海的酸涩蔓上鼻尖,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快要将她给掀翻。
她埋进厚袄中,唇瓣抿紧,嘴角却抑制不住的溢出阵阵抽泣声,双肩剧烈颤抖着,积压许久的难过,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徐婆婆眼窝浅,不禁也跟着红了眼,她哽咽着道:“去做你想做的吧,孩子。哪怕最后结局不尽人意也无妨,人这一辈子何其短暂,只要咱们不后悔就行了。”
唐乐安心中微凝,攀在厚袄上的手指微曲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