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好好吃饭
瞧了眼离去之人,张柔椿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走下台阶穿行在人潮中,忽而又停下,侧头望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袖中手指蜷了蜷,眼中透着不甘心。
眼角余光收进一抹葱绿,怒气上来她抬脚狠狠碾了下,“不中用的废物,还不赶紧给本小姐想法子!”
脚背传来钻心的疼,贴身丫鬟眉心蹙起,低眉顺眼的道:“小姐,非常时刻行非常手段。”
张柔椿眯起眸子,娇蛮的嗓音中带着疑惑:“什么意思?”
垂首的贴身丫鬟,嘴角微勾,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从眼中划过。
......
天寒地冻,冷风稍息,雪也停了。
院中传来阵阵欢笑嬉闹声,似春日枝头上的喜鹊,声声悠扬,娓娓动听。
久待在房中闷得慌,唐乐安穿上鞋袜走出房间,站在檐下瞧着院中的小厮丫鬟玩闹。
一小丫鬟瞧见唐乐安出来,她赶忙连拉带拽的提醒周遭玩疯了的丫鬟小厮。众人往檐下瞥去,纷纷不敢造次,垂首齐声喊:“唐姑娘。”
为首的小丫鬟搓搓冻红的手,走过来规规矩矩的道:“唐姑娘,您可有何吩咐?”
唐乐安莞尔。
“你们玩,不必理会我。”
“这......”为首小丫鬟面露迟疑。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见唐乐安所言不虚,他们才又撒开了玩乐,捧雪握成球砸人。你来我往的,颇为欢快。
为首小丫鬟没去掺和,进屋将椅子搬到檐下,又端来一盆火炭,伺候着唐乐安坐下,乖巧的伺候在旁。
扭头瞧着小丫鬟,唐乐安抿唇笑道:“你且去玩罢,我不打紧的。”
小丫鬟微微摇头:“二少爷亲自重托奴婢,要奴婢照顾好姑娘您,奴婢不敢马虎。”
唐乐安无声笑了瞬。
也没再做勉强。
门廊下,徐徐走来一人。
唐乐安起身,恭敬行礼:“六小姐贵安。”
毫不加以掩饰的眼从上往下打量,张柔椿细眉倒竖,嗤笑着道:“我那二哥还真是眼瞎啊,一个破烂货都能给宠上天去。”
唐乐安垂首,也不驳声。
这逆来顺受的模样,张柔椿看着就来气,她冲旁侧使了个眼色。
贴身丫鬟上前,挥手一巴掌扇过!
“小姐尊口言你,你心中可是不服?”
右边脸颊火辣辣,唐乐安无波无澜,只道:“服。”
话落,又是一耳光!
脆生生的响。
贴身丫鬟握住扇脸后,微微发麻的手心,她道:“就一个字打发,我瞧你是口服心不服。”
膝盖软下去,唐乐安跪地,指天发誓:“六小姐句句属实,奴婢口服心也服。”
见人说得言之凿凿,张柔椿总算消了些气儿,冷眼瞥着,也不吱声。
贴身丫鬟上脚又踹了下,似凶恶咬人的狗:“还跪着,可是要小姐请你起来?”
唐乐安顺从的站起。
张柔椿转身就走,极为冷淡的扔了句:“跟上。”
唐乐安瞳孔缩了下,心悄然间坠落。
手臂骤地被拽住,为首小丫鬟眼露担忧:“姑娘,您......”
“放心,我没事。我去去就回。”唐乐安拍了拍那只手,迈着步子追上去。
第52章 风寒半月
仰首看着朱红大门,唐乐安眸光闪了下。
“还愣着做什么?快敲门啊!”张柔椿眉梢间染着冷漠,不耐烦的催促。
唐乐安犹豫片刻,执起门环轻敲。
朱红大门拉开个缝。
她微微颔首:“张伯。”
看门张伯将门给拉开了些,咧起一个大笑:“唐姑娘,你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唐乐安却没动,侧身让到一旁。
张柔椿夺步上前,勃然大怒:“你口口声声说云峥哥哥不见客,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与唐姑娘是旧识,与你毫无干系。我就乐意给她开后门,你管得着嘛你。”张伯毫不将张柔椿放在眼里,小拇指掏着耳朵,举止轻视。
“你!你别太嚣张!”张柔椿火冒三丈,愤恨的咬牙道,“总有一天,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张伯讽笑了声,转头邀着:“唐姑娘,快进来坐坐啊。”
大门敞开,张柔椿抬脚就要进去。
却被一根门闩给拦住。
“诶!你这人年纪轻轻,耳朵还挺聋。”张伯一脸莫名其妙,“我叫的是唐姑娘,你姓唐啊?再说,叫你了嘛就往里边走,脸皮真厚。”
张柔椿双手叉腰,阴冷的笑着:“本小姐是你口中的唐姑娘的主子,主子没进,你觉得她一个伺候人的低贱丫鬟敢进吗?”
她侧身,倨傲的看着唐乐安。
“你来说,你敢进吗?”
唐乐安垂首,“奴婢唯六小姐马首是瞻。”
“你瞧!”张柔椿嫣然笑着,笑中轻蔑。
张伯沉了口气,收起门闩。
张柔椿抬脚走进,临从张伯跟前擦身而过时,她还不忘高高俯凝了眼,扳回一城的弯唇笑,得意极了。
穿过大门,绕过雕栏石屏。
一小厮上前,垂首道:“请随小的来。”
“你就在这里待着。”张柔椿命令似的跟唐乐安说了声,跟在小厮身后就要去找心心念念之人。
带路小厮闻声忽而停下来,转身看向唐乐安,淡声中坚定的道:“唐姑娘,请。”
唐乐安嘴唇抿了下,小心翼翼的望着张柔椿。
张柔椿脸都绿了,双拳攥得死死的,僵硬的憋出一句:“那就跟上吧。”
小厮带着路,穿过曲廊。
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
宽敞的院中,空荡荡。
无花草点缀,干净却也荒芜。
房屋跟前,左右两名侍卫站岗。
张柔椿走上台阶,收敛起骄纵高傲的姿态,嘴角微扬:“烦请通报一声,银青光禄大夫府的六小姐有事相见。”
两名侍卫无动于衷。
张柔椿不耐的蹙眉,刚要发作却被贴身丫鬟扯住,示意她往院中瞧。
立在院中的人,一头乌黑的青丝温顺的垂落,肌肤晶莹似玉,一双黑漆的桃眼秋水如波,鼻子精雕细琢,她只是那么站着,便是一副浩瀚夺目的美景。
张柔椿额角青筋抽了抽,她愤愤的揉着手帕,牙关咬紧:“唐乐安,你过来。”
唐乐安喉头微哽,提着裙摆走上去,她朱唇欲张,房门就已被打开,其中一位侍卫垂首道:“请。”
“撕拉!”一声,张柔椿骤惊,垂眸瞧着手中被她硬生生撕成两半的手帕,脸色僵了一瞬,蛮横的塞进身后丫鬟怀中,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房内纱幔轻拂,层层叠叠。地上卓影虚晃,阻隔了视线。
张柔椿双手攥在胸前,穿行在数以千条的纱幔中,冲四周轻声唤:“云峥哥哥,你在何处?”
声声咳嗽,回荡在房内。
阵阵轮子滚过地面的动静,也随之响起。
纱幔掀起,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双颊消瘦,身着的绫罗白衣松松垮垮,三千墨发散落在肩头处,周身萦绕着一股孤寂之气。
“你怎会来此?”顾云峥捂唇轻咳,嗓音沙哑,凝视着那抹惨淡的娇颜,眼中意味不明。
唐乐安袖中的手指,微攥了攥,“奴婢随六小姐来此,探望顾大人您。”
张柔椿走到门口,见到许久未见的人,她心中生了丝欢喜,脆甜的嗓音道:“云峥哥哥,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今年咱们一起去放河灯祈福吧?”
顾云峥扯唇,一抹淡漠而温润的笑在嘴边荡漾,透着疏离,“在下本不愿扫了张小姐你的兴致,可奈何我实在病得严重......”
“我听我爹爹说你已病有小半月,还未好?”张柔椿眼中有着可惜,也有心疼之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在下没用咳咳咳......”顾云峥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
张柔椿见人咳嗽不断,眼中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她言辞愤愤的道:“顾府中下人太散漫了,你穿如此单薄,也无人过问关心,我那里有一株千年人参和一罐润喉膏,待会我叫人送来,还有一件我新得的狐裘,你穿上就暖和了。”
“你的好意本不该辞,只是我近日得了一罐枇杷膏,化水喝着味道甚好。”话对张柔椿说,顾云峥的眼却落在另一人身上。
唐乐安眼观鼻鼻观心,对此无动于衷。
张柔椿顺着那束目光看过去,五官拧成一团略显狰怖,她牵起嘴角笑,却皮笑肉不笑。
“云峥哥哥你风寒严重,我就不打搅你养病了。唐乐安,走!”
张柔椿踏到门外,门轰然关上!
声大震耳,吓得她脸色骤地一白。
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匪夷所思的指着门,冲两旁的侍卫使唤:“这是怎么回事?赶紧把门给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