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好好吃饭
“有事出去一下。”唐乐安眸色淡如水,缓步走着。
忽而被一只手臂,给拦住去路。
柳眉微折,唐乐安淡声问:“你这是何意?”
桃子脸上扬着歉意的笑,却是敷于表面,“姑娘勿怪,奴婢也是听令行事。大夫人特地交代过,叫您待在院中哪里也别去。”
那双桃眼中秋水似波,含着一丝冷清,唐乐安神色微动,“我只是去下人房拿点我的东西,耽误不了几刻钟。”
“奴婢听令办事,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桃子仍旧谦卑,只是眼中的小人得志难掩。
唐乐安浅浅呼了口冷气,思虑着该如何,眼睫一抬,就瞧见迎面而来的张木齐。
“站在外头作甚?天冷快进屋去。”张木齐张口便是关心,见人穿得厚实,他又问,“你这是要出门?”
唐乐安顿首,“妾身有一小物什落在之前住的下房,加之今儿天也好,便想着出去走走。”
“今儿天是挺好,那便去罢。我也约了好友在迎客楼碰面,他有浮游虫毒的解药消息了,我赶着前去,但又惦念着你,想着来看看你再走。”
张木齐伸手,为唐乐安拢了拢披风,“仔细别冻着,天儿不下雪才越冷。”
旁侧的桃子看得眼红,袖中双手微攥,笑颜插话道:“二少爷可还记得大夫人所言?大夫人交代过,唐姑娘不可随意在府中走动。您这,是坏了规矩。”
张木齐蹙眉,眼中卷了丝不悦。
“在云春院是母亲做主,这里是嘉运院,我才是这里的主子,你最好恪守你的本分,别坏了分寸。”
还未行心中所念就惹恼了人,桃子脸色白了瞬,后退几步跪地,清脆的嗓音中透着紧张与惶恐:“奴婢不敢,只是大夫人所交代,奴婢不敢不尊。”
“既然如此,你便回云春院罢,嘉运院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张木齐的眼光放在唐乐安的身上,温柔的道,“我送你去下房那边,咱们走。”
他牵起她的手,大步朝着院外走。
桃子起身,目送那两道身影的离去,身侧的手攥紧成拳,眼中翻滚着汹涌恨意。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丑女人能留在二少爷的身边,而她长得美若天仙,却得不到半分垂怜。
注意到旁侧的目光,她斜斜看去,眼中淬了狠戾,还算清秀的容颜有些可怖。
对上那双仿若会吃人的眼,云朵瑟瑟发抖,往后躲了两步,踉跄着往外跑,眼中闪烁着惊恐之色。
娘呀,这人好恐怖!
......
下房围墙外,张木齐温柔的道:“我还有事要出门,你一人进去可行?”
“妾身一人可以的。”唐乐安浅浅笑着,似纷扬的春风,轻柔的吹到人心中去。
“那好,我便走了。”
张木齐又为她整理了下披风,眷恋的抚了抚那娇美的容颜,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唐乐安温软的笑着站在那里,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外,她才踏进下人房中。
偏头躲过垂挂下来的衣裳,又绕过地上的大木盆,弯弯绕绕避开好些挡路的物什,走到之前住过的下人房外。
她抬手欲敲,身后传来一道喊叫:
“唐乐安?”
唐乐安转身,瞧着来人。
一方娇颜宛如遗落人间的仙女,肌肤白腻中透着苍白,添了七分病态美,让她看起来愈发的娇弱柔美,容色绝丽。小桂子看得都呆了。
片刻之后,他才缓过劲。
“唐乐安,你怎么会来这里?”
唐乐安颔首,举止间疏离至极。简而答之:“有点事。”
一心想与之多说些话,小桂子并未察觉她态度上的冷淡,殷勤的道:“明日就是年关,我听闻你如今去了嘉运院,你在那里当值可适应?”
云朵想要上前说明情况,唐乐安伸手给拉住。她眸色冷淡,不愿宣扬。
“还好。”
小桂子摸着后脖颈,神情带着几分害羞,“我给你准备了份年关礼,你明日在后方小门等我可好?”
“不好。”唐乐安断然拒绝。
“小桂子,我知你心意,但你我不适合,祝你早日找到心悦之人,就这样。”
她抬手敲响房门,正巧住在里面的人今日休沐,说明缘由后,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找了许久,也还是没寻到。唐乐安垂首,跟人道谢后,离开下房。
走在廊下,身后追上来个人。
小桂子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颇为恼怒的道:“我以前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想到你原来和许芝芝没任何区别,都是附炎趋势的下贱胚子!”
“你这人好生无礼!”云朵青稚的脸庞生了怒意,“我们家姑娘不接受你的好意,你便恼羞成怒来诋毁辱骂,你你你,你不要脸!”
唐乐安将云朵拉到身后,上前两步,一双如水的眸子注视着小桂子,温软的嗓音夹着清冷:“你既已知我如今是嘉运院的人,又何故跑来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羞愧,还是说你算盘落空怒火难平,便想把火气撒我身上?”
“这,这......”小桂子哑口无言。
一道骄纵的嗓音传来:
“还真是热闹啊。”张柔椿风姿卓卓,一头黑发垂在身后,随风轻扬。
第58章 跳梁小丑
“见过六小姐。”唐乐安略一欠身。
张柔椿嘴角勾着笑,眸光阴冷,“如今你也算是麻雀飞上枝头。真是好手段。”
唐乐安面带微笑,顺从的听着也不出言反驳,好似一只与世无争的猫咪,怡然自得中透着点慵懒。
张柔椿眼睫下压,一股子恼怒在胸腔中冲撞着,她深深呼吸,吁出一口浊气。
她阴阳着道:“有些人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哪怕只是站在那里都忍不住要摆弄风姿,生怕钓不上个男人。”
她胳膊搭在贴身丫鬟的肩膀上方,眼中含着笑意,嘲讽意味十足。
“小桂子。”张柔椿扬着下巴,满是戏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也会喜欢?”
小桂子呆愣一瞬,赶鸭子上架的张口骂:“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下贱胚子,像你这样的连妓院的妓女都不如,都不知道二少爷如何会对你这样的女人青眼相加!”
张柔椿听得心里舒坦,脸上也开出了灿烂之花,笑得花枝乱颤。
唐乐安眸底未见波澜,从容而淡定。这样辱骂的话,她早已不知听过多少。
挑衅不起作用,张柔椿脸色发僵,她眼中掀起怒意满满的风暴,唐乐安这般,弄得她像个小梁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唐乐安,你别太嚣张!”她气急。
唐乐安一头雾水,“请恕妾身直言,妾身有说什么冒犯您的话吗?”
“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张柔椿抓狂,“你不要以为你榜上了我二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顾府的事儿你还未给本小姐一个交代,今天你必须说清楚!”
唐乐安眼中划过一抹无奈,“六小姐,我与顾府的张伯仅仅只是故识而已,并无其他关系。”
“你少糊弄我!”张柔椿根本不买账。
她鼻头皱着带了丝凶狠,抬手轻挥。两个粗使婆子上前,不由分说的拖着唐乐安给推到雪堆旁,面部照下,使劲的往雪里摁!
“姑娘!”云朵面色惶急,想要去救。
却被贴身丫鬟给抓住,挣脱不得。
呼吸逐渐困难,唐乐安剧烈挣扎着,双臂和头顶的大手宛如一把钳子,死死掐住她的喉咙,让她根本没办法喘息。
过了片刻钟,眼前骤地一亮。
唐乐安大口大口的汲取着空气,脸色冻得通红,眼睫、唇瓣沾了好些雪花,颇显狼狈之姿。
张柔椿蹲下,尖锐的指甲在那张红润的脸颊上狠狠划过,眼中含着厉色,“现在能说了吗?”
唐乐安垂着脑袋。
一言不发。
头皮传来刺痛,她被迫仰起头。
张柔椿实在可气,抬手一耳光扇过!
“你少装蒜,给本小姐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唐乐安惨然一笑。
“六小姐,妾身出身卑微,与顾府真的没有任何交情。妾身也不知顾府为何那般待我,您想要个答案,大可去问顾大人......”
“好!不说是吧!”张柔椿站起身,冲两个粗使婆子气指颐使的道,“本小姐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今日我必须见到她开口说真话!”
两个粗使婆子面面相视,其中一婆子用手指撬开唐乐安的牙齿,抓起地上脏污的雪就往她嘴里塞!
唐乐安呛得连连咳嗽,脸色越发惨白。
廊下,一道声音传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垂在廊帘下的福安公主,缓缓从台阶走下来,步履轻盈,仪态端庄,眉眼间平和而大气,还隐有三分皇家威严。
“母亲。”张柔椿欠身行礼。
福安公主玉手轻抬,将张柔椿额前的一缕发丝往后顺了顺,眸光慈爱而宠溺,“你乃天之娇女,何故要做这些跌自个身份的事儿?不必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好名声。”
张柔椿低垂眸眼,不见方才火气,此刻的她赫然一个乖乖听话的小棉袄,“母亲教诲,女儿记住了。”
“回去换身衣裳吧,你手都冻僵了。”福安公主拍了拍张柔椿的手,关切的道。
“可是我还——”张柔椿瞥头。
话还未完,唇瓣抵上一根手指。
福安公主笑意盈盈,却不容拒绝:“乖,回去换身衣裳,坐炉子旁烤烤手,再喝碗姜茶暖暖身子。”
对上那双泛着冷光的眼,张柔椿的心咯噔了下,不敢再造次,只能喏声应是,眼神一撇旁侧的地上人,藏着浓浓不甘。
走入廊中,行了小截路。一小丫鬟慌张的跑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关在小偏房里的阿花逃了!”
“什么?”张柔椿皱着眉,冲旁低了下眼睫。
贴身丫鬟得令,夺步上前一巴掌扇过,“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饭桶,连个丑八怪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