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叶寒霜走出小内院,便看见外院凉亭熟悉的身影,顷刻间涌上浓浓的安心,她甚至没有多看陆清旭一眼,也没有给这所谓的兄长亦或姐夫行礼问安。
叶秋漓看见她,连忙站起身子,面颊多了许多温暖的笑意,“你来了,身子可还好。”
陆清旭坐在石凳上,望着叶秋漓唇角温柔喜悦的笑意,眸光不经意间柔和了许多。
两姐妹都见上面了,陆清衍才缓缓走过来,面上始终噙着一抹温雅笑意,恭敬行礼:“兄长,长嫂。”
陆清旭起身回之。
叶秋漓也微微颔首。
叶寒霜却冷下了脸,直接跟叶秋漓告状:“阿姐,你且坐下,我跟你讲,你的某位妹夫,当真是可恶极了,清晨让我喝药,我嫌弃太苦,不想喝,他竟然吼我,真是气死人了!”
叶秋漓看向陆清衍,又看向她,淡笑道:“二公子这般温和的人,原来也会凶人?”
叶秋漓来之前还挺担心的。
因为之前滑胎之时,她总觉得这四妹夫怪怪的,如今看着两人竟还这般小打小闹,她倒还安心了些。
要是还是像之前那般,时时刻刻都伉俪情深,恩爱至极,她反而会莫名不安。
叶寒霜点头:“可不是嘛!”
“刚好我带了你喜欢的饴糖。”
“真的吗?”
叶秋漓淡淡一笑,让春桃将一直提着佩囊拿过来,拿出一个长方形小食盒。
“这是前些日子用麦芽自己做的,知道你喜欢甜的,想着有机会便给你送来。正好夫君今日有空,我们便来了一趟,刚好把这饴糖给你。药虽然苦,但不能不喝,你喝完含一块在嘴里就行,可不能耍脾气不喝药。”
叶秋漓细心交代,将小食盒递给她。
叶寒霜也不知怎的,或许是这几日与陆清衍撕破面具,心中提心吊胆的厉害,阿姐淡淡的一番话,竟让她眼角酸涩,险些落泪。
“阿姐真好。”
叶寒霜是笑了。
可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陆清旭,目光盯着那盒饴糖,眸光不由得落寞了几分。
前几日便做了。
却从来没有给他吃过。
平日在家,何曾这样细心地同他说过这么多话.......
看着此刻的画面。
陆清旭不留痕迹地将目光移开。
原来她不是不爱讲话,只是不爱跟自己讲话。
顷刻间,那种想要却不敢要,想接近又总是将人推开的,矛盾纠葛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叶秋漓拍了拍她的手背,甜柔一笑:“你喜欢便好。”
“娘子不若带着长嫂去里屋说话吧,我看兄长,似是有话同我说。”陆清衍开口,“正好,我们兄弟二人,单独聊几句。”
叶寒霜看了眼陆清衍,又看了眼三姐夫。
两人目光对视,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但隐隐间,依旧能感觉到两人相互之间的不对付。
“那姐姐与我去里院。”
两人挽着手离开,凉亭内两个男人的视线,皆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两个都是那般深沉,淡然之间,看不出太多情绪。
直至两人背影完全消失。
二人才收回目光。
叶寒霜带着叶秋漓去了里屋,龙牙则寸步不离地候在屋外,顺带让霞红斟茶伺候。
霞红与云紫都跟着来了白云观。
可云紫实打实是大夫人的人,刚来那日,便被陆清衍打发去道观厨房帮工了,住也住在那边,若非每日用膳时分,基本都不在这,只有霞红与陈嬷嬷在小院近身伺候。
表面伺候,明摆监视,叶寒霜什么都明白,但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想让叶秋漓担心,所以尽量将自己与陆清衍所有的相处,都化成最自然的状态。
凉亭传来竹林冷风,陆清衍坐下身子:“兄长今日特地来一趟,是有什么事情吗?”
“家中四妹婚嫁之事,贤弟应该,知晓了吧。”
两人刚说话,风中便闪过几丝硝烟气息。
“四妹与勤王府的婚事,定下了吗?”陆清衍平静开口。
陆清旭嘴角轻扯,犀利目光直直刺去:“不是勤王府,是辰王府。”
陆清衍微微皱眉:“辰王?”
“你应该早就知道消息了。”陆清旭挑了挑眉,邪气一笑,“毕竟,你身边的人,也各有各的本事,只是我想问,这事,是你暗中做的吗?”
“兄长此话何意?”
“换句话说,你如今,可是在帮辰王做事?”
陆清衍笑着摇了摇头:“兄长说话前无因,后无果,我当真听不明白。”
陆清旭站起身子,看向远处,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并非等闲之辈,只是有些事情,他始终没有看明白,更没有查出来。那就是,他到底站在谁的阵营,背后的靠山又是谁.......
这些的全部,他都没有查到一分一毫。
只知道他身边暗卫颇多,且身手不凡。
如今朝廷的形势,也只有靖王这位嫡子,与辰王这个能力出众的皇子,在分庭抗礼。
可陆清衍到底站在何处,他却半分看不明白。
不过,他如今也不在乎这些事情,对于夺嫡这场浑水,他确实不想沾染半分。天子决定是谁,便是谁。个中事宜,自有那文武百官上奏言说。
除此之外,便是看父亲如何决定。
只是若真要他站定某人,众皇子之中,他或许会选择靖王,靖王虽能力稍弱些,但性格敦厚,心系天下,至少是个为天下苍生着想之人。
辰王,便不一定了。
“二弟可想过,四妹若真嫁去辰王府,侯府又当如何立足?”陆清旭不管他的听不明白,直接问道。
第152章 彼此彼此
“这世间当然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但此事,你觉得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陆清旭看着小院四周的竹林,眸光来回打量,似乎在观察什么。
陆清衍坐在石凳之上,轻轻晃着手中折扇。
“对于四妹来说,自然是弊大于利;可父亲近年做事瞻前顾后,向来纠结。”
“若要看短期,那自然是弊大于利,毕竟皇上最近对立储之事,很是烦躁忧心,搞不好,还要受一通责骂。”
“若要看长期,便很难说准了。”
“皇上毕竟年老,纵使再责骂,可下面的大臣,总要替自己的未来考虑,替国本考虑,替社稷考虑。面上不站队,私下能不站队。只要四妹嫁进辰王府,那有意站队辰王之人,便会渐渐与侯府亲近,如此,倒是解了父亲如今四面楚歌的燃眉之急。”
“但若往后,这便更难说准了,毕竟将来谁能继承大统,并非你我能揣测的。”
陆清旭观察完四周,收回目光:“贤弟倒是看得明朗,可看得明朗,并不代表好做选择。”
“这倒是实话,所以啊,人生在世,选择之上,总免不了铤而走险。看清不难,看清后做出永不后悔的选择,才最难。”陆清衍浅然一笑。
选择,乃后悔之代名词。
选择一,便可能后悔未选二。
选择二,亦会后悔未选那一。
这是永恒的定律。
“那贤弟,选谁?”陆清旭转身,幽黑深邃的双瞳,直直看向对方。
陆清衍温雅一笑:“我一孱弱之身,自然只能选眼前这山水之间,携妻共度的淡雅时光了。”
陆清旭嘴角轻轻一扯:“你难道就不怕,因为此事,陛下给父亲以及侯府扣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闻言,陆清衍唇角笑开,“兄长此言差矣。”
“上京官宦公侯伯爵之间,谁会没个礼尚往来呢,姻亲更是大家心照不宣,用来巩固地位与人脉的方式之一,就连天子,也逃不过此事。只是简单联姻,只要不专擅,不朋党以乱政务,坐其位而谋其职,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有贤弟这句话,我倒放心了。”
“四妹妹的婚事,只要还未下聘,皆有转圜之余地,兄长不必着急。”
陆清旭邪肆一笑,“贤弟果然,深藏不露。”
陆清衍微微颔首,拱手作揖,浅然勾唇,故作谦虚:“彼此彼此。”
看破不说破,可谓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彼此都知道对方某些暗中的东西,可夜色迷茫,知道些许,又看不见全部,只能在试探中相互拉扯。
叶秋漓同叶寒霜讲了家中之事,以及祖母登门,宋思卉被送走的是事情,说起宋思卉,叶秋漓不免担心:“听闻她开船前悄摸下船,独自来白云观找了二公子,此事你可知晓?”
“我知晓的,宋思卉到底是痴情,竟然独自一人找到白云观,不过夫君差人将她送回去了。”
有人在一旁伺候着,叶秋漓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起此事,也只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
宋白晴利用她,而她自己也并非善人。
一片痴心是没有错,可为了自己痴心,便听不进去半分他人之言语,更不顾他人死活,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实是过分了。
更何况是她先处处针对寒霜。
两人聊了一会,陆清旭与陆清衍在外面聊完了,便要启程回府,叶秋漓也只得起身告别。
短暂的相聚,虽说没有说太多体己话,可只要看见了对方,她们心中皆安心不少。
相互挂念,相互倚靠。
只要看着对方一切安好。
那些沉重的心思,便也消失了不少。
.......
马车沿着京郊道路缓缓驶入城中,路过上京最闻名的酒楼——云水间时,一双裹胁病芒的眸子,正捏着酒杯,站在窗沿边,看着自家的马车驶过。
手指微微转动酒杯,陆清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这两人去了白云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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