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双嫁 第49章

作者:不清风 标签: 古代言情

  众人散去,陆清旭给了她个烂摊子,便去了书房,春桃被迫牵着孩子的手,那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站在叶秋漓身前,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好奇地看着叶秋漓,愣愣半天后,忽而开口:“母亲......”

  软软糯糯的声音,有种将人心口融化的错觉。

  叶秋漓最终还是露出了笑意,蹲下身子,温柔摸了摸孩子脑袋,“你叫歆儿?”

  “嗯。”她抿唇点了点头。

  叶秋漓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吩咐春桃:“孩子到底无辜,初离襁褓,已有简单智能,稍解人意,应导入正轨,婴儿知识初开,尚未发达,却有很强的模仿能力,却又不能分辨善恶,最易染成不良习惯,所以教言教行方面,不可忽略,务必要习美德,知是非,免得来日放纵任性,恶习满身,要多加引导,言传身教才是。”

  春桃瞧着可怜的孩儿,又瞧着自家主子,一时不知道谁更可怜,到底这孩子是外室所生,如今却要少夫人负责,嫡妻尊贵,可需要承担的责任,亦是无法想象的疲累。

  “在身体方面,小儿脉微难断,亦说不明白病症,若不小心得了病,大多无辜受苦,需得忍三分寒,吃七分饱,频揉肚,少洗澡,既要背暖肚暖足暖,又要头凉胸凉,大体如此,你平日照看,这些皆得记牢。”

  春桃有些错愕:“少夫人尚未生养,怎的知道这么多?”

  叶秋漓偏头盯着那孩子,对方笑了笑,她亦笑了笑:“书中所言,我平日看了,便记住罢了。”

  “好,奴婢都记下了。”

  “小儿食太饱则伤胃,食太饥则伤脾,肥热疳,瘦冷疳,皆是吃食太过太少之缘故,以后每日膳食上,你要记得提醒我,我也怕孩子并非自己所出,平日里不小心怠慢了孩子。”

  她并非圣母,道德之事,说之易,做之难,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偏不倚地将这孩子照顾好,只能慢慢来。

  听这话,春桃心中很不是滋味,

  少夫人千般好万般好的人,分明看孩子的眼神都这般柔和了,却还说这番话。

  她心里真是心疼得不行。

  .......

  另外一边,罗三娘刚回到房中,翟纤云便露出了獠牙,四下无人,她狠狠扯起对方手臂:“罗三娘,我在堂厅时忽而想起,当初花钱找你做局时,你为何没说,你同陆清旭,当真有过肌肤之亲!?”

第71章 谋划

  翟纤云字字逼问,原本漂亮妖冶的眸子,此时只剩下恶毒与咒怨:“还有,昨夜大公子回院之后,单独找你谈话,书房之内,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你们之前的事,你为何一字一句都未说过!”

  罗三娘面色苍白无力,说话更是沉重疲累,面对她这般严肃狠厉的质问,更是让她说话无比虚弱:“公子将我叫去书房,对我施了激将法,逼问我孩子是否是他的,当时刀架喉咙,疾言厉色,无论他如何逼问,我也说孩子是他骨肉,这才博得他信任,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翟纤云拽着她手腕的力道又狠了几分,使得本就痨症在身的她,身子沉重,脸色苍白难看。

  罗三娘忍着痛苦:“是的,仅此而已。”

  “当时大公子威胁我,若我有半句虚言,便叫我血封喉咙,刀剑逼问之下,我坚持说孩子就是他的,此生只与他一男子有过肌肤之亲,这才让他信服!”

  “大公子说,若寻了医师来滴血验亲,事情复杂不说,万一闹大了,反而有损他之名节,连累侯府清誉,左右不过是个女儿,只要安分些,便能容得下我和歆儿。”

  说完罗三娘还露出自己脖间的血痕:“这便是书房刀剑逼问时所伤。”

  翟纤云桃花瓣似的眼眸微眯,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质疑:“所以正如我们所想,大公子他常年流走烟花之所,与太多兰花门之人云雨断肠,阅女无数,加之时间过去太久,确实记不大清楚,只能这番激将逼问?”

  “是的。”

  翟纤云细细想来,似乎确实如此。

  以陆清旭的冷面性格,威逼这个法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若非视死如归,心中信念坚定之人,都不必刀架喉咙,光是那冷眼一扫,便能吓得人谎言不攻自破。

  滴血验亲之事,虽说是个法子。

  但于男子而言,大抵是伤面丢脸之事,若非必要,也不想将事情捅到明面上来。

  刀剑逼问,便能解决,谁会想要用滴血验亲之事,将高贵的侯府推到舆言的风口浪尖之上。

  毕竟,也就是个女儿。

  当个婢子养着便可,倒也不值得这般费心思。

  想到这,翟纤云看向罗三娘的眼神才收了几分,狠狠将她手甩开,瞧着布局简单,但总归是单独住房的屋子,踱步打量了起来。

  “如今,你能暂且住在这尊贵侯府,你那没爹的小丫头,能够过上几分富足的日子,这一切,你都得感谢我!”

  “而我翟纤云,也算你半个恩人,在大公子面前做做样子可以,但要我卑躬屈膝伺候你,想都别想。”

  “这屋子,在外,你是主,但无人的时候,你也应该好好想想,如何感谢恩人才是,你说,对吧?”

  她说话间一股子高贵主子的模样。

  罗三娘微微福身,“三娘多谢纤云姑娘指点,您的恩情,我会牢记在心的。”

  如今境地,她倒不在乎这谁主谁仆,只要孩儿能安好,来日得几分侯府少夫人的怜惜,有热饭吃,有暖室住,便足够了。

  翟纤云在侯府卑躬屈膝了这般久,因身份低贱,谁都能吩咐她,命令她,指挥她,如今,也终于有人奉承屈膝于她了。

  她唇角勾了勾,得意十分。

  “你光记得可不够,也该付出点什么,光说不做的把式,谁有不会呢,而且,你别忘了,你积病成疾,命不久矣,可我却能一直留在侯府,若你不记得我的恩情,这歆儿的身世,万一被陆清旭知晓,你觉得他还会让她养在侯府吗?”

  翟纤云一字一句,冷笑着说。

  “纤云姑娘放心便是,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得齐心,才能达到各自的目的,先前堂厅处,大公子和少夫人之间,气氛漠然,已有离心之相。”

  “此番,都是你的功劳。”

  罗三娘睫毛微颤,恭顺回道。

  可内心却并非如此,因为她早就知道,翟纤云心思不正,并非善人。

  她为何将歆儿的身世对陆清旭全盘托出,也是害怕来日翟纤云以此威胁,对歆儿不利。

  与其如此,不如开始便将事实告知,免得来日东窗事发,歆儿再陷危难。要是如此,她才真是死不瞑目,在死之前,她需要将孩子扫清各种障碍才行。

  如今陆清旭,翟纤云,大抵搞定了,这叶秋漓之处,她也需要找个时机,同她说明诸事。

  陆清旭乃心狠索命之人,唯有实打实的把柄,与不掺杂任何谎言的坦白,方能说动他留下歆儿。

  翟纤云乃虚荣清高之人,唯有放低姿态,摆出自己有求于她且畏惧于她,方能让她放松警惕。

  而叶秋漓乃心善有原则之人,虽暂时拿捏不准,但大抵需要真情流露,实话告知,讲明来龙去脉,方能让她容下歆儿。

  此事,她需要找个机会,找到叶秋漓面前说清楚才是……

  但愿自己奉上真心,外加一个于她而言,于叶府而言,于侯府而言,都极为重要的把柄作为交换,能够将这一局,谋划得完美。

  乐妓虽身份低贱,可毕竟见多识广,形形色色之人,来来往往,接触颇多,这些年也凭着兰花门的独门心计,知晓不少寻常女子,乃至寻常人,无法知晓之事。

  只盼望这个秘密。

  能够让歆儿在叶秋漓身边,吃穿不愁。

  翟纤云听了她的话,嘴角勾起轻笑,大摇大摆坐在榻上:“你能有这番自知之明,还算不错。”

  ……

  与此同时的青雅居格外宁静,昨夜情况突发,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如今太医吩咐静养,青雅居上下都谨记医嘱,做事说话皆轻言轻语。

  叶寒霜正在喂他喝药。

  眼神动作温柔,陆清衍靠坐着,看着她一口一口轻轻吹着汤药,而后又柔柔喂到嘴边,他眼眸晦暗不明,似柔非柔,“嬷嬷同我说,你想把我们的孩子流掉?”

  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

  叶寒霜拿着汤匙的手微顿,睫毛轻抬,两人目光在寂静中对视上。

  空气近乎凝滞,两个皆是心口不一的人,此话,让屋内氛围变得格外诡异。

第72章 教养

  面对陆清衍的一番质问,叶寒霜心中只觉可笑,孩子之事,居然也能质问在他的头上,这未免太荒唐了,黑白颠倒,是非错乱,他冷冽开口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一本正经,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错?

  陆清衍质问的眼神蕴着几分冷,平日温柔至极的人,何尝有过这漠然模样,今天能见到一次,叶寒霜心中倒还挺稀奇的。

  叶寒霜隐藏内心情绪,放下手中药碗,有些悲戚垂下眸子:“夫君是在怪我吗?”

  说完,她眼眶便红了。

  没有落泪,但那娇俏可怜的模样,也足够让人怜惜,陆清衍看着她,心中情愫生出了几分奇怪之感,他知道叶寒霜内里性格并非如此,可瞧着她泛红眼眶,心到底是颤了颤、

  但.......

  这点颤动,不足以让他改变心中所想——这个孩子,不可留下。

  男人幽深如古潭的眼眸,望着叶寒霜,眼神里泛起了几丝假意波澜:“嬷嬷说了,你是为我着想,期待来日我病好了,再考虑孩子的问题,可我的身体,是自小的病症,何来病好之日?你如今即已怀孕,安心养胎便是,其余的事情,不要多想,知道吗?”

  叶寒霜瞧着男人的眼睛。

  他的那双眼眸,生得极其好看,深邃的墨色眸子里中淌着一股宁静淡雅,说话做事儒雅温柔,可也只限于表面,若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双黑眸静似深渊,若多看几眼,那其中的复杂漩涡,便像是迷雾森林般,让人无法琢磨,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不过稍有纤瘦,略微深邃,病态之下的美感,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表面上,他时时刻刻对他都很好。

  两人配合着演好各自的戏,在外人看来,当真是和睦恩爱,若非如此逼真,也不会让宋思卉三番五次的抓狂,各种上门找她麻烦。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恩爱之下,并无一丝真情。

  其实双方都能察觉出什么。

  可又不敢确认,更不敢随意戳破。

  如此互相算计的关系,也不知要持续多久,更不知能保持多久.......

  此刻听闻男人这番话,她心中冷然,嘴角却淡淡扬起半抹笑:“夫君如此替寒霜着想,寒霜心里高兴,若夫君心里真这般想,那我安心养胎便是。”

  “这就对了。”

  叶寒霜将最后一口药喂进他嘴里,这就对了吗?他心中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却还冠冕堂皇地说这番话,到底为何?叶寒霜真的很好奇,好奇陆清衍内里是个怎样的人,好奇他为何假装爱自己,好奇他为何假意对自己这般好?

  诸多疑问,一点一点,侵蚀着她本就对男人没有信任的心。

  她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要躺下吗?”

  陆清衍摇头:“躺了许久,不想再躺了。”

  叶寒霜伸手拉住他,让他掌心抚在自己小腹上:“夫君可是要当爹爹的人了,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快快好起来,娘子放心便是。”

  叶寒霜轻笑,而后坐在床榻边贴近他,什么也不说地吻了上去,双手轻轻地扶住他的脖子,细细辗转,吻技浑然天成。

  陆清衍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