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宋思卉这次是真急了!
因为这种话,侯府上下,那些子没事干的婆婆妈妈,婢子女使,时而会拿出来唠几句。
说她与陆清衍并未定亲,却时常以未来昭阳院主子的身份,宣扬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半点闺阁女子之礼仪,多少有些丢人现眼。
平日她只当耳旁风,也不在乎。
可如今叶寒霜当面戳她脊梁骨,她怎能忍得住?!
叶寒霜眉目清冷,睫羽之下,眼尾蕴着一丝攻击性,冶艳之中,她笑意未尽眼底,骨子里透露着尖锐张扬,特别是那双眼睛,一贯有种清冷而又疏离的幽然暗劲。
她向前一步走进,眼神与比自己矮不少人对视上时,威慑四起。
她附身微微靠近宋思卉耳畔,压低声音:“那你去告啊,最好讲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说你私闯他人隐私之地,窥看男女相好之事,我倒要看看,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不过,你或许根本不怕丢人,毕竟你在这侯府,早就是一大人物了,谁人不知你宋思卉啊,是不是?”
她字字含冰,刺入宋思卉耳朵。
宋思卉眼神错愕,瞪大眸子,这叶寒霜,竟然如此威胁她?
她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住,心中怒意横生:“叶寒霜!”
叶寒霜莞尔一笑,睥睨凛然的双眸中,是似笑非笑的讥讽,宋思卉气得脖子涨红,可她却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
“如今我已有了身孕,夫君说了,他羸弱之身,如今挈妇将雏,日子和和美美,心中早已满足,答应我再不纳妾。”
“他同你说,你觉得是由爱故生忧。”
“那今日,便由我来说,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孩儿落地,这青雅居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
她眸光寒意袭人,沉如秋水,寒似玄冰,冷睨着宋思卉,唇边似有似无的嘲弄,字里行间的含义不言而喻。
宋思卉鼻间气息,变得急促而浑浊......
孩子落地......
孩子落地......
孩子落地.......
这几个字,宛若一把利剑,狠狠扎进她的心口,而且是一刀接着一刀,一下接着一下,血液四溅,怒意更是随之暴起。
是啊,他们有孩子!
孩子!
孩子!
可要是没有孩子呢!
她要是没了孩子,骤然小产,必定伤身,也不可随意伺候侍寝,若到那时,只要用上翟纤云所说媚人之法,她便可以彻底成为二哥哥的女人。
到时,就算叶寒霜容不下她,二哥哥如世间皎月般的人,自是会对她负责任的。
这样!
便不会有叶寒霜的事!
是啊,只要没有孩子!
她心中这般想,瞧着叶寒霜身后的青石阶,怒意,恨意,妒意,所有的情绪,在瞬间变成手中的力量,她瞧着叶寒霜那清冷得意的模样,猛地抬起手,二话不说将人往后狠狠一推!
没孩子!
对的!
没孩子!
现在!
我就让你没孩子!
她近乎失去理智,猛地一推,叶寒霜没有反应防御,身体整个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坚硬的花岗石庭院砖之上。
“啊——”
“大少夫人!”
“小姐!”
宋思卉怒推的动作不过刹那之间,她身后的海棠和芍药,还未反应过来,叶寒霜便重重摔在坚硬石砖之上,捂着肚子,面色痛苦。
芍药赶紧上前扶住被推到之人。
海棠亦是不可思议,连忙扶住自家小姐,小声道:“小姐,我们不是说好暗中动手的吗?你怎的突然.......”
“啊!流血了!”芍药看着裙摆之下的血迹,震惊大喊道。
宋思卉第一次做这种事,看着地上慢慢躺出的血迹,双手颤抖,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自己刚刚推她了吗?自己刚刚,真的推她了吗......
“寒霜!”
忽而,一个令叶寒霜心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叶秋漓安顿好院中歆儿之事,一心挂念青雅居和妹妹的事,想着过来看看她,却不料刚进院内,便看见跌倒在地,身下全是血迹的妹妹!
她急忙冲过去!
床榻之上的陆清衍听闻动静,也连忙披上外衣,快步走了出来,看见满身血迹,面部痛苦不已的人,他扯着外衣的手颓然松手,神情凄然,那黑眸中的眼神晦涩难辨。
事情真正发生的刹那,这一瞬间,他的心口血液竟然有片刻的凝固,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他的第一个孩子,终究是没了……
“寒霜!”他踉跄着冲到叶寒霜身前,将人扶住。
可叶寒霜却只紧紧握住自家阿姐的手,哽咽痛苦开口:“阿姐,孩子,我怕......”
第75章 我在
叶寒霜早知孩子保不住,故意激将说出那番话,宋思卉是个性子沉不住的,妒忌心蔓延生长,便再也收不住,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事情在此落地,可……
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儿,陆清衍冲向她的时候,她内心毫无波澜,可听到阿姐声音时,压抑于心中的苦楚终究是泄了洪,这身下血红一片,她亦是怕的啊,母子连心,她似乎都能感受道肚中孩儿生命的流失。
可她又能如何呢?
陆清衍表面矜贵儒雅,温柔如水,可黑眸之下,诡谲难测,她若不未雨绸缪,提早谋划,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这未来的日子,只会更难,在这段无法选择的姻缘中,她只能如此。
叶秋漓抱紧妹妹,泪水早已控制不住流淌掉落,“春桃!快叫府医!”
春桃连忙跑了出去。
陆清衍一时有些无措,眼前的画面,他似乎变成了外人,想要安抚帮忙,竟没有下手的地方,叶寒霜一只手紧紧握住叶秋漓,另一只手揪紧后者衣袖,毫无空隙。
“二公子院中怎的一个候侍的婢子都没有,只宋小姐和身边的女使在!”叶秋漓声音是少有的冰冷,严肃尖锐,抬眸看向站在廊下双手颤抖,圆目震惊慌乱的宋思卉,如此神情,某些事情是谁做的,自是不言而喻。
她话音一落,陈嬷嬷才带着霞红和云紫,从偏门端着一应药材进来,看到院中混乱的画面,尤其看见血迹时,陈嬷嬷惊叫一声:“少夫人!”
连忙冲过去:“这是怎的了?老奴带着霞红云紫去药房拿药,这才去了一小会,怎的就这样了!云紫,去请府医!霞红,赶紧帮忙将二少夫人扶到屋里躺下!”
叶秋漓暂且顾不了其它,只能同霞红将叶寒霜扶到里屋,人虽说躺下,可染红衣裙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通红的血迹刺入心口,前所未有的酸楚和怒意缠绕心头,她只觉心口被泥泞堵住,眼眸水气氤氲湿润了起来,肺部闷地像是灌入沸水,连同声音都变得谙哑,她心疼不已,咬地嘴唇都泛出了血。
“阿姐。”叶寒霜轻声唤她。
叶秋漓心口一颤,她握紧叶寒霜的手,声音略带哽咽:“我在。”
“我没事的……阿姐别哭。”如今危急慌乱之际,她居然还笑着开口,安慰叶秋漓。
满是虚汗的额头,苍白虚弱的脸,如此痛苦了,还想着她。
叶秋漓心口被狠狠剜割,她抓紧妹妹的手:“妹妹别怕,会没事的,你留着气息,别再说话了,我一都在,我会一直在。”
阿姐的声音总能让她安心。
她唇角淡淡一笑,释怀而又悲戚,轻眨睫毛回应肯定之意,却在无意中对上某个人微拧眉心之下的眼眸,四目对视,陆清衍暗藏阴鸷的眼眸里,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之情,他羽睫轻抬,似是痛苦。
叶寒霜看着他,虚弱的声音还是开了口:“夫君……”
叶秋漓这才看向边上的人,陆清衍外衣披在身上,他不常出门皮肤很白,眼下却略带黑青,显得他虚弱不堪,偏偏那五官精致立体,病弱是真的,俊美俏郎君也是真的,这般清风明月般的人,虽说深眸之下有种让人看不清的神秘诡谲,可一看着他虚弱温和的模样,到底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且妹妹一直都说,他待她一直都是极好的。
叶秋漓稍让出位置,陆清衍上前握住叶寒霜的手,面色不算着急,只能说有几分不忍:“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
府医赶来之时,叶寒霜面色惨白,满额虚汗,虚弱不堪,府医搭上脉便皱紧眉头,深深且无奈地叹气。
“如何?”叶秋漓手心捏紧,眼眶湿润。
第76章 棋局
“情况不容乐观,二少夫人小产伤身,气不摄血,虽未有血崩之症,但骤然失重遭遇撞击,胎相已然消失……”
叶寒霜虚弱不堪,听到这话,缓缓闭上眸子,再未说一句话。
陆清衍握紧她的手,清明的眸子暗了几分,复杂深邃,瞧着叶寒霜心如死灰,他倒也没有太过难过,不过心口不轻不重地颤了一下。
但不论如何,所有的事情在他掌控之中,那么失去个孩子,对他而言无足轻重,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叶寒霜心性不定。
无法掌控的人,他从来不用。
既是娶为妻子,亦是如此,在无法确定是否完全掌控,无法确定她是否会臣服自己之前,任何影响他做决定的东西,都不可存在。
而孩子,就是那个会影响做决定的东西。
叶秋漓心口抽痛,沉默地站在一旁。
程府医摸着脉象继续道:“是以当归、熟地黄补血;山茱萸滋阴助阳、养血涩精;杜仲滋补肝肾,安胎养气;五味子和远志收敛肾气,安神养血!”
“加以人参、茯苓、白术、甘草四君子汤固气,以上诸药合用,太冲脉和任脉得到濡养,才可牢固地托住“漏”和“崩”!”
程府医快速说道,又跟徒弟仔细吩咐了用量,陆清衍立马着霞红跟那徒弟去药房取药。
将药煎服而下之后,府医摸着脉象安稳,叮嘱休养事宜后才离开。
叶秋漓吩咐陈嬷嬷和春桃帮忙,放下幔帐,轻手替她换下沾了血迹的衣裙,看着鲜红一片,她不由得哽咽:“痛不痛?”
她忍着不适,强笑着说:“阿姐别担心,寒霜没事的,我还年轻呢,夫君待我这般好,来日总会有机会再有孩子的,这孩儿,大抵是没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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