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怂的小包
“过?节?我说过?和褚家?有过?节吗?”萧焱微微皱眉,一副少?女在胡说八道的?模样。
余窈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未婚夫,她回不过?神。
萧焱一看到小可怜摆出懵懵懂懂的?样子就觉得她又傻又蠢,他冷漠地注视着那些褚家?人上?了船,道,“那不叫过?节,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仇恨。”
“仇恨,就是?想要杀掉他们?,你听懂了吗?”
他贵为天子都没有奢靡地往地上?铺细绢,他们?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那般享受。
“懂,懂了!”余窈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深刻地体会到了未婚夫对褚家?的?厌恶。
都恨到要杀掉褚家?的?人了,一定是?褚家?人对未婚夫做了天怒人怨的?事!从方才褚家?派人赶走孩童又铺细绢的?举动上?看,他们?的?名声还真不像外边传的?那样好。
她瞪了褚家?的?人一眼,开始和未婚夫同仇敌忾,“郎君,眼不见心为静,我们?不看他们?了。”
余窈扭过?头,果然不再往褚家?的?船上?看一下。
然而,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也被褚三郎和褚家?的?两位小娘子看在眼中?。
“三哥,那郎将夫人似乎不喜欢我们?,我方才瞧见她瞪我们?了。”褚心双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同样性情也是?最为倨傲。
她被余窈瞪了一眼,帷帽下的?一双美?眸顿时染上?了怒色。
别人怕武卫军,她可不怕,按照血缘关系,她是?当今天子的?亲表妹!
“我们?褚家?向来是?清流,与武卫军那等鹰犬走狗不是?一路人,双方自然都不会喜欢对方。但此次无奈同路,不宜生事,七娘,五娘,你们?都记得不要和他们?有任何交集,包括争吵。”褚三郎牢牢记得父亲的?话?,冰冷的?目光只扫了那黑漆大船一下就不再理会。
他接着嘱咐两个妹妹,褚家?五娘低声应下,褚七娘也回了声是?。
要有交集也是?那郎将夫人来讨好她,她才不会低下身段和她来往呢。
争吵都算是?给她脸了。
***
黑漆官船先行,褚家?的?船跟在后?面,不多时就离开了青州城的?码头。
一场暴风雨过?后?,天气一直都很凉爽,海上?尤甚。
不想在甲板上?与褚家?人两两相望,余窈就在船舱中?看起了姚府丞送过?来的?东西,因为大多数都是?女子能用的?,所以未婚夫把这几个大箱子全部给了她。
她一开始以为不过?是?些寻常的?赔礼,十分开心,可越翻看下去就越心惊,大颗大颗的?宝石、各式珍贵的?步摇钗环、还有圆润饱满的?珍珠、质地清透的?玉镯子………
余窈就不敢收下东西了,到底未婚夫冒充了李郎将的?身份,她也扮成了郎将夫人,万一姚府丞日后?将这些东西捅出来,李郎将不就要受到别人的?弹劾了吗?
单拿出一件都可以定罪处罚,说李郎将收受贿赂。
她兴致勃勃翻看的?时候,萧焱就在她的?身边。
“郎君,要不你还是?写封信和李郎将说明情况吧?这些箱子他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余窈心里过?意不去,小心翼翼地和未婚夫说了她想到的?利害关系。
萧焱不以为意,随手拿了一颗宝石在指尖把玩,“他都知道,有我在也没人会在朝中?弹劾他。”
“怎么会没人呢?郎君,周尚书?的?地位比你高,他说的?话?肯定比你有用,到时候他出面,你护不住李郎将的?。”余窈一着急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闻言,萧焱的?眼眸一暗,笑吟吟地看向她急的?打皱的?小脸,“整个天下都是?天子的?,没有人会比天子的?话?有用。”
他的?话?中?有话?,像是?在慢慢地靠近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快要到京城了,傅云章是?傅云章,他是?他,不是?镇国公?世子。
然而,余窈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压根没有往他的?身份上?去想,她认定了未婚夫就是?镇国公?世子。
“郎君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会禀明陛下?那这样的?话?,这几个箱子就该交给陛下了。”余窈换位想一想,觉得还是?交给李郎将最好,让李郎将呈给陛下,一切都能圆满。
“话?多,还蠢。”萧焱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阴阳怪气地掀了下薄唇。
“郎君,我不蠢。”少?女有些委屈,她明明是?在为未婚夫考虑,未婚夫居然说她蠢。
男人没想到她会反驳自己,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果然对这个小可怜太好了。
“出去。”他冷冷开口。
余窈瘪了瘪唇,闷闷不乐地起身退出了船舱。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她在被未婚夫赶出船舱之后?又一次碰到了今早差点撞上?的?那个护卫。
一个高鼻梁肤色很黑的?青年。
余窈看到人,眼眸微亮,瞬间记起了那块武卫军的?铁牌。
于是?,她故技重施,垂着头装作不小心地与人撞了一下。
其?实说撞不过?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而已,但余窈却立刻无中?生有地说有一块铁牌掉在了地上?。
“余娘子看错了吧?什么牌子?”地上?压根就没有牌子,青年不明所以,都怪少?女单纯的?模样太深入人心,他真的?没想到她在耍小心思。
“是?武卫军的?铁牌啊,你身上?也有的?,我可能看岔了,可以拿给我看看吗?”余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伸出了手。
“郎君的?身上?也有一块。他和我说过?这是?属于武卫军的?铁牌。”
听她提到陛下,青年的?神色当即变得恭敬起来,将身上?的?铁牌解下来呈给她。
第32章
冰冰凉凉的触感,和未婚夫腰间的那块极其相似。
余窈终于确认了这的确就是武卫军的铁牌,而且也不止她的未婚夫一个人有。
她把铁牌还给青年,说自己看好了?,别的一个多余的字都没问。比如,为?什么镇国公府一个护卫的身上也有武卫军的铁牌?
余窈一个人站在船舱外面发起了呆,看着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双眼睛如水沉静。
她觉得未婚夫一定向她隐瞒了?什么。
因为?心里有事,晚上入寝的时候,余窈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没有和屏风另一侧的未婚夫说话。
她甚至都?没有发现那边的烛光是亮着还是熄灭了?。
少女异常的沉默终于引起了?萧焱的注意,他伸出一根长指拨弄跃动的火苗,灼烧的痛感令他死水一般的黑眸起了?一丝涟漪。
男人不耐地啧了?一声?,蓦地掐灭了?火苗挥袖将烛台扫到地上,铜制的烛台十?分坚硬,在地上滚了?两圈,发生的声?响刺耳吵闹。
余窈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顾不得白日和未婚夫闹的那点小别扭了?,赤、裸着双足就从自己的小隔间?跑了?出来。
“郎君,烛台怎么倒了?,你没伤到吧?”昏暗的光线下?,她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倒下?来的烛台,然后着急的目光又放在未婚夫的身上。
发现未婚夫的手指被烫出了?水泡,她呼吸一顿,赶紧拉起了?未婚夫的手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将他受伤的指腹含在了?嘴里。
她记得以前?很小的时候,自己的手若是流血受伤了?,母亲就会先给自己吹一吹,让自己再含在嘴里。
母亲说,这样?伤口就不会疼了?,还能好得快。
湿润嫩滑的感觉从指尖传到他的身体里面,男人的眼眸幽暗,长眉却慢慢悠悠地舒展开。
他定定地看着少女粉红的唇瓣,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指腹贴紧了?她的舌尖………
常平等守在屋外的人听到动静,刚靠近一些想要进去,就被他一句冷沉的退下?喝住了?。
“郎君,应该不疼了?吧?”余窈含着指腹,瓮声?瓮气地询问未婚夫的感觉,唇瓣微微张开。
萧焱看清了?她眼中?的担忧与羞赧,弯着薄唇,轻飘飘地摇了?摇头?。
还疼着,没有好,这是他的意思。
于是,少女老老实实地又含着他的指腹一会儿。
等到萧焱将手指慢慢吞吞抽出来时,上面晶莹的水光令余窈红透了?脸。
“郎君,烛台怎么倒了??”余窈感觉船舱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粘稠,有些呼吸不上来,嗫嚅着唇又问了?未婚夫方才的话。
“不小心碰到,就倒了?。”萧焱轻描淡写地解释了?烛台倒下?的原因,神色如常。
“哦,这样?呀。”余窈点点头?,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举动不太妥当,脚趾头?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透过清凉的月光,萧焱的目光落在她赤、裸着的双足上,白的似一团雪,粉的很像御花园中?精心侍养的芍药花瓣。
他忽然觉得蠢也有蠢的好处,不然,也许在她第一次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她的小命就已经没了?。
他笑?着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少女锦缎一般顺滑的长发,“念在你是我?未婚妻子的份上,白天你与我?顶撞那件事就不作数了?。”
闻言,余窈动了?动嘴唇,让她夜里难以入眠的原因并非是未婚夫说她蠢,而是……
“你想说什么?”萧焱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微微放缓了?声?音。
余窈默默地垂下?脑袋,内心像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她说道,“郎君,我?在国公府护卫的身上也发现了?武卫军的铁牌,他们的铁牌应该不是李郎将送的吧?”
余窈虽然是在询问,可语气是肯定的,“郎君你和武卫军的关系一定不是只和李郎将相识那么简单。”
她想了?又想,只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那就是未婚夫他可能暗地里也是武卫军的一位将领!
萧焱静静地看向她睁大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了?他的人影。
“是啊,他们就是武卫军,不然怎么有能力把几百的海匪都?给弄死。”他干净利落地承认了?,没有欺骗余窈。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当余窈亲耳听到这个事实,她还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以为?的镇国公府护卫都?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武卫军。
“郎君,国公和国公夫人知道吗?你带着那么多的武卫军到苏州接我?,我?,我?担当不起。”余窈说话都?结巴起来,她居然和一船的武卫军朝夕相处!
“他们知道与否,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一提到镇国公,萧焱的语气就变得十?分冷淡,何时他做事需要一个臣子指手画脚了?。
“至于接你,我?到苏州城来自然还有别的事情。”他御驾到苏州城是为?了?亲手了?结佞王的一条狗命,余窈的出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另外处置刘知府、动苏州城的官场、调封元危出狱,不过是顺带。
余窈很轻易就接受了?未婚夫的解释,心道怪不得未婚夫会乘官船呢,明明接她进京不需要这么大阵仗的。
这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在第一次登上这艘船时看到的场景,镇国公府的护卫押送着几个人到了?船舱的最底部。
常平和她说是手脚不干净的贼人,要带回京城处置。
莫非,那些贼人就是未婚夫到苏州城的原因之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余窈很想找个机会去偷偷见?一见?那些贼人,说不定还能弄清未婚夫和褚家之间?的仇恨……
“郎君,我?明白了?!”余窈重重点头?,一缕发丝垂在她的胸前?。
萧焱没有问她到底明白了?什么,扯开厚实的帷幔后,随手点了?点一个角落,那是余窈曾经软磨硬泡要留下?的地方。
“郎君,我?们还没有成?婚呢,会不会不太好啊?”余窈扭扭捏捏地瞥了?一眼,耳尖也红了?,今日又没有暴风雨,她不害怕一个人睡。
“当然不太好了?。”他挑了?一下?眉,眼中?划过的一道流光有些妖异,“只是我?没人看着,半夜三更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拿着刀剑,将所?有的褚家人都?给弄死。”
他的声?音透出一股淡淡的狠意,听得余窈睫毛发颤,“箭头?上绑上蜡烛,悄悄地射到褚家的船上,你猜他们是被活活烧死还是跳下?水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