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怂的小包
她?的手指头碰到了马车的车门,只要轻轻一推,她?就能离开这里,以后再见到他也能光明?正大地当做不认识。
余窈正要用力推门的时刻,一只长臂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
她?的力气连一只手臂都比不上,被迫倒在了男人的身上,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态被压在他的腿上。
“我说让你走了吗?”萧焱温柔地抚摸着她?洒落一身的头发,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幽幽地发着光。
余窈感受到自己与他亲密无间的接触,又快要哭了,现在这到底是算什么,她?挣扎了两下没?用,丧气地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想要回外祖家,为什么不放我走呢?”
她?什么都没?做错,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
他到底想要她?做什么,萧焱也在思考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之前她?甜蜜蜜地喊他郎君,又羞羞怯怯地钻到他的床上,搂着他不放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想过让她?做自己的未婚妻,反正定亲信物也在他的手中。
可?现在她?觉得受到了欺骗,不仅固执地要和他划清界限,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跑开,面?对他更是没?有了先前的甜蜜与喜欢。
按照他一贯的性格,他要么会冷漠地将人撇开不闻不问,要么会因为心烦意乱直接将人打发地远远的,更会因为恼怒把人随手给弄死。
总之,最先低下头的人一定不会是他,永远都不会。
“今天原本我很生气,想要杀了你的。”只有两人在的马车里,他坦诚地把他的想法?说给少女知?道,“我把你从千里之外的苏州城带到京城,对你多好,可?你却眼盲心瞎,执意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怨我,口?口?声声说着谢我,见到我第一面?就毫不犹豫地跑开。”
余窈的身体?被他的手臂压着,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平静,忽然觉得很难受。
怎么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她?伤心地都晕倒了。
“不过,你方才哭的太可?怜了,我认真想一想,我骗了你确实是我不对。因为我没?想到,原来我是不想杀你的。”萧焱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原因是他不想杀她?。
他想要一个?会甜甜唤他郎君的余窈在他的身边,她?哭着要离开他的时候他的胸口?会生出涩意,所以他不能放她?走。
而换句话说,假如他对她?毫无感觉,那?他纵然是骗她?到死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过错的。
这就是他,萧焱,一个?在世人眼中不该出生的孽、种,朝臣们惧怕不已的暴君。
没?有伦理没?有道德没?有对错,他只有喜好与厌憎。
余窈听到了他道歉的话,完完全全地愣住了。她?不明?白他的对不起为何是因为不想杀她?。
萧焱换了个?姿态,用手掌握住了她?的半张小脸,慢慢地朝着她?俯身,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
他轻轻地笑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件事?说对了。我们之间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是会被当做一对奸夫淫、妇的。尤其镇国?公夫人,会把退婚的原因全都怪罪你的头上,小可?怜,你那?时就会更可?怜了。”
奸夫淫、妇!
余窈的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她?搂着他胳膊的画面?,她?踮起脚尖亲他的一幕,她?深夜爬到他的床上睡在他怀里……
“郎将大人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可?以把这些忘掉?”她?忐忑不安地眨着眼睫毛,很害怕他真的将这些说出去。
“我除了银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余窈自暴自弃地想,他要是拿走她?所有的银子,她?还可?以靠制香养活她?和绿枝等人。
“不,你不止只有银子,你还有别?的。比如,你自己。”萧焱一边笑着,一边爱怜般地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
余窈猛地咬住了嘴唇。
第49章
在距离林家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在余窈的强烈坚持下,她终于被从马车上放了下来。
绿枝比她先一步到了林家的门口处守着,看到她急忙迎了上来。
“娘子,那位郎将?大人?没有为难您吧?”绿枝自知道娘子和?人?单独待在一辆马车里面,就很不放心。
本来以为的未来姑爷其实根本不是镇国公世子,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卫军郎将?。
绿枝和?戴婆婆等人?也提着一口气呢。
“没有,他向我…道明了歉意。”余窈摇摇头?,有些魂不守舍,虽然“未婚夫”说了那些似是而非充满了暧昧的话,可他接下来又?什么都没再做。
马车往外?祖家?的方向驶来的时候,余窈鼓起勇气想问他究竟姓李还是黎,家?在何处又?到底有没有妻妾,她的一双眼忐忑地对上他的侧脸,发现他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腰间,余窈悄悄地想要挣脱开,但怎么都撼动不了而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最后她只得乖乖地任他搂着,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
马车快要到林家?的时候,他又?突然睁开了黑眸,用低沉的嗓音威胁她,“下次见到我,你若再敢跑或者装作不认识我,武卫军就会将?你外?祖家?围起来。”
他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仿佛对余窈的欺骗只要他道过了歉就过去了,不管她有没有接受原谅。
余窈有些气闷,鼓着脸颊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然而她的腰间被重?重?地捏了一下,疼的她受不住发出一声轻呼,鼓起来的脸颊顿时瘪了下去。
“我听到了。”余窈不敢反抗他只能暗戳戳地耍了个小心思,她只说听到了又?没有答应他的“威胁”。
然后,一根长指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余窈就从马车上被放下来了。
到外?祖家?的这?几十步路,余窈一直在想他说的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如果她不再出府门,所谓的下次会不会就是遥遥无期。
因为表面上素无来往,一个堂堂武卫军郎将?应该不会突兀地闯进他人?府里,找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所以,也许她在京城的日子根本不会有所改变。
余窈看到了外?祖家?的府门,默默呼出一口浊气,其他的对她而言都还很遥远,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把?与镇国公世子的婚约退掉。
当然,必须要镇国公夫人?主?动提出,还要把?过错尽数归在镇国公府的头?上。
“表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老夫人?正?在鹤鸣院等着呢。”林家?的下人?发现了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余窈猜测二舅母肯定?把?国公府门口的变故告诉外?祖母了,不再迟疑,加快了脚步往鹤鸣院而去。
二舅母姜氏果然就在鹤鸣院,看到她如释重?负地站起了身,“窈娘,你可是把?二舅母吓死了,镇国公府那边怎么样?”
姜氏一脸后怕,还好她们没有听从国公夫人?的邀请留在傅家?用膳,否则不正?赶上武卫军找上门去。
不过镇国公夫人?对她们的态度很亲近,两家?很快又?会变成姻亲,姜氏难免又?担心起来镇国公府,那可是武卫军啊,哪家?沾上了不脱一层皮。
也不知镇国公府到底有没有事。
听到二舅母的话,余窈的眼中闪过一波迷茫与尴尬,她只顾着一个人?了,压根没有留意镇国公府的动向。
“……武卫军办事不喜人?打扰,二舅母走后,我很快被人?驱赶……不知道国公府怎么样了。”少女不甚自在地撒了一个谎,眼睫毛颤个不停,“不过,那些被扔到门口的人?我见过一面,应该就是国公夫人?派往苏州城去的仆妇。”
“看来镇国公府要有一场风波,窈娘,过会儿外?祖母让人?去打听消息。你千万不要太担忧,镇国公府已经煊赫百年,根基深厚,几个仆妇而已,生?不了大事。”林老夫人?看到外?孙女有些红肿的眼睛心里猜到她已经哭过了,温声安慰她,让她不必为镇国公府担心。
余窈被外?祖母误解,没有否认小声地应了一句。
就让外?祖母和?二舅母以为自己是因为未婚夫家?伤心好了,之后她才能有借口做别的事。
“外?祖母,二舅母,我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上沾了些泥土,我想先下去换一身干净的。”余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裙角的脏污很明显。
“嗯,快去吧。”林老夫人?和?姜氏都没有怀疑,一口答应。
余窈双手平放向前?行?过礼后,往自己住的缘草堂走去。
期间,她的两只手都悄悄地缩在衣袖中,没有让二舅母姜氏发现她手腕上的紫玉手镯已经消失不见了。
***
而此时的镇国公府因为武卫军突然的上门,已经乱了套。
被黎丛抓走关起来的两个仆妇是镇国公夫人?卞氏身边的亲信,是随同她从娘家?嫁过来的陪房,十分得用。
她们二人?以窥伺武卫军的罪名被抓,此后其中一人?经受不住压力又?吐出了不少国公府的隐秘。
其中国公府几房之间的争斗,下人?之间的互相?陷害等等都没被黎丛放在眼中,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却原来如今的国公夫人?卞氏并不是镇国公的原配妻子,在她的前?头?还有一位香消玉殒的方氏。
说起方氏的来历,她不仅和?镇国公府老夫人?是姨甥关系,还和?镇国公府的四房夫人?是亲姐妹。
方氏之父是三十年前?颇得天子信赖的近臣,先帝杀兄夺位,方父被杀,方家?被一把?大火覆灭,方氏很快也就没了。
好在方氏唯一的亲妹妹因为回老家?探亲避过了一难,后来就在亲姨母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她的幼子。
而方氏死后不过一月,现任的镇国公夫人?卞氏就进了门,又?在七八年后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傅云章。
在傅世子出生?之前?,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曾不止一次提出要把?四房小方氏的儿子过继到长子膝下,继承世子之位。
后来即便傅云章出生?被封为世子,老夫人?也对其极为冷淡,只疼爱四房小方氏的子女。
据镇国公夫人?身边的仆妇交代,镇国公夫人?深厌老夫人?偏心,对四房也多有敌视。
黎丛不知道陛下是否知晓镇国公府的这?一桩隐秘,不过他原原本本地禀报上去的时候,看到了陛下眼中浓重?的讽刺与冷漠。
“朕早就说过镇国公那个老东西虚伪,论趋利避害,没人?能比得过他。”
“原配嫡妻,又?是他的亲表妹,略微碍了他的眼,啊呀,还不是命归黄泉了。”
“傅云章他亲娘在原配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进门,他那一家?原来也是又?脏又?臭,怪不得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执意要扶持自己的幼子。”
“说不定?那老夫人?知道些什么,回到京城你就带着人?上镇国公府的门,好好查一查,毕竟镇国公的原配夫人?死的不明不白?,就连镇国公府的下人?都在怀疑。”
“哦,对了,最好挑在傅世子也在的时候。父子一脉相?承,当爹的狠心,当儿子的也定?不是好东西。小可怜嫁过去,下场估计就和?死掉的方氏一样。”
陛下的原话黎丛记在心里,当着傅家?四房人?包括镇国公世子的面,他一脸漠然,先开口责问傅家?仆妇窥伺武卫军是否奉了镇国公的命令,然后又?不快不慢地将?方氏的旧事道出。
“此事吾已经禀报陛下,陛下说方家?曾忠于明章皇后,与他也算是有些渊源。陛下不忍心看方家?的女儿死的那般凄惨,故而,也命吾好好调查一番昔日方氏女的死因。”
方氏旧事一出,傅家?的人?全都脸色大变,尤其镇国公夫人?卞氏,心中作呕不止,对比之下,窥伺武卫军的罪名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什么叫方家?忠于明章皇后,分明是忠于当时的天子献德帝!而陛下根本是先帝和?明章皇后的儿子,和?献德帝只是伯侄!
陛下说方氏女与他有些渊源,绝对是在故意恶心他们傅家?人?。
已经死了三十年的人?,尸骨都枯了,除了生?活在这?座府邸中的少部分人?,哪里还有人?记得!
卞氏气的浑身发抖,可躺在地上被喂了哑药的人?确确实实是她派去苏州城的人?,方氏的旧事也是从她们口中吐出的,她无可争辩。
好在,她的独子也在这?里,为她挡下了一些难堪。
“黎郎将?可能弄错了,这?两名仆妇已于数日前?卷走我母亲房里的钱财当了逃奴,只因她们的家?人?手脚不干净被驱逐出府。无论是窥伺武卫军还是一些子虚乌有的旧事,都是她们在污蔑我傅家?,郎将?一查便知。”
傅云章眉目坚毅,全然不畏惧武卫军的盘查。
黎丛冷冷与他对视,也毫不退缩,“她们二人?已经交代,她们明着奉了国公夫人?的命令去苏州城,是为了骗傅世子的未婚妻余氏女回京退婚,傅世子不妨也解释清楚她们的人?为何去了苏州。”
骗余氏女退婚!
黎丛用的字眼一点都不客气,卞氏的神色当即出现了波澜,四房的夫人?方氏看在眼中不由捂着嘴笑了。
“原来大嫂你派人?去苏州城是打的这?个主?意,也是,一个商户女子怎么配得上我们国公府的世子,听说父母也都没了。可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