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怂的小包
当然,这仅仅是在?外祖母面前的?说辞,出了?康乐宫的?殿门,萧焱才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想法,他就是报复就是肆意妄为?,那又怎么了??
不满意的?人?也去死?好了?。
“确实有许多?奏章是关于褚家的?,上面写的?十有八九也是真?的?。郎君特别?让褚三郎一起同人?调查,若是有人?诬陷,一查便知?。”余窈害怕老夫人?不相信郎君的?话,默默把失血昏倒的?褚三郎牵扯了?进来。
褚三郎自己是褚家人?,总不会故意把罪名扣到自家人?的?头上。
“外祖母不必担心郎君会胡乱杀人?,他不是这样的?。其实,郎君去过?青州城,明明他和母后生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可那时,褚家家主没有认出他,不仅如此还对郎君很?不客气很?不耐烦,但?郎君没有动他的?一根手指头。”余窈忍不住道出了?那件所谓的?小事,她总希望在?老夫人?的?眼中心中,郎君是更加无辜的?那个人?。
“……没有认出,竟然没有认出灵筠的?血脉。”什么话都比不上这一句没有认出有份量,老夫人?回想那一幕,手腕也开始颤抖起来。
她的?儿孙们,是真?的?全都忘了?灵筠,忘了?她为?他们而死?!
“朕与她不过?一双眼睛生的?略微相似,认不出来又有何稀奇。”这一刻,萧焱反而很?平静。
可褚老夫人?仍然心神激荡,她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被安慰到,嘴中喃喃地念叨这句话,手上的?颤抖也停不下来。
她可以接受褚家的?小辈们带着筹划进京,但?她无法接受她的?儿子有一天忘记了?她为?了?全家自戕的?女儿。
“……女眷和年幼的?孩童,陛下只要不杀了?他们,外祖母也无话可说。”
最终,褚老夫人?低声说出了?这句话,萧焱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闪过?一道亮光。
真?想不到,外祖母有一天也会在?褚家的?生死?上松口。是因为?那一句没有认出他吗?可是,今时今日,他不会再有一分心伤。
“好,朕孝敬外祖母,女眷和幼童就留他们一条命。”他语气缓慢地应下。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就像是一切走到了?终点,憋闷了?数年的?褚家人?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结局。
尘埃落定。
旨意到了?青州城,不等武卫军亲自去缉拿,褚家家主,褚闻先和褚心双的?亲生父亲,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祠堂中饮了?毒酒。
祠堂中燃着梅香,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一卷画轴,上面有一穿着狐裘的?少女抱着梅瓶,于风雪中笑着朝他看过?来。
花瓶中的?红梅就和他唇角溢出的?鲜血一样的?显眼,美丽。
褚家家主的?死?就像一个信号,咒骂的?话语一句句地从褚家其他族人?的?嘴中蹦出来,疯狂地往外冒。
毕竟,光鲜了?多?年的?世家大族总有些藏污纳垢的?地方,经不起查也历不起推敲。
他们只知?道自己再没有可以翻身的?机会了?,下一代,下下一代都不一定再有。
褚家分崩离析的?那一天,京城的?褚心月和褚心双姐妹两个自然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娘子,她们被收去了?华衣首饰,和家族中的?其他女眷、幼童一起被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城生活。
这处山城曾经是萧焱身为?信王时被恶意换过?来的?封地,不仅地方穷苦没有什么产出,就连天气也忽冷忽热,时常将生活在?这里的?人?弄的?狼狈不堪。
可即便这样,一人?也不敢有异议,因为?他们比起或死?或被关起来的?成年男子,已经幸运太多?。
送他们到山城去的?人?是伤势还没有痊愈的?褚闻先,显然,他没来得及对自家人?下手让萧焱很?失望。
萧焱想了?想,为?了?让他不痛快,只好让他拖着伤送走褚家剩下的?那些人?,让他一路上无情?地接受来自那些人?的?埋怨与怒骂。
毕竟,在?大部?分褚家人?的?眼中,若没有褚闻先逼死?周尚书这个导火索,一切发生的?可能还不是那么的?快。
周尚书人?虽然死?了?,也被定了?罪,可他身后留下的?势力一点都不小,那些人?没有好下场,就把怨恨发泄到了?褚家人?的?头上,弄得两败俱伤。
“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这什么路,走的?我脚底都磨泡了?。还有好些泥,臭死?了?!”褚心双一朝从高处跌落,连舒适的?锦缎都再穿不了?,脚底踩着棉麻的?鞋子,恨恨地又哭又闹。
她的?怨恨与不甘尽数冲着陪伴他们同行的?兄长而去,哪怕她知?道亲兄长胸口的?伤还没痊愈。
褚心月也在?人?群中,也踩着泥泞在?前行,但?她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选择了?家族,死?的?却是叔伯族人?,落到谷底的?还有他们,也不明白,容貌和姑母相似的?她有一天还要用双腿走着去穷乡僻壤的?地方,脚下也没有精致的?绢布垫着。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顾及一边的?褚心双,也没有心力再说什么。
不仅她,其他人?冷眼旁观,也有意无意地默许了?褚心双对兄长的?咒骂。
仿佛他们都不再记得前事,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褚闻先一个人?带来的?恶果?。
没有人?阻拦,褚心双就愈发肆无忌惮,甚至脱口而出,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听?到这句话,抬起了?头,目光冷漠,他已经死?了?一次。
不,是两次。
第一次,死?掉的?人?是褚三郎;第二次,他被他爱护多?年的?妹妹推出去做了?牺牲品。
“山路还有很?长,你若再闹,那就到这里吧。”褚闻先抿了?抿苍白的?唇,停下了?脚步。
若非担心这一群人?在?途中出事,他此时也可以换一种方式送他们过?去,而不是一直陪着,日夜不歇。
对上他漠然的?眼神,褚心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终于闭上了?嘴巴。
她也不傻,明白到了?山城后,他们还要靠着兄长过?活,以后虽然不再是高傲的?褚家女子,但?武卫军副将的?名头用出去也不算是她最讨厌的?贫民百姓。
………
建章宫,对着明亮的?烛光,余窈翻着册子在?算账。
褚家的?结束对她而言仿佛开始了?一个新的?挑战,因为?褚老夫人?伤心过?度已经彻底不再问事了?。
宫里,她是新后,总要挑起大梁来。
而她想做身为?新后的?第一件事,修缮长央殿。
余窈的?手中有数十万两的?银钱,拿出来一部?分将郎君从小住过?的?宫殿修好,她还是很?乐意的?。
“也好借这个机会,让宫人?们都熟悉我。”她嘟囔一声,偷偷摸摸往身后的?方向看一眼,榻上的?郎君睡的?好香好沉啊。
第105章
修缮长央殿,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余窈挑灯夜战,算了?数个时辰才算出个大概,第二天她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将这件事和正要?去上朝的萧焱说,男人打了?个哈欠,顺手将她的嘴巴和眼睛都捂上了?。
“都破了?十几二十年了?,少上个几天也好不了?。倒是你,再敢夜里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瞎折腾,我就真把你的脚给捆住。”萧焱的脸上露出微笑,早就说过她做个小妖后就好了?,非要?费心思,啧啧啧,可真是努力?呀。
余窈可怜兮兮地呜呜摇头,她不想被?捆住脚,也不是瞎折腾,郎君才处置了自己的外祖一家,外头肯定风声鹤唳,总是要挽回一下声名。
修缮长央殿多好啊,那是郎君母亲住过的宫殿,可以向天下人表明?郎君的孝心。
余窈也有自?己的小心机,一来扬些她的美名,二来借此收拢宫里的权力?。
讨好地伸出小舌头在他的手心舔了?一下,她的眼中带着期待还有祈求,她以后夜里肯定不这样了?,这一次就原谅她吧。
萧焱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小可怜最?擅长的果然还是撒娇,但他觉得还不够。
“一个时辰后你到太和殿的门?外等我下朝。”他盯着面前的人,语气矜慢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再简单不过,余窈没有犹豫就飞快点?头答应了?,笑的两眼弯弯,“我一定穿上最?华丽的衣裙,还会向郎君嘘寒问暖。”
有的时候她笨的可爱,可有的时候她又格外的通达人事。
余窈想到了?曾经?母亲带着自?己到别家做客的场景,她和母亲最?开心的时刻永远都是向主人家辞别后父亲亲自?来接她们。
父亲穿着一件儒雅的青袍,笑吟吟地朝她们走过来,问她和母亲累不累,每当这个时刻,母亲总能收到一些人艳羡的目光。
余窈心里也喜欢郎君每次到医馆或者香铺去接她,这代表她是被?人牵挂着的。
“花招不少。”闻言,萧焱突然俯下身咬了?一口她的脸颊,又用被?子?将她牢牢包住,“不过,听起来不错。”
他把余窈硬生生包成?了?一团粽子?,满意地离去。
余窈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睡觉,发觉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她一骨碌爬起身,精神奕奕地唤了?绿枝的名字。
几位尚宫一大早被?召到建章宫里,听她说要?修缮长央殿,纷纷露出了?愕然和踌躇的表情。
长央殿多年来都是一副被?大火焚烧过的模样,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陛下,都从来没有提过要?修缮它,她们也把这座宫殿当作了?一个禁忌。
如今新后根基还不稳当,贸然提出修缮长央殿……
“娘娘,这恐怕不妥,您有问过陛下的意见吗?再者,修缮宫殿也非尚宫局可以插手,要?看少府和工部?的人。”
几位尚宫的意思很委婉,找她们过来询问意义不大。
余窈当即兴致勃勃地摇头反驳,“长央殿是母后和陛下居住过的地方,修缮它是孤自?己的意思,陛下他也不反对,孤并不打算动?用国库,也就没必要?劳烦少府和工部?的大人。”
她要?自?己出这笔银子?,粗粗算下来,耗资也不过万两左右。
几位尚宫们对视一眼,心里便?有了?成?算,新后有意塑造贤名,讨好陛下。
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高明?,如果不动?用国库,其他人连可以指摘新后的名头都没有。
“娘娘圣明?,臣等必竭尽全力?帮助娘娘。”
尚宫们齐齐应下,余窈瞅准契机立刻分配了?她们每个人去做什么。
“事后,孤必定重赏诸位!”
她干劲十足。
***
因为周尚书?一派的臣子?和褚家一族接连被?收拾,这段时间的朝堂格外安静,吵架的人都少了?很多。
秋闱要?开始了?,萧焱以手支颐,漫不经?心地听着底下的朝臣讨论,对他们的心平气和抱有一个鄙夷的态度。
果然每次只有死了?人,他们这些臣子?才会老实一段时间。
“往年如何今年还是如何,宣丞相年纪大了?心力?不济,高大人眼瞅着最?近也有些疲累。那就王大人负责,王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萧焱用手摸了?摸下巴,看向殿中一个面相苦大仇深活像被?欠了?上万两银子?的中年臣子?,状似无意地指点?了?他一句,“举子?的品行?为上,一些害群之马王卿要?好好甄别,不要?让他们混进?来。”
朝中静了?一瞬,王叔介试探着问何种品行?为佳,莫非和以往举孝廉大同小异?
“孝顺亲长,廉能正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萧焱赞同地点?头,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提到了?这种想法的由来,“今日一早朕就听皇后殷殷恳切地请求修缮长央殿,言是不忍看到先皇后住过的宫殿那等破败,朕一想确实如此,被?皇后的孝心所感动?。”
第一个提出这问题的王叔介怎么都没想到帝王的话头拐到了?皇后的身上,皇后有孝心不假,但和秋闱关系也不大吧。
而且修缮宫殿肯定少不了?少府和工部?的人扯皮,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被?波及的对象,他赶紧含糊过去,高声夸赞,“娘娘和陛下纯孝。”
“卿说的不错,皇后不仅有孝心,还记挂着卿们送去香丸,可惜啊,偏偏有人不识好歹!”一提到上一次余窈受到的污蔑,萧焱的眸中浮现出阴森的戾气,明?明?一个纯良的小白兔,要?被?骂成?蛊惑人心的狡猾妖魔。
“咳,娘娘的确有心了?。陛下,秋闱既然已经?决定了?负责人,今日不如就散朝吧,老臣看时候也到了?。”宣丞相着急忙慌地插了?一句,就怕血溅朝堂的画面重现。
反正余氏女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顺着夸她一句也不为过。
“哦,宣丞相说的是,什么时辰了??”后头这一句,萧焱询问的是身旁的宫人。
“回陛下,已至巳时中。”
“嗯,那就散朝吧。”萧焱好脾气地让朝臣们慢慢走,他率先走出了?太和殿。
今日上朝的臣子?无一不为帝王的和颜悦色感到惊奇,直到他们看见太和殿的门?口多了?一支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