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妧妧
她细细品尝后,有些不解:“少夫人,这鱼没有腥味呀。”
“可我刚才只尝了一口,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贺兰芝说着,那股味道好像又涌了上来,她连话都还没说完,又吐了。
夏晚担忧道:“这恐怕是病了。少夫人,我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这症状,跟我以前害喜一模一样。”绵竹说。
王澜立马呵斥道:“别胡说,少夫人都没有与大少爷圆房,怎么可能怀孕。这或许是病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贺兰芝仔细一想,自己最近好像经常疲惫不堪,食量还大了不少,现在又常常想吐……
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吧,我回府歇一歇就好了。”
王澜正要送她,她连忙拦住:“坊里的事务还要你们几人好好打理,就不必送了。”
前脚出了青丝坊,后脚她就去了医馆。
老大夫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给她把了脉,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怀孕了!
而且还有孕两个多月了!
这仔细一掐算,不就是两个月前,她跟谢无痕在祝府的那一次嘛。
贺兰芝刚踏出医馆半步,长街另一头就有人骑着快马奔驰而来,速度极快。
“驾!闪开,通通闪开!”
马蹄扬起阵阵尘埃,贺兰芝被呛得咳嗽。
这什么人啊,骑马这般快,也不怕撞到路人。
“站住!”
可紧接着,那人身后跟着数十个黑衣禁卫军,带头的不是旁人,正是谢无痕。
高头大马在医馆门前停下,谢无痕勒紧了缰绳:“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见这里是一处医馆,又问:“你生病了?”
贺兰芝微微摇头:“你们在追谁,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谢无痕跳下马,瞧见她唇色有些苍白,便眸色一暗:“庶人谢荣尉不服皇帝的指令,从宗人府逃出来了。”
“啊?那你还不去追他,你下马做什么。”贺兰芝拍了拍胸口,她方才差点就被谢荣尉的马撞到。
“已经封闭了四个城门,他跑不远的。”
两人正说着话,那一队禁卫军骑着马回来了。
谢荣尉哪里还有两个月前那副养尊处优的亲王模样,他蓬头垢面,衣裳也像是十来天没有换过似得。
他双手被两个禁卫军反拧着,毫无尊严的被押到了谢无痕面前。
“黄口小儿,本王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叔叔,你竟揭发本王!”谢荣尉气得破口大骂。
谢无痕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十年前,你帮贼人栽赃我外祖父,亲自带人抄了我外祖家,将我母后活活气死,多次上书将我太子之位废黜时,”
“你可有想过我是你的亲侄子?”
谢荣尉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从堂堂亲王,沦落成现在的阶下囚,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宗人府。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只怕你当时带这女人去我王府,也是怀疑我参与私银一案,对吗?”
“是。”谢无痕冷冷道,“押走吧。”
贺兰芝心里隐约有些失落,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专门替她讨回公道,才愿意陪她去瑞王府的。
原来……
忽然,一只大手猝然凑近,将她额头一缕不听话的青丝别在耳后,温声说:“去瑞王府探查私银只是顺路,陪着你才是要紧事。”
“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和尚花言巧语的。”贺兰芝捉住了他的手,嗔怪道。
两人跟随着禁卫军,一同去给皇帝复命。
太极殿外,贺兰芝和谢无痕刚到,就看见一个容貌艳丽的中年妇人从殿内款款而来。
“哟,我当是皇上最近醉心于佛学请了高僧而来,原来是大殿下回宫了。”梅贵妃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目光落在了贺兰芝身上。
贺兰芝被她毫不掩饰的,如同打量一件商品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下意识躲在了谢无痕身后。
“我们走。”
谢无痕牵起了贺兰芝的手,两人越过梅贵妃直接往太极殿而去。
他眸色异常的冷硬,周身寒气逼人,甚至有一抹杀意从他身上涌出。
贺兰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的他。
“她是什么人?”
【竟然能左右他的情绪。】
谢无痕垂眸:“她就是当今太子生母,贵妃梅氏。也是……在背后害死我阿娘的人。”
他喃喃道,握着贺兰芝的手越来越用力:“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我那日没有来得及回宫……母后不会死。”
贺兰芝有些心疼他。
十多岁的少年,前脚刚得知一向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全都获罪而亡。后脚,自己的母亲也跟着自戕而亡。
她轻声安慰:“没事了,快结束了。瑞王已经落网,她再风光也撑不了多久了。”
“嗯。”
第90章 安宁香
寝殿内,老皇帝这次已经躺在病榻上了,四周弥漫着一股挥之不散的药味儿。
“咳咳!咳咳!”他咳得辛苦,脸颊深深凹陷,那双上次看上去还有些精神头的眼睛,现在几乎失去了神采。
贺兰芝大为震惊,距离她上次见皇帝,只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是什么急症竟然能令人衰败得这么厉害。
而且,她怎么感觉这股浓郁的药味儿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缕奇怪的异香?
“痕儿,你来了。”老皇帝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勉强坐直了身子,“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瑞王这些年藏得深,朕一直不知道他竟早已有了不臣之心……咳咳!”
谢无痕墨眸微微一敛:“这些事情,换作太子,也能很好完成。”
“不……你们不一样。”老皇帝现在每说一句话,几乎都像是在消耗他全身的力气。
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
大太监端来了一盒香,揭开了紫金香炉,把已经烧完的香灰抖落出来,又换上新的。
贺兰芝柳眉紧蹙,刚刚那股奇怪的味道更重了。
似乎,她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记忆如一团乱麻,她找到了线头,却怎么都找不到线索。
“你怎么了?”谢无痕看见她神情不对,于是问道。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贺兰芝身上。
“我只是觉得,这熏香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贺兰芝话音未落,大太监便笑道:“姑娘说笑了吧,此香名为安宁香,是咱们贵妃娘娘亲手为陛下所调配。”
“长时间使用,最能令人养精蓄锐,睡眠安稳。”
【这句话……也好熟悉。】
她忽然睁大了眼睛,所有的乱麻全都被她理清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苍白面颊缓缓滑落!
她想起来了,这股奇怪的异香,是她曾经在母亲房中闻到的!
娘亲本来就体弱,又积劳成疾。
有一回,她生了病,贺兰府中有个丫鬟便给母亲推了这种香。
起初,确实是有效的,那几日确实让娘亲精神饱满了许多。
可七八日之后,母亲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憔悴不堪,躺在病榻上几乎没什么力气,就连呼吸也只有一口气吊着。
那时候,贺兰季以在外做生意为理由,常年不管家族生意,只顾着跟小江氏和她那一双儿女在外面享清福。
所以,母亲为了能有精气神儿应对府中和铺子里的事情,故而那熏香越用越多。
直到两个多月的一个雪夜,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大太监又问了一句:“姑娘,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被打断了回忆,贺兰芝才回过神来。
她微微摇头:“只是觉得奇怪,既然这香效果这般好,陛下怎么还病得这么厉害?”
话音一落,皇帝和大太监都俱是一愣。
老皇帝咳嗽了几声:“出去守着。”
寝殿中所有的宫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了谢无痕和贺兰芝两人留着。
“孩子,你过来。”老皇帝朝贺兰芝招了招手。
她心怀忐忑的站在了龙床旁边:“陛下,这香味我曾经闻到过,并不是记错了,更不是说笑。”
她反应这般奇怪,早就让老皇帝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咳咳!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就算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饶是这样,贺兰芝还是不敢轻易开口。
梅贵妃在后宫专宠多年,足以说明皇帝对她的信任。
一旦自己说不好,那谁知道皇帝这次不怪她,以后会不会迁怒她,就不好说了。
谢无痕清冷如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你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或许是他给了她一些勇气,贺兰芝终于开口:“陛下,您用这香之前,身子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