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劫
两个人缠绵悱恻,直到后半夜顾衍才停下来。
楚蘅香汗淋漓,躺在他怀里。
顾衍手紧贴在她后背,抬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有点咸。”
他笑道。
“不许嫌弃。”
楚蘅捏住他双腮。
顾衍求饶道:“好,我不嫌弃。”紧接着,他将人抱起来,柔声道:“但我们得起来洗洗。”
如今已经四月,夜里有了一丝沉闷。他们刚做完,身上更是黏腻难受。
楚蘅搂住他脖颈,靠在他肩头上,任由他抱着自己放到浴桶里。洗完后,顾衍又帮她擦干身子,抱到床榻上,俩人才搂着入睡。
他们都累得很,这一觉睡得极沉。
次日直到午后,陆燃才敢拿淳元帝叫人传过来的密信给顾衍。看完顾衍有些惊喜,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跟张铭魏冉再一起共事的机会。
而淳元帝所提到的瀛湛,他已经叫左伦到北椋皇城里去打听,不知道能不能打探回一些信息。
此时的左伦正藏身在瀛湛北椋府的府外,他在这里守了几日,除了见官兵们将他的府邸都封锁起来外,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夜里,他终于见到一辆马车缓缓停到瀛湛府门外。帘布被一旁的太监掀起,纪殷奕从上面走了下来。
左伦悄悄跃上房顶,瀛湛的府邸除了将府上的人清理干净外,其它一切并没变,夜间也依旧灯火通明。
赫敏将一白发苍苍的妇人从屋外拖进来,扔到纪殷奕脚下,朗声道:“陛下,人带来了。”
那妇人匍匐在地,身子抖如筛糠。
“奶娘,别来无恙啊。”
纪殷奕垂下眸子,静心用茶,完全无视她颤栗的样子。
“陛下,鄙人只乃一介民妇,求您放了民妇吧。”那奶娘刘氏朝他磕头。
纪殷奕笑了笑,抚慰她:“奶娘不必害怕,只要你将知道的都告诉朕,朕自会放你回去跟家人团聚。”
“民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谁知她把头磕得更猛,地上的砖头已经隐隐约约见血。
纪殷奕阴测测地威胁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跟朕说实话,朕怎么能放过你?”
“民妇当初发过誓,若是将当年的秘密说出来,会天打五雷轰的。”
刘氏哭得凄惨。
彼时,方才还挂着弯月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天上苍穹发出一声响雷,把正在埋头痛哭的刘氏吓得一激灵。
她痴痴傻傻地道:“您看,老天爷都不答应,民妇若是说了定会遭雷劈。”
她吓得躲在门柱后面,既想躲过外面一下又一下的闪电光,也想躲过纪殷奕阴毒的眸光。
纪殷奕朝赫敏甩去一个眼神,赫敏当即将她从门柱后面拖出来,将腰间悬剑架到她脖颈上,冷声吓唬她:“你若是不说,不必等雷劈下来,本将的剑就能先抹了你脖子。”
刘氏吓得大叫,却也只能犹如一只被他扼住喉咙的老母鸡,怎么叫都不管用。
见她迟疑不决,赫敏当即扬起手里的剑,她闭眼大叫磕头道:“陛下饶命,老妇说,老妇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说吧。”
纪殷奕这才放下手中茶盏,将眸光放到她身上。
刘氏沉下心来,缓缓说出当年她知道的秘事:“当年,先后诞下大皇子没多久,原本活泼乱动的大皇子就病了,那时候宫中的太医谁都救不活他。先帝先后没有办法,只好向大楚的皇帝皇后求救,恳求他们将他们皇宫里赫赫有名的钟骞太医派到北椋皇庭,让他来给大皇子治病。我原以为那太医手段有多厉害,没想到他竟从大楚带来一个跟大皇子年龄相仿的婴儿,将那婴儿与奄奄一息的大皇子换掉,以此来偷天换日,对外声称他将大皇子的病治好了。”
纪殷奕皱眉问她:“你怎知道他将那个婴儿与大皇子调换了?”
她不过是一个奶娘,就算当时的纪殷乾有多需要奶娘在身侧,调换皇室血脉这么重要的事,也绝不会让她在场。
刘氏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自己,沉着说道:“调换的时候民妇自然不在场,可我身为大皇子奶娘,除了喂他喝奶之外,还会照顾他洗澡睡觉。大皇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后背上有一个拇指大的红色胎记。就连那大楚来的太医给他治病的时候他身上的胎记也还在,可等他对外声称他将大皇子的病治好后,我便发现那块胎记不见了。而我怀中的那个婴儿,也明显不是大皇子。”
“我心里胆怯,怕惹出事,当时根本不能声扬。直到有一日,民妇要进殿里给大皇子喂奶时,听到了先帝先后的对话。”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明显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他们说了什么?!”纪殷奕当即追问。
刘氏身子一抖,只得迫不得己回道:“先帝对先后说委屈她了,日后要照顾一个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还告诉她,那是他对大楚皇帝的承诺,他们必须将那个孩子培养成人,将来要把北椋皇位传给他。”
纪殷奕听得血气汹涌,逼问她:“那现在这个大皇子,到底是谁生的?”
刘氏摇了摇头,目光悲痛回:“民妇也不知,只知道他是大楚皇室里的,至于是大楚哪位娘娘生的,原来的大皇子又去了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纪殷奕攥紧双拳,他将北椋先帝先后关起来那么久,没想到他们只吐露出了纪殷乾不是北椋皇室,其他的竟什么都不愿说。
他让赫敏将刘氏拖下去处理掉,自己坐在屋子里想想该如何使策让北椋先帝先后说出纪殷乾的身世。
此时,屋外已经下起了磅礴大雨。左伦躲在屋顶上,身子被雨水打湿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到赫敏将刘氏从厅堂里拖到后院,看那架势是要将人处决了丢井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绝
“不要,不要杀我。”刘氏频频后退,想要逃离赫敏的桎梏,不想做他的刀下魂。
“你别怪我,这是陛下的意思。”赫敏见她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心中也有些不忍,可他身为臣子不敢违背主君的意愿,只能狠心将剑刺下。
左伦拿起房顶上的瓦片朝他掷去,将他将将要落下的剑击落,他怒目转身,正要看是何人,左伦已将手里闷棍狠狠敲到他头上。
赫敏两眼一闭,倒在雨水中。
刘氏抖着身子,在泥泞中蜷缩成一团,直到左伦叫她,她才慢慢恢复理智。
“没事了,快跟我离开!”
左伦瞧一眼四周,立刻将人扛到肩上,跃出围墙外。
他身形高大威猛,扛起刘氏对他来说如同拎起一只小鸡,跃出围墙后立刻隐没到巷子里,坐上他备好的马车,连夜赶回荆州。
刘氏浑身湿透地坐在车厢里,等左伦回到荆州,她早已病晕了。
“我从北椋带回个人,这回将/军一定高兴。”
左伦高高兴兴地掀起帘布,陆燃见到上面晕倒的老妇人,皱了皱眉头,问他:“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
“是啊。”
左伦笑着,等他定睛一看,立刻笑不出来了。
“坏了!”
他拍腿道,赶忙上车将人从车厢里带下来,并让陆燃盯着,他去外面找太夫过来。
陆燃盯着他风也似的跑出府门的身影,双手交叉着靠在门柱上摇了摇头。
人长得高大威猛,但是脑子不好使。
晚上,等顾衍从城门上回来时,刘氏已经醒了,正颤颤巍巍等着,左伦和陆燃都守在门外。
听到左伦从北椋带回来一个妇人,顾衍连身上军服都来不及脱,直接就走到刘氏待的那间屋子里。
陆燃和左伦见到他风尘仆仆过来,纷纷给他行礼。听到他们俩人叫他将/军,刘氏的心里七上八下,她能感觉得到她已经不在北椋了。
“民妇见过将/军。”
她也规矩地朝他行礼。
顾衍开口:“起来吧。”
“你们北椋的皇帝为何要杀你?”顾衍单刀直入。
刘氏叹了口气,这个秘密她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可人家救了她一命,只能为难回道:“只因民妇知道北椋皇庭里的一件宫闱秘事。”
“说清楚。”
有太多事情顾衍想不明白,此时好不容易逮到人,便不想再耽搁时间。
刘氏认了命,说道:“是关于北椋的大皇子,他并不是北椋先帝先后诞下的孩子,更不是北椋皇室血脉。”
“什么?!”
饶是顾衍想到事情会不对劲,但没想到竟这么离谱。而纪殷乾,差点当上北椋的皇帝,若是这样,北椋江山岂不是拱手让给了外人。
刘氏沉眸,将她昨夜跟纪殷奕说的那些话又跟顾衍说了一遍。
顾衍听了,心里震惊得很。
他想起顾承乾要害死纪殷乾,想起纪殷奕说顾承乾有可能跟北椋朝堂里的人有勾结的事,倏地星眸一亮,将陆燃叫进来吩咐道:“你去荆州北门查探一下,看三月二十日瀛湛扔掉北椋军队逃走的那晚,可有人经过北门回汴京?”
陆燃应声下来,当即跑出府外。
尔后,顾衍让左伦将刘氏暂且安置在荆州城中,这才回了主院。
楚蘅见到他时,觉得他情绪有些振奋。
“怎么了?左伦带回来那个老妇人这么关键?”楚蘅在屋子里记着账本,抬眼问他。
顾衍立刻坐到她身旁,接过她的话道:“关键,关键得很!”
“看来陛下吩咐你的事有眉目了。”楚蘅瞧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已然猜到七八分,又继续低下头去算自己的账。
顾衍见她兴致去得快,不乐意了,当即追着说道:“我的好夫人,你就不能停一会让我享受享受被你瞻仰的感觉么?”
他人蹭到她脖颈上,带着撒娇的意味。
楚蘅也纳闷了,这人在外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反差怎的能这么大,完全不是一个人。
“好好好,那你说说看,如何关键了?”楚蘅只好停笔,陪他演戏。
顾衍赶紧说道:“那老妇人是纪殷乾和纪殷奕小时候在宫里的奶娘,她跟我说纪殷乾竟不是北椋先帝先后的儿子,更不是北椋皇室。”
楚蘅也吃惊道:“啊,这么离谱?”下一刻,她便眨眼问他:“不过,这跟陛下让你查瀛湛的事有什么关系?”
顾衍顿时收了话匣子,隐晦道:“这个还不能说,得先等我查清楚。”
楚蘅默默白他一眼,埋头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