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顾衍没管她，待了一会儿后便走了出去。
楚蘅赶过来，问他：“人怎么样了？”
顾衍摇了摇头：“还在抢救。”
楚蘅抿抿唇，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阿衍，希望你不要重罚那刺伤他的士兵，那孩子也可怜得很。”
“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知道事情始末，顾衍干脆开口问她。
楚蘅绞着衣袖道：“当时长公主和大皇子正在给那受伤的士兵清理伤口，那士兵醒来后不由分说就掏出袖中的短刀朝长公主刺去，被大皇子给挡了下来，所以才伤到了他。”
顾衍皱皱眉头问：“那他为何要这么做？”
楚蘅叹了声气：“他说长公主和大皇子是北椋人，就是因为北椋人，才把他的家乡弄成这样子，所以他才对他们心怀恨意，不管刺中他们中的哪一个，他都觉得值了。”
很多大楚士兵都还不知道纪殷乾是大楚的皇子，顾衍并没让这件事声张出去。
如此一来，顾衍便明白了方才楚蘅为何要那么说，他说道：“你说的对，这事还真不能怪他。”
“我瞧那孩子也是为了大楚，以后还是别让长公主和大皇子出来了，免得激起士兵们的怨气。”
楚蘅只能这么跟他先商量着。
“听你的吧，这件事就由你来办。”
有她看着，顾衍心里也放心。
“行。”
楚蘅欣然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纪殷奕发动的攻势越来越猛。北椋兵力强盛，之前派来的兵力不过是整个北椋兵力的十分之一。顾衍这边能支撑的日子越来越短，然而就在这时，府上传来了楚蘅有孕的消息。
她在军营里照理伤员时忽然晕倒了，后来婉月她们将她送回府里，朱宴又跑去找来太夫，才知道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在这危急时刻，顾衍没有办法抛下满城的百姓跑回府上去见她，只能等夜幕降临，攻势渐渐小下来后，他才能抽身回去。
“阿蘅。”
一进屋，顾衍就卸下身上佩剑和头盔，跑到她床榻前迫不及待握住她的手，问：“你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些晕，其他的倒没什么。”兴许是这段日子在军营里照顾伤员太忙碌，她人看起来很疲惫。
“以后不要再到军营里去了，就在府上好好养胎，让婉月和婉儿留下来照顾你。”顾衍心疼地道。
“好。”
有了孩子，楚蘅也不能再任性，她得考虑肚子里的孩子。
“对了，喝了安胎药了么？”
瞧他这副手足无措地样子，楚蘅笑了笑道：“早喝了，你好不容易抽空回来一趟，赶紧洗个澡歇一歇吧。”
他看着消瘦了许多，这场战事发生以来他实在操劳了太多，看得楚蘅一阵心疼。
“我再陪陪你。”
顾衍舍不得松开她的手，拿到面颊边上贴着，感受她的掌心温度。
外面战火纷飞，唯有这一隅天地还是温馨的。
楚蘅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顾衍在外面打仗她心里担忧，时常睡得不好。
“你们好好照顾夫人。”
陪了她一个时辰，叮嘱完婉月和婉儿，顾衍便起身拿过佩剑和头盔，走出屋门。
他答应楚蘅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终究还是食言了。
回到城门上，看着已经精疲力尽还在坚持战斗的士兵，顾衍更是不敢松懈，很快又投入战斗中。
连赶了十日的路，顾言昌和陆燃也没能赶到荆州，他们带着八万大军，行军速度不能同只有一人赶路的速度相比，必然要慢上许多。
陆燃心里担忧顾衍撑不到他们赶到的那一日，可他又不能在顾言昌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暗暗着急。
行军队伍休憩下来时，顾言昌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宽慰道：“本王心里也担忧衍儿能不能撑到我们到的那一日，可是这八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再快不了了，咱们放宽心，衍儿一定能等到我们。”
陆燃不敢让他一个主子来开解自己，连忙起身回道：“王爷说的是，卑职也信三公子。”
“好了，好好歇一会，我们就启程了。”
顾言昌起身走到一旁，旁若无人时他才敢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他是这支军队的顶梁柱，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黯然神伤的一面，免得降低他们的士气。
楚蘅醒来时，发现已经是次日午时，她竟睡了这么久。她翻身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左右两边，都没见到顾衍的身影。
“婉月。”她朝外叫人。
“夫人。”
婉月急忙走进来，手里端着安胎药。
“将/军呢？”
她开口问。
“将/军他，昨夜没在府上歇息，他在这陪了您一个时辰后便回去了，兴许是不放心战场上的事。”
婉月小心翼翼解释着。
楚蘅怀了身孕，各方面都得小心照顾着，她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来什么闪失。
“什么，他没歇息就回去了？”
楚蘅突然觉得脑弦一紧，心底开始不安起来。
“将/军他说了让奴婢等好好照顾您养胎，夫人，您先将安胎药给喝了吧。”
婉月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楚蘅只好照做。
要下床赶去军营里看看情况时，她忽然想起昨日顾衍对她说的，以后不要到军营里去了，让她养好身子。
如此，她只好又收回已经放下榻的双腿。
婉月和婉儿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时，朱宴站在屋外将婉月和婉儿俩人叫出来，将手里的鸡交给她们，让她们拿下去炖，给楚蘅补身子。
她们俩人回头看一眼床榻上的人，见她没有留意，便照他说的做。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闭城
“这鸡是哪来的？”
岂料，婉月端着炖好的鸡汤来到她面前时，却被楚蘅给问住了。
如今城中食物匮乏，别说是鸡了，就连粮食都快吃没了。她还在军营时便同将士们一样每日只喝一碗白粥。
“是，朱大人拿来的。”
“他说是城里一户老婆婆家里养的，她家里有在坐月子的儿媳妇，这只鸡是原本要拿给她儿媳妇补身子用的，可她听说您怀了身孕后，便拿过来交给了朱大人，让您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婉月不敢骗她，只能如实说。
“你们，怎么能拿人家百姓里的东西？把这鸡汤端回去给人家，我不喝！”
楚蘅板着脸训斥她们。
婉儿也跑进来下跪道：“夫人，您就喝了吧，这是城中百姓的一片苦心，您不为您自己，也要为肚中的孩子着想啊。”
“可咱们也不能要人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东西。”楚蘅面色严肃，看着是下了决心的。
正当两个丫鬟为难之时，朱宴在外面忍不住走了进来，下跪道：“夫人，您就喝一些吧，剩下的属下再带回去给那老人家，这样也算不辜负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他别无他法，只能如此冒昧地闯进来。
“你们...”
楚蘅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
为了一碗鸡汤弄成这样也实在不值得，便听话的拿过来喝了下去。
如此一来，三人才善罢甘休。
婉儿对着朱宴道：“朱大人，还是您有法子。”
朱宴不好意思挠挠头，粗声粗语道：“不必叫我什么朱大人，我也就是一个干苦活的，叫我一声朱大哥就行。”
“行。”
婉月大大方方应下来。
日落西垂时，顾衍手里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只有剩下的一千余士兵和一些百姓在坚守着。
纪殷奕见他仍在垂死挣扎，忍不住在城门下叫嚣：“顾衍，还不快收手？你觉得你能撑得过今夜？”
顾衍盯着天边被晚霞染红的夕阳，心里在盘算着日子，他最多可以坚持到明日天亮，等明日天亮若是陆燃还没带援兵回来，那这座城就要被攻破了，到时候他和这座城的百姓都将会成为纪殷奕的俘虏。
“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顾衍将腰间佩剑狠狠插入木桩内，让底下的北椋大军倏地一惊。
纪殷奕立刻骂道：“怕什么，你们今夜谁能将他抓住，回去朕保你们一家荣华富贵！”
“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北椋大军士气被鼓舞后都高声呐喊。
“你们怕吗？”
他问身侧的俩人。
张铭和魏冉都摇了摇头，“顾兄，我们誓死跟随你，相信众将士与我们想的一样。”
顾衍抬眼扫过众人，发现他们眼神坚定，一点不怵底下声势浩大的北椋大军。
“好，我们再坚持一下，坚持到天亮我们就胜利了！”
其实他心里也不确定陆燃他们能否在天亮后赶到，这只是他自己给自己设定下的一个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