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入我怀 第8章

作者:凉小小 标签: 古代言情

  眼见着武子们顺畅地将一个又一个项目考完,坐在监督官位子上的刘璋握紧扶手上的手,叫来身旁侍卫嘱咐道:“叫在马枪考场里的人准备好,一旦见到顾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立刻按原计划办事!”

  “是!”

  那侍卫受了命令,立即退下去做准备。

  “顾衍,这是你逼我的!”刘璋坐在位子上,瞧着在人群中忙活的顾衍,恨骂出声。

第二十七章 关门

  而此时,楚蘅已经拿着裕王府的牌子混入了都虞司大门。里面人声鼎沸,前来参考的武子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顾衍身在何处。询问了几个人后,才知道顾衍在筒射项目的考场外面引导武子们按顺序入场。

  她按着维护考场秩序官吏的提醒,来到筒射项目的考场外,却不见顾衍身影,不过倒是见到了张铭和魏冉。她立刻上前对着他们二人行礼,而后问道:“两位大人,可有见到我家三公子?”

  他们俩人看着楚蘅的装扮,好半晌才瞧出来是她,惊喜道:“是楚姑娘啊,顾兄正在前头引着武子们入场呢。”说着,他们二人往前面马枪项目的考场指去。

  楚蘅顺着他们俩人指的方向,只能透着人群看到他衣袂的一角,他的主考官官服颜色与常人的不同,楚蘅一眼便能瞧出来。朝俩人道谢后,楚蘅便匆匆往前走去。

  张铭和魏冉不知她为何忽然过来,只当是裕王府上出了什么事,也没放在心上。

  楚蘅穿过人群,眼见着离顾衍越来越近,也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心变得越来越慌。

  忽然,她见到有人将一瓶像是装了水的东西倒到顾衍后背上,此刻他正在忙着引导武子入场,并未察觉有人在他后背动手脚。

  楚蘅赶紧跑上前,对他大喊:“三公子小心!”便就是这时,马枪考场里的马匹突然冲破围栏,从考场里冲出,朝顾衍直冲过来。

  顾衍还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被迫躲到一旁,场面瞬间陷入混乱中!人声和马叫声混成一片,人群四处轰散开,将原本井然有序的考场弄得混乱起来。

  所有的马匹都像是疯了一般,只追着顾衍一人。

  这是刘璋的计策!

  只一瞬顾衍便反应过来。

  好在来考试的都是会些武艺的,躲开这些烈马倒是没有难度,但事情发生太过突然,已经避免不了有人受伤。

  顾衍边跑边想应对的法子,见到第六个考试项目的考场开着门,他眸光一闪当即改变奔跑的路线,对守在考场门口的官吏大声吼道:“闪开!统统闪开!”

  尔后他一个转身,纵身跃上追来离他最近的那匹烈马上,坐在马背上握紧缰绳,用尽全身力道将这匹嘶鸣踢腿的烈马方向扭转,强迫着它往翘关的考场里冲去。

  在扭转烈马方向地那一刻,他见到了人群中的楚蘅,她着一身便装,正满脸害怕地瞧着他,姑娘纤细的手紧握匕首,却无处下手,风吹起她的发丝,耳边是鼎沸的人声她却不动声色,她稳稳地站在慌乱地人群中,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她眼里有晶莹的泪滑落下。

  顾衍未有迟疑,等身后失控的马匹都追上来后,便收回眸光毅然驾马纵身往翘关考场里冲去。等烈马们都冲进去后,里面传来他的下令声,“关门!”

  此刻那些烈马忽然生性,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守门的官吏只能听从顾衍的话,迅速将门关上。

  外面的嘶吼声瞬间戛然而止!

第二十八章 救人

  楚蘅人也变得瘫软下来,方才追着顾衍冲进去的足足有几十匹马,却只有他一个人在里面。可想而知,他面对地是怎样的险境。

  但楚蘅此刻不想去细想他会不会死,会怎样死。她转过身子,毅然抹掉脸上的泪,穿过人群拼命寻找张铭和魏冉的身影。场面混乱,地上到处是被马撞倒或是被折断的桌子木杆砸到的人,他们早已被人群冲散。

  不过顾衍将那些受惊的马都关在一处,人们也安静下来,寻到人难度倒少了许多。没多久,楚蘅便见到一样神色焦急朝她奔来的张铭魏冉。

  “顾兄呢?!”

  他们俩人离顾衍有些距离,并不清楚他此刻的处境。

  楚蘅转过头,指向大门紧闭的那间考场,焦急地道:“三公子被困在了里面,此刻正处在险境之中,两位大人可否能找来些身手好的人,奴婢有法子救三公子!”

  瞧着姑娘坚定的眼神,也容不得张铭和魏冉多想,便回她道:“你说!”

  楚蘅立刻看向张铭道:“张大人,奴婢知道都虞司对街有一家卖豆子的店铺,马喜食黑豆,若是闻到黑豆的味道,定会忍不住低下头食用。奴婢想让您挑支身手矫健的队伍去将黑豆买回来,倒入考场内。”

  “好!”

  张铭听完,即刻动身去找人。

  楚蘅点点头,随后看向魏冉,继续道:“魏大人,您就负责找些善于攀爬的官兵,让他们每人身上绑上一根绳子,爬到三公子被关的那间考场屋顶上,等张大人一将黑豆买回来,就绑到绳子上拉上屋顶,再从屋顶上凿个洞将黑豆尽数倒下去。”

  “我这就去准备!”容不得有半分迟疑,魏冉当即去找人和绳子。

  楚蘅跟在他身后,与他一道将绳子找齐后绑着一根根绑到那些官兵身上。

  一个时辰后,受惊的武子和官吏们也都已经整顿好,看到翘关考场外忙活的人,他们纷纷自发加入到楚蘅和魏冉的队伍中。

  有他们的帮忙,速度明显加快。官兵们一个接一个从四周往考场墙上攀爬,不到一刻钟已全部站到屋顶上。

  此时,张铭带着跑去外面买黑豆的那支队伍也已经回来,众人忙将装有黑豆的袋子绑到绳子上,让屋顶上的官兵一点点往上拉。

  等黑豆拉到屋顶,官兵们立刻凿开脚下的瓦砾,将袋中的黑豆悉数往脚下洞口倒下去。

  正在考场中与失控烈马搏斗的顾衍,看到头上照下来一个一个洞,立刻抬头往上看,就看到从洞口倒下来许多黑豆。

  有个眼尖的官兵看到顾衍,忙大声提醒他,“顾大人躲开些,我们要倒黑豆了!”

  “好!”

  顾衍看着从天而降的黑豆,顾不得此刻的狼狈,兴致盎然躲到一旁,看着方才还与他对撞的烈马一匹匹俱低下头食用地上的黑豆,谁也没心思管他了。

  见里头安静下来,楚蘅赶紧叫关门的官吏将门打开。

  “三公子!”

  门一打开,楚蘅就见到了闲情逸致正站在烈马中间看马吃黑豆的顾衍。

  他手搭在离他最近那匹马的马鬃上,头上斜插着几根枯草,银色玉冠摇摇欲坠,身上的绛紫色官服也被扯得七扭八歪。但那张脸却依旧干净、光彩夺目,他远远瞧着她,星眸里闪着涅槃重生的光,仿佛他这一生就该如此出彩。

第二十九章 等我做什么?

  “您有没有受伤?”楚蘅跑到他身前,蹲下身子替他整理身上的衣袍。

  “我没事。”顾衍摇摇头,低头问她:“你怎么来了?”

  楚蘅神色一僵,站起身子替他拿下头上那几根枯草理好他玉冠,低声道:“奴婢在东院待着无事,便想过来瞧瞧武举盛况。”

  顾衍瞧她平静地说着,正欲再说些什么,张铭魏冉等人已经跑了过来,纷纷询问他的伤势,顾衍与他们一一回话,楚蘅则退到外面候着,不再叨扰他们。

  顾衍忙着指挥官吏们统计受伤的人数,整顿考场,让没有受伤的考生接着考试,便没空理会她。

  等考场整顿好,恢复考试秩序时,刘璋带着人过来了,他以一副问罪的姿态责问顾衍道:“顾衍,你主持的考场出这么大的乱子,可知罪?!”

  顾衍冷哼,他眼神冰冷至极盯着他回:“刘大人就算是想问罪,也得等考试结束后吧,考试时间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您身为本场秋闱武举的监督官,考场出这么大的乱子却不现身整顿,您的罪责并不比下官轻!”

  “你个毛头小子,还倒打一耙怪罪我?!”刘璋振振有词,“我可告诉你,这场武举是你主持的,出了乱子就是你主持不力,闹到圣上那儿去你也占不着半分理!”

  “可若不是下官主持不力呢?!那占理的便恐怕就不是大人您了吧?”顾衍冷笑,整个人处之泰然地叫刘璋心惊。

  但他早看不惯顾衍这副时刻保持镇定的模样,怒火中烧立刻对着身后的官兵喊道:“给我将这罪臣拿下!关到大牢里等圣上裁决!”

  “我看谁敢!”

  官兵们蓄势待发正要上前拿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喝斥声,带着吓人的威仪。

  一帮人朝后望去,正是陈彦步伐稳重朝前走来,众人纷纷朝他行礼,他近前来沉脸盯着与顾衍对峙的刘璋,怒声道:“刘大人,你虽是本场秋闱武举的监督官,可要拿我都虞司里的人,是否应先经过我的同意?!”

  刘璋皮笑肉不笑,“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如今有了帮手倒是威风许多,可我若是不经呢?”

  陈彦当即亮出手中金牌,扬声回:“这是圣上钦赐的免罪金牌!见此牌如见圣上,你还敢不敢拿人?!”

  “圣上?!”

  见到免罪金牌,刘璋的脸色立刻变了,连带着威风也减弱不少,踌躇着不敢再回话。

  “还不赶紧滚!”

  陈彦怒喝。

  他到底是正主,刘璋不敢再闹,再狠狠瞪一眼顾衍后,只得满脸不甘将人撤了。

  “多谢陈大人。这免罪金牌是?”

  顾衍上前来,朝他道谢。

  陈彦抬起他手肘,示意他不要多礼,他开口回道:“把守考场的侍卫将考场出乱子的情况禀报给我时,我正好在宫里跟皇上回禀你主持武举的事,皇上知道此事后并未怪罪于你,反而让我带着这免罪金牌过来,就是为免去你的罪责。”

  顾衍听完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再多问,面上感念道:“圣上明辨是非,微臣心存感激。”

  陈彦轻拍他肩膀,关切道:“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考场的事有张铭魏冉他们处理。”

  顾衍看着还在继续考试的武子们,毅然摇头,“我等剩下这些考生考完再走。”

  “也好。”

  陈彦欣慰点头。

  天色暗下来后,来考试的武子才渐渐离去。询问完因考场出乱未得继续考试的考生人数,并交待记录分数的考官一些注意事项,亲眼看着他们将记录分数的册子封好箱后,顾衍才放心走出都虞司。

  出来后,他看到了靠在门口大石子边上,低头踢石子的楚蘅,檐下的灯盏光落到她身上,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还没走?”顾衍有些诧异。

  “奴婢在等您。”

  听到他声音,楚蘅立刻转过身子来。

  “等我做什么?”

  楚蘅眨眨眼,他这话问得仿佛带着气。

第三十章 他居然忍了这么久

  “奴婢不放心。”楚蘅边回着,边带他来到她在街头上雇的马车上,她怕顾沅发现,便没敢回府叫车夫。

  这马车是在街头上雇的,比不得裕王府里的,车厢里除了一张垫子什么都没有。

  俩人干坐着,楚蘅想起她见到有人朝顾衍身上倒东西的事,忙说道:“今日奴婢进去找您时,看到有个侍卫朝您背上倒了瓶东西,奴婢猜想兴许就是那瓶东西让那些马失控的。可那侍卫低着头,奴婢没看清他的样子。”

  “不必你说我也知道是谁的人。”顾衍神色疲倦,人没了白日里的精气神,他突然猛咳了一声,嗓子沙哑问她:“我听张铭他们说从屋顶上倒黑豆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嗯。奴婢恰好知道马喜食黑豆。”楚蘅点点头,正要替他掸去衣袍上的泥土,顾衍突然又猛咳起来,这回他用手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有乌黑的血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