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短短两日,江雪晴便觉得自己好似历经了这世间许多让她从未预想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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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在宥阳等了将近一个月,祁连才从京州城赶过来。
“可查到了?”
江凝捻着手中棋子问他。
他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才出没,江凝摸不清这是不是他们探客的秉性。
“你嘱咐的那些都查得七七八八了。”
一个多月未见,祁连眼见着清瘦了些,但那痞里痞气的气质却是半分不减。
“那还不快说——”
江凝瞪他一眼。
“我得先见到钱。”
祁连坐到她对面,直勾勾盯着她道。
这笔三万的单子,听着是大钱,可祁连连张银票子都没见到,他心里不放心。
江凝皱皱眉头,拿起一旁的小屉子打开,里面叠满了厚厚一沓银票。
祁连想伸手拿,被她眼疾手快收了回去。
“先说,少不了你的。”
江凝斥他。
祁连撇撇嘴,随后道:“在谢沉胥八岁那年,永安候曾带着他出使过北椋。那时候岚清长公主刚诞下谢沉瑾不久,不方便动身,便没跟着去。原本去的一路上都好好的,可谁知在北椋城中待了没多久,谢沉胥和永安候住的那间官驿突然着火,谢沉胥被困在火势中,脸烧得面目全非。”
“后来,永安候带着他在北椋皇宫住了将近半年,直到宫廷御医将他面容上的伤治好大半,才从北椋动身回京州城。”
第两百零一章 谁都不行
江凝眸色沉了沉,“如今的谢沉胥,便是在那时被调换的。”
“不错。回到京州城后,谢沉胥脸上一直裹着纱布,直到两年后才以如今的面目示人。”
祁连将打探回的消息如实告诉她。
江凝眉头微皱:“那真正的谢沉胥又在何处?”
解决了一个困惑,另一个困惑才是她最迫切要知道的。
“当年谢沉胥是在北椋被掉包的,人会不会还在北椋?看永安候和岚清长公主,似乎并不知晓此事,仍把如今的谢沉胥当成他们的亲生儿子。”
祁连只探听到当年谢沉胥曾在北椋被烧伤面容的事,真正的谢沉胥在何处他却不得而知。
闻言,江凝却是古怪地看向他。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的钱财还在你手里,难道你还想劫色啊?”
祁连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身子往外挪了挪。
江凝却是似笑非笑拿起手边的小屉子,打开拿出一半的银票放到茶几上,阴恻恻道:“找到真正的谢沉胥,才能拿到剩下的钱。”
“说好打探出永安候和岚清长公主那两个儿子的事,便能拿到三万两,你怎么翻脸不认账?”
祁连自然不干,神色恼怒喝她。
“可我也说了,要找出真正的谢沉胥,你才能拿到三万两。”
江凝合上屉子,落上了锁扣。
听到那屉子合上的声音,祁连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这一万五你也不要?”
江凝言罢,就要将银票收起来,被祁连敏捷掠走,“谁说我不要的!”
“能拿到多少算多少!”
他哼了哼,满腹不甘地掠出窗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江凝望着外面沉静的夜色,心中不免涌出抹担忧,若是谢沉胥仍在北椋人的手中,那事情会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唯今之计,除了要等祁连探听回消息,他们这边,也该着手做些事了。
思及此处,江凝正要让采荷去将江稚唤过来,却见眼前的灯盏烛光一晃,已然有人不请自来坐到她面前,屋门也被那人牢牢合上。
江凝眼色不善看向身前的人,“世子似乎很喜欢独闯小女的闺房?”
眼前的谢沉胥,身上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紫色锦袍,好一段日子不见,他身上压迫人的气势愈发浓郁,还处处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危险味道。
仿佛在盯着猎物般看向江凝,犹如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
“要不我们合作?”
谢沉胥白皙修长的手指节轻轻敲打桌沿,眼神隐晦不明。
江凝眉头微皱,“怎么合作?”
“把军机秘图给我,我保江家无虞。”
短短一句话,让江凝手心浸出一层薄汗。
“若是我不给呢?”
江凝咬唇。
“我保你找不到消失的谢沉胥。而且,本世子可以明抢——”
谢沉胥面容悄然凑近,令江凝心跳加速。
她既害怕,又恼怒,谢沉胥的嚣张让她无所适从,甚至想不到应对的法子,只能无计可施瞪着他。
江凝心里很清楚,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有这样的实力。
“这么说,你一直知道我找人在调查此事?”
默了片刻,江凝自嘲般问出口。
她还天真地以为祁连的身手在谢沉胥之上,他并不知晓此事。
“做,还是不做?”
谢沉胥未有应答,只盯着她问。
“此事关乎江家,并不是我一人能做得了主的。”
江凝微微挺直脊背,想要让自己不那么卑微。
“三日后,本世子要知道答案,六姑娘。”
他凉薄的唇角晕开一抹笑意,手钳住她下颌,指馥用力摩挲着她柔软的唇,深邃的眸底仿若在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
回想起那晚孟承御也曾对自己做出过这样的举动,江凝心中渐生出隐隐不安感。
“以后别让人乱碰,谁都不行——”
他的话带着以往用在她身上的霸道,丝毫未变。
不消一刻,他松开手,从她眼前消失。
江凝渐渐攥起指尖,她笃定谢沉胥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并未被江家军完全清除干净。
不然孟承御与她的事,他怎会那般清楚?
心中又乱又烦,原想着将江稚叫过来的江凝暂且打消这个念头,先让采荷替自己沐浴更衣。
约莫到后半夜,她才慢慢睡过去。
隔日,她早早便叫来江稚,将昨夜谢沉胥与她谈的条件告诉他。
瞧着她这副神色憔悴的样子,江稚便知道她昨夜没睡好。
“你打不打紧,要不要再歇一歇?”
江稚听完,却神色担忧地看她。
江凝反应过来,连忙道:“不碍事。”
“我相信他能保江家无虞,可就是怕北椋人狼子野心,拿走军机秘图后将燕齐占为己有,若是家国都没了,咱们一家又怎能苟活?”
江稚到底是男子,心中想的更多是家国,即便是燕齐皇室曾寒了江家的心。
“那依哥哥的意思,咱们还是按原计划么?”
江凝现下心思还是紊乱的,她总觉得,昨夜谢沉胥的话在暗示她什么。
她与他打交道的时日已不算短,对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
江稚点点头,“咱们总不能被他两三句话就给吓到,那样还如何与他斗?”
“我想祖父也应当是这个意思。”
江奉玺为燕齐效力多年,绝无可能会答应将军.机秘图交给其他国土的人。
默了片刻,江凝开口道:“祁连已经外出打探永安候长子的下落,我想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想让你吩咐江家军,让他们也往北椋方向打探下,看能不能寻到踪迹。”
回到宥阳的这一个多月,江稚一直在忙着训练带过来的江家军,他们原本就有底子在,加上训练了段时日,身手比宫中禁军还要好上许多。
“好,一会我回去便吩咐他们。只是咱们这府上,也要多加派些人手了,不然总不能让那谢沉胥来去自如。”
江稚心中不忿得很,恨不得命人将江凝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江凝摇摇头,“咱们哪来那么多的人手?”
“舅舅营中有,回头我便去同他借些过来——”
江稚说完,立刻起身往外走。
江凝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不想,江稚的意图非但没达成,还将谢沉胥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