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北椋。
谢沉胥从踏进城内起,便觉不对劲。
八王爷魏向贤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面色焦急不已。
屋门被人打开后,他匆忙抬起面容,见到眼前的人,他儒雅霸气的眉目间才终于拨开黑云。
“你终于回来了!”
显然,他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事情有变?”
见他迟迟未有动静,谢沉胥便猜到了。
“你先看看这个!”
魏向贤当即从压着的书册下拿出一封密函,递给他。
“本王怀疑,这是从京州城传过来的。”
见谢沉胥脸色冷下来,魏向贤开口道。
谢沉胥皱眉问他:“何时的事?”
“半个月前。”
魏向贤如实回。
半个月前,也就是谢沉胥处理好军械营地的事,从匈奴南部启程离开的日子。
正因为太过巧合,魏向贤才未敢在信上与他提及。
“看这手笔,想来你怀疑的没错。”
谢沉胥面色阴阴沉沉,眼里藏着锐利锋芒。
“会不会是你在燕齐时,就被盯上了?”
谢沉胥在燕齐的事,只有魏向贤一清二楚,就连北椋帝,都不及他知道得透彻。
“如今的燕齐皇室中,除了登上太子之位的赵启骁,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谢沉胥在燕齐朝堂侵润多年,自是了解靖桓帝生出的那几个儿子是个什么德性。
赵启骁是七个皇子中出身最不起眼的,也是蛰伏时日最长的,他既然坐上了太子之位,便会想方设法将这位子坐稳,绝不容许那几位不成器的皇子打他的主意。
只是,他为何会知道谢沉胥已然拿到军械营地?
这一点,困扰着谢沉胥。
“王爷,魏明绪的事得抓紧处理,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赵启骁那边,由我来对付。”
末了,谢沉胥面色沉着道。
“本王明白,只是你这回挑断他的手筋,陛下未必会赦免你。”
便是举棋不定,魏向贤才一直没按计划进行。
“放心,便是他派人来,我也不怕。”
谢沉胥给了他答案,让他放手去做事。
魏向贤担忧地看着他,随即道:“好。”
临行前,谢沉胥拜托了他件事,将平阳放在他府上,让他帮忙照看。
如今平阳的身子虚弱不已,不宜同他四处奔波。
魏向贤点头答应下来。
将她带到她要住下的院子时,谢沉胥叮嘱她:“在这府上要好好听八王爷的话,别到处乱走,我会早点回来陪你。”
“我...”
平阳满眼祈求地看他,很想跟他说跟他一块走,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她已经给他添了许多麻烦,这段日子她缠着他,能看得出来他脸上虽带着笑意,可眉眼间却总是阴郁沉沉。
“听话。”
谢沉胥哄她。
咬了咬唇后,平阳终是点点头。
夜幕降临后,谢沉胥起身从王府外策马离开。
平阳盯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只觉心里悲戚又失落。
“去给郡主熬碗宁神安眠的参汤。”
魏向贤见她失魂落魄站在院门口,转头吩咐身后侍从。
“是。”
那侍从点头,便下去准备熬煮参汤。
半个月后。
江凝等人终于回到京州城,她盯着眼前热闹的长街,只觉有片刻恍惚。
可一算,他们也才离开半年,她本以为他们能离开后便不再回来。
“阿凝,是不是不想回来?”
孟氏瞧出她眼中失落,开口问她。
江凝问她:“那阿娘呢?”
“对于我来说,京州城千好万好,都不及宥阳一分一毫。”
孟氏毫不掩饰对京州城的不喜。
“阿娘倒是坦诚。”
江凝笑了笑。
“让开!让开!统统让开!”
随即,只听到身后传来阵喝斥声,伴随着一阵扬尘而来的马蹄声,直朝江凝他们的马车冲来,车夫赶忙将马车驶到一旁避开。
第两百四十三章 瑟缩
长街上四处是百姓们受惊的喊叫声,突如其来的事变让众人都退到长街两旁惊恐地看着破城而入的车队。
“何人如此嚣张?”
孟氏疑惑地打开车窗,朝外面探去。
“母亲妹妹莫慌,好像是五公主从大秦回来了。”
江稚看出是从大秦来的车队,忙移步到轿辇前转达她们。
几人都面色沉着瞧着气焰嚣张的大秦车队,江奉玺沉稳的眉宇间已然现出几分不悦。
按理说赵玉瓒是燕齐的公主,既然从大秦回来探亲,做派自是该和善宽容些,怎离开一年半载回来,反而变得骄纵无匹。
何况,她当初在江凝身上使出那样的招数,更是叫江奉玺所不齿。
轿辇驶过他们身旁时,江凝看到了坐在轿辇内的赵玉瓒,正仰着一张养尊处优的面容俯视跪在长街两旁的百姓。
车队很快从长街上驶离,朝皇宫驶去,众人也从惊慌中渐渐回过神色。
江凝心底突然生出丝困惑,之前在匈奴南部的那晚,她听到了从赵玉瓒客房内传来的惨叫声,听得她一夜难眠,可那是赵玉瓒罪有应得,她便没再过问过谢沉胥,此刻见到赵玉瓒,不知为何她又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来。
“咱们也回去吧。”
耳边传来孟氏的嘱咐声。
大秦车队已经驶远,他们也该继续赶路回府。
江凝拢了拢神色,收起怪异的心思。
江奉玺并未将一家人今日回府的消息提前告知江老夫人,直到守门的小厮跑到福瑞堂里去禀告她,她方撑着孱弱的步伐自后宅走出来迎接。
江凝一行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走入前院。
“老爷,今日回来怎不提前派人回来告知,妾身好嘱咐下人备上家宴。”
小半年不见,江老夫人的身子并未有多大好转,但口气却是变了不少。
“老大,你们都累了吧,赶紧回去歇着吧,我这便叫下人准备家宴。”
江老夫人也不顾他们漠然的神情,自顾自地嘱咐身后下人,让他们下去准备宴席。
江凝瞧着她这副性情大改的模样,心中早就料想到是她没钱花了,才想从他们身上捞点油水,毕竟现在大房可是江家里银钱最多的宅院。
江奉玺并未拒绝,也不给她任何回应,只叫下人将贺繁州带下去好好歇息,并让江尧年他们先回院子,随即才回自己的偏院。
江老夫人悻悻站在原地,便是心中有再多不爽利也只得忍着,对他们笑脸相迎。
“老夫人,您这又是何必?”
张嬷嬷见她一把年纪还要出来卖笑,不由泛起一丝心疼。便是他们再不待见她,她的棺材钱总还是会给的。
“无论何时境地,都得未雨绸缪。”
也就是江奉玺他们去匈奴南部后,江老夫人才悟出这个道理,也才看清如今朝堂局势。
江家二房三房在朝中早已无地位可言,如今能倚靠的也只有大房,她必须得牢牢抓住大房,日后出了什么事才能有他们兜着。
她虽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是十分爱惜这条命。
至于二房三房,她指望不上,可也不忍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身为母亲,她还是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而大房与他们虽无干系,可到底是有江奉玺这层血缘牵着,这是他们怎么也抹不掉的。
张嬷嬷点点头,搀扶她到后厨去,她得亲自盯着后厨做晚宴,借此来给大房献殷勤。
“这老妇,还真是贼心不死。”
孟氏随江凝往后宅走时,嘴里念叨道。
“阿娘,她做她的,咱们看咱们的,当做看戏一样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