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想来她察觉到了。
“有趣。”
赵启宁嘴里蹦出这两个字。
殿内气氛欢愉,宴席进行到一半后,花蕊便领着几个宫女开始收各位贵女们献给曹贵妃的新岁礼。
各个府院的贵女们所用的锦盒形状都不同,但同一户府宅出来的,用的便是一样的了,只能以贴在盒底的名字来区分。
盒子里都是贵女们自个做的小玩意,曹贵妃此举倒是也妙,既能当面瞧清楚这些贵女们的相貌,又能通过这些小玩意来探清楚她们是否手巧,沉得住气性。
江凝端庄坐着,静静看着宫女们将那些锦盒收上去。
轮到护国公府时,江凝将自己的锦盒放到宫女手中端盘里,紧挨着的是江雪嫣的,而后是江雪柔两姐妹。
江雪嫣盯着江雪晴的锦盒,嘴巴微微撇起,眼中隐露等着瞧好戏的意味。
江凝端起手边酒盏,将盏中果酒一饮而尽。
她扶了扶额,吩咐采荷道:“扶我出去透透气儿。”
“是。”
采荷扶过她手腕,与她一道往殿外走。
如今殿中气氛正浓,女眷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曹贵妃眼前那些锦盒上,端端等着她拆开盒子,看得到的事怎样的夸赞之词。
唯独赵启宁,见到江凝往外走,起身从另一头走下楼宇。
出了福宁宫,江凝揉了揉眉心,方觉好受些。她不胜酒力,仅一杯果酒足以叫她头晕。
“姑娘,咱们就这么任由五姑娘栽赃四姑娘么?”
采荷扶着她坐到一处隐蔽的荷花亭中,小声问询。
“放由她们斗着,没准有人会因祸得福。”
江凝两颊爬上红晕,眸色渐沉。
采荷瞧着江凝这般晕眩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关心福宁宫里头那几个人,连忙道:“不如奴婢到御膳房里讨要杯茶水,给姑娘解解酒?”
江凝抚着心口,抬眼瞧四周环境,见此处僻静,应当不会有什么人经过,便点了点头。
采荷替她将斗篷披好,转身快步走出荷花亭。
江凝靠在木栏边上,借着木栏小憩。
“靠着这个,会好受些。”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江凝瞬间清醒,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一身锦绣华服,头束金冠,容貌斐然俊美,尤其那双凤眸,透着华彩又深邃得仿佛能窥透人心,叫江凝微微绷紧身子。
“不必了,多谢宁王殿下。”
江凝起身朝他行礼,再如何也不能失了礼数。
赵启宁笑了笑,“你怎知道我是宁王?”
“宁王殿下气度不凡,与贵妃娘娘玉颜有几分相似之处。”
江凝垂首夸赞着,遇到这样的贵人虽不想攀附,可若不说上几句好话,只怕会惹祸上身。
“方才见到你身边的丫鬟往御膳房去了,你那丫鬟面生,御膳房的宫人不会轻易赐茶水,本王叫身边侍卫去端了茶水过来,一会儿你先喝下解了酒意。”
赵启宁盯着她,神色平静得像是在做件举手之劳的事。
“多谢殿下。”
江凝人已经站不稳,却还要硬撑着,道完谢头一沉,晕乎乎倒下,被赵启宁伸手扶住,险些跌进他怀里。
掌中一片娇软,赵启宁终于得以仔细端详眼前人的容貌,肤若凝脂,两颊边泛起的红晕惹人垂怜,她轻轻呼出的气息覆到他手背上,更是带了些灼热感。
待他伸手,想要拂去她额前碎发,将她眉眼窥探清楚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冰冷瘆人的“宁王殿下”,叫他将伸出的手生生缩了回去。
他转过身,神色不悦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人,正是谢沉胥。
第四十章 以后别再让人乱碰
“掌司大人怎会来此?”
赵启宁警惕地看着他,按说他进宫面圣也不会经过这处僻静的后花园。
谢沉胥?
被赵启宁握住的细腕明显抗拒地缩了一寸。
赵启宁疑惑地盯了江凝一眼,但她此时低垂着脸,倒是瞧不出她脸上情绪。
“陛下有请。”
谢沉胥面露寒光,浓眸黑沉沉的一片,似是山峦上空笼罩的黑云,下一瞬就会席卷整个山峦。
听到是靖桓帝,赵启宁眼中的狐疑才褪去几分。
“殿下赶紧去罢,小女没事了。”
江凝已彻底惊醒,眸光隐隐颤动。
“好。”
赵启宁宽和应声,松开了手,走出荷花亭。
亭内顿时只剩下江凝和谢沉胥。
谢沉胥一步步上前,压抑阴沉的气息欺压上来,迫使江凝退到木栏边上,直到退无可退。
“酒醒了?”
他沉声问。
江凝咬唇点头。
“是,这只手?”
猛然间,他毫无征兆攥住她方才被赵启宁握住的那只细腕。
“你要做什么?”
恐惧自江凝心底涌上来,她方才还朦胧涣散的双眸覆上层湿意。
“啊——”
惊叫声自荷花亭内传出,守在外边的翟墨听得头皮发麻。
江凝痛得满脸通红,全身毛孔都疼得收缩起来,她泪眼朦胧盯着眼前狠狠咬住自己细腕不松口的人,滚烫的泪水自眼眶滑落下来。
“以后别再让人乱碰。”
舌尖尝到血腥味,他抬眼警告她。
带着血痕的伤口印在白皙腕间,显得格外刺眼,江凝疼得十指都在颤抖,忍着啜泣声点头。
很快翟墨拿了药过来,又匆忙退出去。
谢沉胥坐到她身旁,拿过她的手给她上药,江凝乖乖坐着没有抗拒,药粉洒到伤口上时,她紧紧咬唇忍着,粉唇像是快要被她咬出血来。
“我该回去了。”
包扎好伤口,江凝拂去眼睫上沾的泪珠,快步离开。
此处花园离福宁宫并不算远,她担心会被福宁宫的宫人看到。
满亭的桂花香味馥郁迷人,才让谢沉胥黑沉许久的眸底露出丝好颜色。
福宁宫内,江雪晴跪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就在方才,花蕊打开她的锦盒拿出里面的丝帕时,发现上面赫然绣着一个‘姜’字,姜是先皇后的名讳,难不成是在暗示曹贵妃能有今日,是靠踩着姜皇后的尸骨上位的?
这无疑是犯了曹贵妃的大忌,素来好脸色的曹贵妃,眉黛间已现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贵妃娘娘恕罪...这帕子不是小女所绣...”
江雪晴头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驳。
“这锦盒下面落着是你的名字,不是你所绣,还能是何人所绣?!”
花蕊厉声叩问。
“小女不知...”
江雪晴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能想得到是有人将她的锦盒掉了包。
眼见江雪晴要被问罪,江雪柔急忙从位子上起身,跪到曹贵妃跟前伏首认罪道:“这帕子是小女所绣,因与妹妹锦盒相似,妹妹才会拿错贴上自己名帖。”
江雪嫣攥紧衣袖,眼神露出快意,不曾想自己会一箭双雕,巴不得曹贵妃立刻赐这对好姐妹一同赴死。
“姐姐...”
江雪晴眼神错愕,害怕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掉落。
江雪柔虽然也害怕得紧,可还是给江雪晴投去个安抚的眼神,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倒还算有几分魄力。
本该是欢闹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那些夫人小姐们都看得心惊胆颤。
曹贵妃华贵的面容沉得厉害,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姜皇后,如同在打她的脸,这样的人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可她们与姜皇后非亲非故,曹贵妃正思衬着,却见殿外有人走了进来。
“三姐姐何必替别人认罪?”
江凝拉好衣袖盖住腕间伤口,缓缓走入殿中朝曹贵妃叩首后沉声道。
江雪嫣的脸色顿时白了白,恶狠狠盯着江凝。
“六妹妹?...”
江雪柔错愕地看她。
“若贵妃娘娘不弃,小女有法子可验得出来那帕子是何人所绣?”
江凝镇定朝高位上的人提出查验的法子。
“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