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第三百零三章 掐
好在那侍从还未将替谢沉胥备好的奇异花香端到他院中，陆谦趁其不备，偷偷将那香盒里的香给换掉。
当天夜里，谢沉胥不知为何，总觉得睡不安稳，他躺下后非但没有睡意，脑海中还隐隐约约闪过他不曾见过的画面，让他辗转难眠。
后半夜，他从梦魇中惊醒过来时，才发觉整个人满头大汗，就连后背衣裳也被汗浸湿了。
他不得已起身下榻，换上身干净衣裳。
终于，看到窗台边袅袅升起的香气，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章华给他点了两个月的奇异花香，他能闻得出两种香之间的微妙差别。
他打开香炉顶盖，凑近闻了闻。
心蓦地往下一沉，他将香炉顶盖盖回去，转身回到床榻上躺下。
夜半子时，有人敲响了江凝的屋门。
“谁？”
采荷开口问敲门之人，三更半夜还来叨扰人，她语气里带着丝不悦。
“是我。”
赵玉瓒低沉出声。
采荷撇撇眉头，看了江凝一眼，得到她准允后方去给赵玉瓒开门。
虽然赵玉瓒这回被赵玉蕾折磨得令人触目惊心，可采荷依旧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想到她以前对江凝做的那些事，不将她赶出客栈便不错了。
赵玉瓒知道采荷不待见她，权当做看不见般来到江凝面前。
“有何事？”
江凝的脸色亦是不太好。
“你真的觉得他会回心转意？”
赵玉瓒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但江凝没有弃她不顾的意思，若是能医好她的伤便算她走运，若是医不好，便算她倒霉了。
“不管会不会，我都会尽心力去试。”
江凝明白她说的是谢沉胥，倒是也没同她发火气，只神色倔强回她这么一句。
“看来你对他才算得上是真心实意。”
赵玉瓒兀自坐到她面前。
“他会流落到西晋皇室，是受人迫害所致，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内心。”
江凝神色冷静，清润的双眸间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倘若他能记起以前的事，知道你这么待他，定会十分高兴。”
盯着江凝看了好一会儿，赵玉瓒忽然禁不住苦笑出声。
江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的她可是恨死了江凝，见到她同谢沉胥交好，将她乱棍打死的心都有。
“难道我救了五公主一命，五公主倒对我心生感激了？”
索性江凝也睡不着，有个人同她说话，她倒觉得好受些。
“不单是因为这个。以前我的确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可到底还是能分得清大是大非，尤其是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赵玉瓒也不怕江凝笑话，自顾自说道：“我知道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喜欢上我。他是有野心，有抱负，可绝不会为了感情所妥协。况且，战北侯和静妃过世多年，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来到燕齐，是如何一步步爬起来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你是真将他放在心上了。”
这句话，江凝说得真心实意。
“我将他放在心上，却也时常用权势来压迫他，逼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故而他对我生厌，这我无话可说。”
“但你不同，你愿意陪在他身边，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日。”
赵玉瓒说着说着，神色倒显得悲戚起来。
“可他若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我也会输得很惨。”
瞧着外面愈发浓稠的夜色，江凝心中鼓动不安。
大半夜过去了，也不知道谢沉胥那边如何了。
“他会记起来的。”
赵玉瓒显得无比笃定。
她自诩并不比江凝少了解谢沉胥，依他的秉性，绝不容许自己就这么一直被章华稀里糊涂蒙在鼓里。
“等我们从西晋离开，你有什么打算？”
江凝看了她一眼，俩人继续一同朝窗外看去。
“若是你们想将我了结，我没有任何怨言。若是放了我，我便到蕲州去，那里有我的父皇和母妃。”
赵玉瓒面色平淡，似是将生死看淡。
江凝敛敛神，并未言语。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即便是江凝没开口，赵玉瓒还是陪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隔日，西晋碧空万里，日头高照，老天爷好似是为了庆祝章华和谢沉胥的这一场事，是以用灿烂的日光来捧场。
公主府。
章华见一夜都相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她命芍药亲自到谢沉胥的院子里去盯着他，替他梳洗穿衣，自己的妆容则由她从宫里叫来的喜娘负责装扮。
芍药从命般来到谢沉胥的院子，整座院子被打扮得喜气洋洋，但却安静得出奇。
章华的担忧并非多余，芍药只见到原本替谢沉胥梳洗打扮的几个侍女，正满脸焦急地站在屋门外不知所措。
“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进去叫公子起身？”
芍药上前用主子的身份骂她们。
“芍药姐姐，不是我们不愿意进去，是公子他不让我们进去，要不你进去瞧一瞧？”
其中一个侍女小声道。
芍药困惑得很，敲了敲屋门后便推开，屋内一片沉寂，只能看到谢沉胥背对着她的身影。
“公子，该梳洗穿衣了，若是误了吉时便不好了。”
芍药缓步来到他身后，颔首提醒他。
谢沉胥缓缓转过身来，并不回她的话，而是盯着她这张白皙光滑的脸问：“你脸上的伤，是假的吧？”
一瞬间，芍药吓得脸色发白。
她下意识看向窗台边上的鎏金香炉，才后知后觉没在谢沉胥屋内闻到奇异花香。
“不必看了。”
谢沉胥往前走一步，凑近她。
芍药吓得身子发抖，她甚至能触觉到他气息中的冷意。
“公子，想起来了？...”
她吞吞吐吐，脚步颤抖地后退。
猝然间，谢沉胥朝她伸出手，狠狠掐住她脖颈。
“啊——”
外面守着的侍女见到这幅情景，吓得大叫出声。
谢沉胥冰冷瘆人的眼神落到她们身上，她们俱齐齐下跪，身子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设局蒙骗，将本世子带到西晋，你确实该死——”
他箍住芍药脖颈的手用力收紧。
第三百零四章 迟
“奴婢，奴婢知错了...”
芍药想象过谢沉胥记起以前的事的样子，却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的他会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上百倍千倍。
“滚回去告诉章华，本世子会回来找西晋皇室算账——”
说完，谢沉胥猛地松开手。
“咳咳咳——”
芍药后背撞到门框上，只得倚靠门框猛咳出声。
她脸色发白，脚步浮虚往外走，连看都不敢再看谢沉胥一眼。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侍女见芍药跑了，也纷纷爬起身，跑出他院外。
“公主，公主...”
外面传来芍药惊慌失措的声音，章华眉头微拧：“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在这样的大喜之日，芍药这般慌慌张张的，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芍药急得哭出声来，溃不成句跪在地上回禀：“公主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啪——”
霎时间，章华手中的翡翠珍珠凤冠掉落在地，满地珍珠滚动在地上，连着弹跳好一会儿才没了声音。
“这不可能，好端端的他怎会想起以前的事？”
章华不愿相信芍药所说的话。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奴婢到那时，没闻到那奇异花香，想来是那香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