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江凝抿着唇,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傻孩子,便是同你有关,阿娘也不会怪你,这么多年你在这后宅里有多不好过,你父兄不懂,阿娘还不懂么?”
孟氏不想让她觉得她们大房一家分离几年,便让她跟他们关系变得生疏起来。
江凝心头涌上一阵哽咽,若是以前她的眼泪定会早已掉落下来,可这两年来经过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靠着父兄和阿娘庇护过活的孩子。
江凝重重点了下头,告诉她:“这两年来,二房三房和福瑞堂接连倒霉,都是我在背后筹谋。”
“可是单凭你,怎会有那样的本事?”
孟氏心头生疑。
当年她在护国公府里时,便是江老夫人给她使绊子,她有时也无可奈何,江凝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何以会有那样的本事?
何况江万安和江砚柏当初还在朝廷做事,江凝的手便是再长,也伸不到朝堂之中。
“阿娘,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漠北,将你们救下来的掌司大人?”
江凝提醒她。
“你是说,那位谢掌司?”
孟氏心头微惊。
“不错,便是他帮的忙。”
江凝承认下来。
孟氏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竟帮了你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帮他?...”
孟氏问到一半,没敢继续往下问。
“阿娘,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帮他到府上去照顾他母亲罢了。”
江凝见她生疑,急忙想了这么个理由先搪塞她。
“你可吓死阿娘了。阿娘当初就听说岚清长公主有意撮合他和五公主,如今他们俩人的亲事想必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若是从中插一脚,那五公主定是不会放过你。”
孟氏心有余悸道。
却见江凝神色未有如释重负之态,反而噙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
“难道,那五公主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孟氏经营后宅多年,江凝这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孟氏一眼瞧出不对劲。
江凝并未隐瞒,而是告诉她:“五公主知道我和掌司大人走得近,是以已经对我有所敌对。女儿怕,会牵连到你们。”
孟氏脸色僵了僵,很快将她搂入怀里宽慰她:“傻孩子,别怕,有我跟你阿爹阿哥在,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诬陷不到你身上。”
“阿娘。”
江凝也紧紧搂着她腰身,卸下身上防备倚赖着她。
与谢沉胥的关系江凝无法跟他们说实话,但赵玉瓒对她的敌意,她必须得事先让他们知情。
傍晚时分,宫里来了人,让江尧年他们明日进宫面圣,原本该是江尧年孟氏和江稚进宫面圣,不知为何,竟也叫上了江凝。
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四口却是得一齐进宫了。
入了正月,雪下得少了,不再如腊月那般,几乎日日都飘雪。
夜里仍旧冻人得很,江凝坐在茶几边上,久久未起身。
“姑娘,您今日未歇够,还是早日歇下罢,明日还得跟老爷夫人他们一道进宫呢。”
采荷早已铺好床榻,就等着她上榻了,见她一动不动坐了许久,只得开口劝她。
“谢沉胥不在京中,陆谦又被责罚,明日咱们进宫只怕凶多吉少。”
江凝捻着手中白棋,心底隐隐生出不安。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窥探她心意
“有老爷夫人和公子在,必定会没事的。”
采荷安慰她。
江凝深吸口气,没回她的话,眼神落在茶几的棋盘上,片刻后方起身道:“替我宽衣罢。”
“嗯!”
采荷急忙替她脱下身上外衣。
屋外寒风凛冽,江凝在榻上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睡。
京州城门口,有辆马车趁着夜色,悄然驶出京州城。
“公子,陛下明日传召江尧年一家进宫。”
翟墨掀起车帘布,来到轿辇内朝谢沉胥回禀。
闻言,谢沉胥放下手中军机秘图,问他:“陛下要见的只是江尧年三人,江凝为何要进宫?”
“是曹贵妃要见孟氏母女。”
翟墨小声回着。
默了一瞬,谢沉胥开口问:“当年杨淮禹一家在蕲州惨遭灭门一案查得如何?”
翟墨低声回:“只查到当时三殿下身边的侍卫任褚曾在蕲州出现过。”
“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赵启宁。”
谢沉胥沉声吩咐。
“是!”
翟墨紧忙出去,吩咐铁衣卫去办事。
竖日,江凝起身梳洗好后,换上一身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芙蓉髻上只别了根金簪,和孟氏他们一道坐上进宫的马车。
孟承御将他们送到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府。
“阿御这孩子,对你可真是上心得很。”
江尧年和江稚坐不惯马车,在外边骑着马,只有孟氏和江凝坐在轿辇内,孟氏便同江凝说起孟承御。
“阿娘,难道您也想撮合女儿和表哥?”
她话说到这份上,江凝也不再遮遮掩掩。
“你觉得他如何?”
孟氏窥探她的心意。
“表哥人极好,只是我对他,无甚感觉。”
那夜谢沉胥说的话,让江凝改变了主意,自己不能利用孟承御来避祸,若她真那般做,便真真是毁了他。
“无甚感觉?可我听阿御说,你们这两年也常通书信往来。”
孟氏面上微诧。
何况这回在孟承御来京州城之前,江凝还主动给他去了书信。
“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其他的,阿凝想都未曾想过。”
江凝坦诚道。
“那阿御倒真是一厢情愿了?”
孟氏面上露出几分担忧。
对她来说,若是江凝和孟承御能成,她心头自然高兴,毕竟孟承御是他们孟家人,他身为家中长子,该担起的责任一件没落,单凭这副有担当的样子,便是京州城许多公子哥都做不到的。
“阿娘,你既然瞧出来了,便帮我劝劝表哥罢,我怕他再困囿其中,耽误了他的人生大事便不好了。”
与谢沉胥走到这份上,江凝便是嫁给旁人也不愿祸害孟承御。
“嗯!”
孟氏点点头,心里虽有惋惜,可这都是孩子们的事,她插手太多也不好。
母女俩人在轿辇内说着话,倒也不觉烦闷,马车很快行至宫门口。
这里江凝已经不陌生,可江尧年他们在漠北多年,见到眼前巍峨耸立的皇宫,到底还是带了几分久别重逢的陌生感。
尤其是江尧年,站在宫门口望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步伐。
孟氏他们也不好催他,只等他动身了才一齐往里走。
今日未有飘雪,宫道上干干净净的,新岁还未过完,宫内的布置也还是一片喜庆。
走在大理石铺着的地板砖上,江尧年心中尤为激荡。
快到皇极殿时,花蕊已经在宫道上候着,她告诉孟氏和江凝,是曹贵妃和五公主要见她们,并非是靖桓帝想见。
随即,她们便和江尧年江稚分开,往福宁宫而去。
花蕊将她们带到宫门外,让她们候着,她先进去同曹贵妃和五公主禀告。
江凝和孟氏在外边恭恭敬敬站着,可花蕊进去许久,却不见她出来。
宫道上四面透风,有寒风吹来,让人手脚冰冷。
殿内传出曹贵妃和赵玉瓒的欢声笑语,偏偏没有要让她们进殿的意思。
江凝手指尖攥着衣袖,悄悄看向孟氏,好在她还能老成地站着,并未有丝毫不适。
但江凝心中也清楚,曹贵妃和赵玉瓒不过有意而为之。
好在,她与赵玉瓒的恩怨,已经提前告知孟氏,让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俩人手脚都冻僵时,花蕊从里面挽起珠帘走了出来,告诉她们二人可以进去了。
“方才我与阿瓒下叶子牌正在兴头上,倒是忘了你们母女二人还在外边候着。这大冷的天儿,没把你们冻僵吧?”
见到她们二人,曹贵妃假惺惺关切问询。
曹贵妃和赵玉瓒身为宫中贵人,这般为难一个罪臣女眷,并不是说不过去。
孟氏摇摇头,捏着已经冻红的双手垂首道:“无碍,得贵妃娘娘和五公主传召,是妾身与小女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