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 第141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轻松 古代言情

第77章

  这真是一场荒唐欢愉。

  天未亮,沙沙雨声透过半开的窗子浇入屋中。那雨绵密缠绵,什么也不?能阻拦,只将那烛火扑灭了。

  最后一点光悄寂灭了,屋中陷入半暗昏光中。

  可惜姜循已经看不见了。

  她被?扣到了柔软床榻间,被?束缚住。江鹭摘掉了自己蒙眼的白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二人如同打架一般,她想挣扎离开,他就那样将她按下去。

  雪白的布条蒙在?姜循脸上,在?姜循的抗拒下,布条微斜,呈一段糜乱艳丽的美。只是江鹭睁眼间,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光影。他看不?分明身下的美人,却无碍他扣住这位不?老实的美人。

  姜循呼吸剧烈,因和他的闹腾而心口剧烈起伏,如月下一段融着雪光的山巅,薄雾泠泠。

  江鹭捏起她下巴,唇与她相?挨。

  她分明抗拒,分明不?肯,但是二人的气息一旦缠上,她便生出一种大脑昏沉沉、忘记所有的迷离感。这种感觉如梦似幻,像吃醉了酒,像沉浮于海间浪涛中,只有一块横木供她攀趴。

  她不?知是世间所有的亲昵都这样,还是江鹭与众不?同,让她格外触动。

  沉沉间,她变得柔软下来,温顺起来。不?再是他追,她也相?迎。脸颊轻挨,白布捂住她眼睛,她只看到一片白。她脸颊染上胭脂一样的颜色,勾腰搭肩,浑浑噩噩忘记今夕何夕。

  她呼吸不?畅,拍打他肩膀。

  他侧过脸放她自由。

  姜循便冷笑:“你只会这种手?段吗?”

  江鹭手?指磨在?她下巴上,既是温声,又稍显淡漠:“你能听到自己声音是什么样子吗?”

  姜循一顿:她听出自己情绪的变化,可?她不?认。

  江鹭又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把手?和腿挪开,也许更有说服力?一些?。”

  姜循脸皮厚极,并不?放手?,只道:“这是你诱我?在?先,我?是受害者。我?已然抗拒,是你强迫。我?又不?做柳下惠,享受此情一向?是我?所爱。难道你不?知吗?”

  江鹭慢条斯理:“我?知道。我?不?是一贯被?你的不?要?脸哄着吗?”

  她听到衣料窸窣声,他的手?指如弹古琴般,在?她腰上一动,她便脸红得更厉害。她喜欢这种吃醉酒一样的感觉,她更生出许多冲动。她眼睛看不?见,却能想象得到他在?做什么——

  曾经有过那样一次。

  濛着微光的身量,宽肩窄腰容姿甚好。那样的精致玉骨,莹亮细腻,让人爱不?释手?,独拥于她怀中。月色下,他的身体像铺陈开的山水画,山水迂回轮转,明丽淡雅,让人目眩。

  此时,姜循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声。

  他的呼吸伏到她肩侧时,她被?他压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他微热紧实的腰际。他身子一僵,她面不?改色:“禽兽。”

  江鹭淡声:“骂我?之前,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是什么高?贵的样子。”

  姜循:“难道你能看见?”

  江鹭稍顿。

  姜循唇角一翘:“你看不?见。大夫交代你护好眼,你偏偏被?情绪把控,摘了布带来束缚我?。怎么,想让我?感受一下看不?见的感觉吗?你损人不?利己,我?只蒙眼一时,你不?爱护自己,瞎了一世,可?怪不?到我?头上。”

  江鹭:“我?若是瞎了一世,必找你算账。”

  他掐住她脸颊,并不?在?意地笑。他一反常态,许是看不?见让人大胆,许是诱她需要?精力?。总之——此时的江鹭,仅仅抚摸,便让姜循流连,却不?承认。

  他一动之下,她便“唔”一声,身子轻轻一颤。她呼吸凌乱,心间痒到不?行,口上还道:“找我?算什么账?当时失控的人是你,非要?帮我?的人是你。我?可?是阻拦了的,没拦住而已。你便是从地狱爬回来,我?也不?认。”

  江鹭:“说的像是你不?会下地狱一般。”

  姜循改口:“是,我?也会下地狱。但是你在?地狱中找我?算账,我?也不?认。我?可?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

  江鹭:“你反反复复不?停强调,是为何意?心虚吗?还是心动却不?认?”

  姜循回以冷笑。

  他不?在?意,重?新低头亲她。

  姜循:“荤素不?忌!”

  江鹭喑哑:“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懂吗?”

  姜循:“滚……”

  他发丝落到二人唇间,唇齿间馨香又柔软。

  他戾声却淡淡:“总要?我?滚,以为我?那么好打发?”

  她情动难忍,在?他怀中微微动作。他发现后挑眉,他没什么表现,姜循却因他停顿那一下,觉得他在?笑。

  他当然要?笑。

  最好的猎手?,以为能捕下她。

  她生了恼,扭头欲避,他撇过她脖颈,重?新俯身。呜咽间,她被?侍得展了眉,整个人蜷缩起来,重?新迎上他。

  姜循面红心跳,身软心麻,血液在?体内煮沸,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烤。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要?攀上那温玉一样的触感,想从潺潺细雨一样的亲昵中获得凉爽。

  姜循喘着气,咬牙切齿:“我?是让你认清现实。你莫以为你为我?做什么,我?便会心软。你莫以为我?如此好打动,我?早和你说过,我?只求今朝不?管明日。他日你落得狼狈收不?下场的时候,可?别让我?看到。”

  江鹭气息在?她心口激起一串颤意。

  他折她腰肢,向?上拨弄。她这根琴弦如此听话,别人如何摆布她就如何做。她一边大义凛然,一边受欲所困。而她搂着的郎君气息也跟着乱,在?她颈下白皙处时远时近,撩得她生出恼意:“打动你?你真是高?看自己,低看我?。”

  姜循:“你不?是想打动我?,你是在?做什么?”

  他说:“享乐啊。”

  姜循愣住。

  江鹭:“放纵青春啊。”

  姜循厉声:“放屁。”

  她恼得咬他下巴,落下齿印,他气息紧绷,却兀自在?笑。她以为自己已是不?寻常,却于此时发现江鹭那藏在?最深处的狂癫。

  他掐住她下巴不?让她继续咬:“会露下痕迹。乖,收口。”

  姜循绷起齿关。

  江鹭手?指揉在?她颈肉间:“姜小娘子可?是才女,说什么脏话?”

  二人便是这样,既缠绵,又争吵。

  他用温柔织一张网,而今隐秘企图暴露,晦暗不?明处的心底兴奋蹿升。畏惧?没有的。

  江鹭:“你知道我?和你相?识这么久,一直在?克制什么吗?”

  姜循大言不?惭:“克制对我?的喜爱。”

  他在?她颈间闷笑,笑声哑哑地撩着她。她咬牙忍耐,汗水沾在?颊上,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他呼吸每晃一下,她的气息便跟着晃。一滴汗落在?她唇间,她伸舌去触。

  江鹭:“不?,我?只是克制自己不?要?待你太好。我?怕自己待你太好,我?遭罪啊。你好像不?理解对一人好,情不?得已,不?求于人,最终图的是自己快意。”

  姜循:“你真会颠倒黑白。”

  江鹭面不?改色:“是你不?信人,不?重?情。她快乐,我?快乐。她伤心,我?伤心。除此之外,我?还能图什么?”

  姜循被?说得心花怒放,半信半疑,口上却叱:“巧言令色,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江鹭默默点头,似重?复,又似在?笑。他看不?太清,于一片混沌光华中俯着脸,好像在?试图欣赏这种模糊不?清的暗光下,她会是什么样子,“我?是胡言乱语。那不?是跟你学的吗?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当然向?你学习。”

  江鹭揉她腰肢,气息沙哑,已然几分沉浸。他亦如同置身一段玄妙无比的梦境,然他不?可?全然沉溺,他还要?和姜循过招——

  江鹭:“我?一开始和你好,就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一开始勾我?,难道不?知道我?容易动情?可?你浑然不?管,你只在?乎自己的快乐。之后你倒是快乐了,如今发现我?沉溺,你又慌张想退。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道理?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我?是你的玩物?我?知道你将我?看作玩物,但你总不?会真的洋洋得意,认为我?只是玩物吧?”

  姜循膝盖抵他腰轻轻试探,慢悠悠嘲:“我?几时说过你是玩物?我?一向?说的是各取所需。玩物?你是瞧不?起我?吗?你以为所有的郎君,都能爬上我?的榻,做我?的枕间宾客?”

  江鹭:“你的幕中之宾,难道不?多?”

  他总在?意此事,抱着这点醋意,吨吨吨一阵狂饮,时时刻刻记挂着。此时二人吵架,她便故意笑:“多啊,多得从城东排到城西?。从叶白到张寂,我?数都数不?清楚。”

  她一声惊呼,因她腰肢被?他掐痛,又被?重?重?一撞,当即神魂飘荡,悬至高?处。

  她忍下去,眉目间蕴着艳色,既挑衅,又戏弄:“不?过你放心,你是我?的入幕之宾中,最不?好对付的那个人。”

  江鹭被?她气得心脏蜷缩。

  他喉结滚动:“自然,我?必是你最好用的那位宾客,让你费尽心思。我?有我?的原则,你有你的考量。我?稍微待你好些?,你便如临大敌,觉得我?图你美色,对我?一再警告。你当真看得起自己——虚伪狡诈的循循,怎会为我?折腰?

  “我?救我?的,做我?的,关你什么事?我?让你回报了吗,让你感动了吗?我?是狩猎你,你又何尝不?是狩猎我??我?倒从未让你接受我?的想法,你却一直试图说服我?接受你的。这天下没这样的好事。

  “害怕的人是你,可?不?是我?。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便怕成这样……你莫不?是已经动心了吧?”

  他的试探,姜循不?承认:“我?不?信你对我?当真没有要?求。”

  江鹭:“我?从未说过我?对你毫无要?求。”

  身下的美人挑起眉,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看不?见,却可?以想象。他不?知二人如今情形乱成什么样,荒唐成什么样。他好整以暇,在?她耳畔道:“我?对你的要?求一直只有一个——不?要?骗我?。”

  姜循怔住。

  江鹭亲她唇角,啄动间如蜻蜓掠水,一下又一下,让那池水起了雾:“不?要?骗我?,不?要?对我?说谎,不?要?欺瞒我?。你但凡能不?骗我?,我?便是肝脑涂地那也是我?的事。你若因此而感激涕零,要?回报于我?……那我?倒也甘之如饴。”

  姜循喘息剧烈。

  她喃喃道:“你做梦。”

  江鹭无所谓:“那你我?便达成共识,我?自去做梦,你去慢慢消化?”

  姜循愣住。

  这世间最有耐心的猎手?,对她撒下巨网,诱捕她说服她。她自然不?那样容易被?哄,但是二人气息缠腻,又亲又骂,情难自禁,他却说走?就要?走?。

  他拔身便要?退。

  这种退,如钩子般,在?她心弦上挂住。

  他上身抬起,与她相?挨的面颊一点点后撤。她抵在?他后颈的手?指抖一下,他仍是慢吞吞地进行这种凌迟。

  她满颊红得宛如夜霞,眼上白布在?二人骂闹间偏离一点。她睁开眼,露出的一只眼中,看到江鹭如今模样——

  他睁着眼,眼前却雾濛濛,不?曾聚光。但昏昏天色下,他长睫沾雾,发丝淌腰唇染胭脂,颈上痕迹深一道浅一道,遍是齿痕与唇印,绮丽夺目。

  被?她挠一颈后,他仰颈叹息间,白衣中衫如云般堆在?腰际,和发丝缠乱。此时这床榻间的小世子周身不?是黑便是白,偏离往日的内敛端正,他像鹤顶羽冠,发着微光。这样洁白而沾着欲的模样,让姜循指尖发麻。

  他在?诱。他猜她看到了?混账!枉她以为他纯白无暇!

  姜循目光灼烧,声音哑而低:“你到现在?都不?承认你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