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枕玉
虞栖枝肩膀被他握着不能挣脱,目光止不住地?往痛昏过去的封青凌身?上?看,是情?真意切的担忧。
裴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虞栖枝,你把?我当作他的替身?,是对?我的侮辱,”他轻轻拍了拍虞栖枝的脸,“知道吗?”
“我问你,你后悔了吗?”
看着虞栖枝湿润着的眼?,裴璟勉强压下心底烦躁怒意。
他想,如果虞栖枝后悔了,她求他,他就勉为其难再给她一次机会。
“够了…”裴璟的左臂有伤,虞栖枝用了些力?,终于费劲地?挣脱开他的禁锢,“裴璟,真的够了。”
“我不后悔,”虞栖枝音色很低,她直直看向他,毫不动摇反问:“我为什么要后悔?”
“你们这种人,生来就高高在?上?,享受所有人的供养,从小就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资源。”
“凌哥哥他全凭自己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你,你行吗?”
屋内静了几瞬。
然后虞栖枝耳边传来男人的几声低笑。
“很感人。”
裴璟怒意腾然而起,他面?无表情?:“真可惜,凌哥哥好像痛得昏过去了。”
“他听不见。”裴璟冷冷挑了下眉峰。
不等虞栖枝说些什么,裴璟已?经示意属下把?封青凌带下去。
虞栖枝只能眼?睁睁看着,封青凌昏迷着,从她的眼?前被人带走。
裴璟神色冰凉,他审视着虞栖枝的眼?睛,好像要借此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他对?我已?经没用了,不如,杀了吧。”过了好一会,裴璟才?如此嗓音沉冷道。
虞栖枝闻言怔住。
不由自主地?,她眼?前浮现?起裴璟方才?下令处死别人的场面?。
她仿佛已?经能闻到浓重血味,不知是裴璟身?上?的血,还是她出现?幻觉了。
再无需多言,虞栖枝已?经明白?了裴璟如此说的目的。
虞栖枝双膝一软。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下意识地?跪了下来。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男人所希望的那样,软语恳求。
她跪倒在?裴璟脚边,抱住裴璟修长?的腿,仰头哀求:
“世子,求求你……”
“求我什么?”裴璟终于敛下神色,淡问。
“求你原谅我…”虞栖枝眼?睫被泪水沾湿,“求你放过封青凌。”
裴璟听得冷笑。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虞栖枝抱着他腿的手指被裴璟无情?拂开。
裴璟冰冷目光从虞栖枝平坦小腹一路往上?,掠过白?皙纤长?脖颈,最后,落在?了她的嫣红唇上?。
“可惜,别的男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裴璟一字一顿道。
第29章
虞栖枝呆住。
“他没有碰我…”虞栖枝摇头,屈辱的眼泪落下:“没有碰我,世子,求你…放过他。”
“骗子。”裴璟扯唇冷笑。
“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你又有什么资格再求我原谅?”
“还没来得及照过镜子吧?”
他抬起她下颌,指腹蹭过她微微泛着红肿的唇角。
是被人狠狠亲吻过的娇美?模样。
“他,还亲过你哪里?”男人嗓音寒凉得让人心惊。
裴璟手上?动作很重,虞栖枝只觉唇角痛得发麻,她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
见到?男人的视线肆无忌惮落在她的胸口,虞栖枝下意识抬手拢住衣襟。
“又装什么?”看着她动作,裴璟扯起唇角:
“你身上?,还有哪处是没被我看过的?”
虞栖枝无言垂下眼睫。是一如?往常的乖顺模样。裴璟却在她眼底看到?一闪而逝的屈辱之?色。
他与虞栖枝,两人之?间再无需言明的是,自裴璟从?池子里把她捞出来的那一刻起,虞栖枝就注定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做我的妻子属实是辱没你了。”
“火烧侯府,拿箭射我。”裴璟眼底森冷,他迫使她仰头看他,“虞栖枝,究竟谁借你的胆子?”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落在裴璟的手背。
虞栖枝没有说话,她的神色凄惶,不复方才的坚定模样。好像遭人抛弃的可怜小动物?。
她长得很漂亮,越少的装饰越能凸显她的漂亮,也因此,此时虞栖枝素衣湿发,跪在他腿边瑟瑟发抖的样子,反倒有种别样的美?丽。
裴璟眼眸微暗。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对她。
但,虞栖枝不图钱财,不图侯府的权势,也不图他的人——
只图他跟她从?前的爱人长得像。
多么荒谬。
不过虞栖枝就是这样一个荒谬的人,不是吗?
“既然世子夫人你不爱当,那你,就去当个婢女吧。”
男人满是讽意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虞栖枝讶异抬眼。
她对上?裴璟那双沉冷眼眸。
……
自那夜后?,虞栖枝被送往长安城内的一处宅院。
宅院临近城郊,是裴璟的私邸中最不起眼,最偏僻的一座。
平日从?无人打理踏足,故而,周围街坊也无从?得知?这座宅邸主人的真实身份。
与虞栖枝一同来到?这座宅院的,是侯府派过来的管事新?采买的下人。
裴璟让她做婢女的事,如?侯府管事所言,是让虞栖枝以此偿还她烧了侯府半边库房欠下的债。
虞栖枝知?晓,裴璟是想换花样折辱她。
不知?道裴璟的人是怎么交待的,那些新?采买来的下人对她不理不睬,只有一个中年?嬷嬷会?监视虞栖枝。
并?且在虞栖枝试图走出院门时,嬷嬷会?指挥护院将她拦住。
“哎!”
虞栖枝在后?院浣洗衣裳,魏嬷嬷从?一旁灶房出来,瞧见她往盆里倾倒碱粉的动作,看得直叫唤。
魏嬷嬷一把将她挤开,见最上?面遭罪的那件衣裳,恰好是自己那件外衫,不由语气生硬:
“虞娘子!这衣裳可不是像你这样洗的。”
“你倒这么多碱粉,这衣裳的色都脱得不剩了。”
魏嬷嬷将她那件衣服从?洗衣盆里提起一瞧,果然青一块白一块的。
魏嬷嬷的面色都青了。
“对不住。”虞栖枝抿唇道歉。
魏嬷嬷要她洗衣服,还把护院们?的脏衣裳也拿来叫她洗。那些衣裳的酸臭和汗臭混在一起,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味道。
虞栖枝想多加些碱粉,试试看能不能让那个味道散去些。
从?前在虞宅和侯府,衣裳是用什么洗的,用胰皂?
总之?不是用魏嬷嬷丢给她的碱粉和草木灰。
诚如?裴璟所言,虞栖枝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在洛县最清贫的时候,虞老爷为姨娘雇了下人,洗衣裳这些事不须她们?亲自动手。
虞栖枝不曾做过这些,在别人眼中便显得笨拙。
“算了算了,你去灶房里看着火。”魏嬷嬷在洗衣盆前坐下,不耐烦向她摆摆手。
“记得添柴,”魏嬷嬷皱眉叮嘱:
“火大了就把柴压压实,火小了就拿烧火棍捅几下,这你应该会?吧?”
“嗯。我会?。”
虞栖枝转身往灶房走,顺手把方才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
手上?沾了碱粉,碰到?脸上?,火辣辣地疼。虞栖枝微微皱了下眉。
魏嬷嬷看向虞栖枝走远的背影肆意打量。
魏嬷嬷初来长安不久,并?不知?道这座宅邸的主人是何许人物?,雇她的管事只说让她看紧了虞栖枝,将人当个婢女使唤,但别让她干太重的活。
这要求实在古怪,但东家?给的工钱大方阔绰,活计也不重,魏嬷嬷自然乐意。
魏嬷嬷与虞栖枝相处了有个把月,她见虞栖枝的性情倒也平和,并?非是娇纵跋扈之?人。
但那管事,却要她限制虞栖枝出府的自由,不让虞栖枝与外界联系,还要时时汇报虞栖枝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