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枕玉
他迎上去,却见裴璟从车上抱下一个?女人。
户部侍郎心里犯起嘀咕,素来注重名声的裴世子,也跟旁人一样玩起养外室那一套了?
心里如此想,户部侍郎已?经与裴璟招呼起来,让小厮引着人,几人一同去楼上雅间。
裴璟向他颔首,面色如常与人寒暄。
在旁人眼里,一路上,裴璟身边那名女子都低着头,紧紧牵着裴璟手快步跟着上楼,好似怕跟丢了一般。
虞栖枝的手心则被裴璟攥得生疼。
众人落座,其余人见裴璟身边多了个?女人,起初的惊讶过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身边都有醉云楼里的女郎陪着。
只是?裴璟身边已?有佳人作陪,其余想趁机在今夜给裴璟塞女人的,也只好暂时歇了这份心思。
众人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往虞栖枝身上看,虽然有面纱遮挡,虞栖枝还是?浑身不适。她手被裴璟握在掌中,在这个?陌生又让她下意识恐慌的环境里,她只认识裴璟一个?人。
她本?能往裴璟身后缩。
感?受到身边人动作,裴璟不动声色勾了下唇角。
很快有眼尖的人问起裴璟脖颈处浅淡的伤口,裴璟摩挲着虞栖枝的掌心,他看了她一眼,只说是?演武的时候不小心伤的。
旁人听在耳中,不管心里信不信,口中多是?称赞裴璟为?天子练兵宵旰忧劳,难怪如此得圣人倚赖云云。
裴璟神?情不变,从容不迫将话题推过去,他三言两语夸赞回?去,挑起这话题的人正是?升迁那人,其余人连声附和?,这人登时被夸得忘乎所以有些找不着北。
虞栖枝木然听着,却有人将话题引到她这里。
“裴指挥使?身边的这名女郎,怎的如此不上道?半句话没有,没学过伺候人吗?”
说话的那人,他身边醉云楼的女子正轻抬藕臂给他斟酒,又接连温言向他劝着酒,姿态柔媚又谦卑。
虞栖枝回?过神?,看向那名男子盯着自己的微醺嘴脸。
虞栖枝偏过头蹙眉。
裴璟察觉到了虞栖枝的脾气。
面对旁人对虞栖枝的调笑,裴璟也不恼,只将虞栖枝抱到他膝上坐好,让人倚在他怀里。
“她是?哑巴。”裴璟道。
众人听得一愣。
“是?不是??”裴璟看着她冷冷问。
虞栖枝僵在裴璟怀里,不说话,也不点头。一副木头美人的样子。
旁人多少有点看出来,裴璟与他身旁这个?美姬是?在玩情趣了。
又见裴璟对人如此纵容宠溺的态度,众人纷纷打圆场配合道:
“哑巴好啊,少了很多事端。”
虞栖枝不给裴璟斟酒,便有人使?唤身边的女郎给裴璟斟酒,要敬裴璟一杯。
裴璟看一眼杯中澄清酒液,推说身上有新伤不便饮酒,要虞栖枝代饮。
那人见裴璟脖颈处的伤都快愈合了,一听就知道裴璟在敷衍。
今日宴席上的人品级大多相同,但与他们相比,裴璟作为?北衙指挥使?,直隶圣上,实?职要比他们更高一些。
裴璟愿意如此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敬酒那人哪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裴璟修长手指端起酒杯,将杯口贴近虞栖枝唇边,虞栖枝被迫饮下了那一整杯酒液。
虞栖枝本?就不擅饮酒,喝了那酒以后,好似有一小簇火焰从腹部一直燃烧到她胸膛,烧得她浑身发软,意识不清地?倚在身后男人怀里。
醉云楼的酒对男人无甚影响,反倒更能有助雅兴,对女人来说……
席上之人有意无意地?看着虞栖枝反应。
虞栖枝面纱之下的脸被蒸得酡红,柔若无骨倚在裴璟怀中。她鼻梁秀挺,支撑着那轻薄面纱与脸颊隔开?了一小段距离,隐隐绰绰,叫人直想一窥面纱下的绝色。
裴璟手掌扣在她腰间,虞栖枝下意识在裴璟膝间磨蹭。
有人瞥见裴璟禈裤上的水渍,打趣道:“小美人要等不及了。”
虞栖枝意识模糊,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听旁人的哄笑,心底悲凉之下,却又抑制不住地?往裴璟身上贴。
感?受到怀中人滚烫的泪滴,裴璟皱眉。
直到虞栖枝开?始抽泣,裴璟踢开?椅背,他与众人告辞,将虞栖枝抱上马车。
第34章
夜色深沉,长安城中的这处坊市却是灯火煌煌。
铁勒部叶护前来长安朝觐天子,恰巧路过长安声名在外的醉云楼。
不远处,一名修长俊美的男子怀里抱着个女人,从醉云楼快步走出,径直将怀中抱着的那个女人送上了马车。
铁勒的叶护饶有兴味挑眉。
他显然认出了裴璟。
裴璟,裴指挥使,白日里才与自己在天子的麟德殿上打过交道的男人。
然而叶护的目光却落在了裴璟怀中那个女人的身?上。
裴璟将那女人抱上马车,夜风吹拂起车帘,女人脸上面纱也被扬起一瞬。
他的目力极好,得以?匆匆惊鸿一瞥。
叶护双眸微眯,将女人面纱之下的容色刻在了脑海里——
面孔白皙中透着粉,长睫微敛,紧紧倚靠在裴璟身?上,那极为依赖的样子,叫旁人看着也是心痒难耐。
他们部族游牧惯常风霜日照了,叶护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白,养得这么?精细的女人。
便是比之长安城皇宫里的女人,也丝毫不逊色。
叶护直勾勾盯了虞栖枝许久,裴璟自然察觉到叶护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汇。
叶护向裴璟咧嘴笑了笑。
裴璟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冷漠锐利向不远处的男人扫过去。
叶护察觉到裴璟身?上不友善的气势。
真?可惜。
这样漂亮的中原女人已经被裴璟独占。若非如此,真?想将她抢过来纳入帐中,据为己有?。
叶护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黏着裴璟的马车远去。
……
裴璟是骑马回来的。虞栖枝被他独自留在了马车内。
一路颠簸,等?车身?停稳,轿帘被掀起的一刹那,虞栖枝周身?都在细微地发着抖。
勉强睁开迷离的视野,她辨清眼前男人,然后扑到男人的怀里。
温香软玉撞了满怀,裴璟敛下眼睑看向怀中人娇美的脸,他勾唇低笑了笑。
宅邸内的仆从尽数被支开,只留几名婢女在屋外听候使唤。
虞栖枝被男人放倒在榻上。
“裴璟,裴璟……”她唇间流泻呓语。
虞栖枝面色潮红,想要伸手去抓身?前的男人。
她的手却被裴璟无情避开。
裴璟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看她。
“帮帮我……求你。”
虞栖枝终于捉住了裴璟的手,她将男人微凉的手掌贴近自己滚烫的脸,丝毫没能?降下她灼热的温度。
反而止不住地渴求更多。
她神志被烧得几近沸腾,脸颊在男人有?些粗糙的掌心讨好地蹭了几下,连声哀求。
“你不是很要强么??自己解决不就?行了。”
裴璟将手从虞栖枝掌心抽走,冷漠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他看着凌乱的她,冷冷扯了扯唇角:“或者,你也可以?自己放血。”
他将匕首抛给虞栖枝。
裴璟眼底冷沉,显然想到了虞栖枝联合封青凌一起给他下药,又骗他喝下的事?。
然而虞栖枝手脚发软,什么?都握不住。
她思绪浑噩,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流下。
虞栖枝只觉自己好像变作汪洋大河里的一叶孤舟,接连的涌浪不断冲击着她的神志与精神,她就?要接近倾覆的边缘了。
究竟,谁能?来帮帮她?
看着虞栖枝眼尾接连落下的晶莹的泪,与她自己的手在裙摆下不得章法的动作,裴璟眸底漆黑。
“谁都可以?吗?”
男人略带讽意的低语在她耳边忽远忽近响起。
“虞栖枝,就?连路边的江湖郎中,都能?让你放下身?段,与人虚情假意,骗来绝嗣药方,那是不是,路边的乞儿,你也可以??”
虞栖枝僵了一下,惊吓着摇头。
“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虞栖枝哭着凑过去亲他,“裴璟,求你……”
仿佛落水之人要抓住求生的浮木,不管裴璟的话语是不是带着尖锐的刺与恶毒的汁液,她都下意识紧紧攀附着,生怕再?次跌入深渊的尽头。
裴璟冷笑了声,虞栖枝,这不是反应很快吗。
“我是谁?”他冷声问。
虞栖枝哭着抱住他,“你是裴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