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色线条
她回屋给自己搬了根矮凳。
孙小猴挂在树上:“大姨姐,你要给咱们讲什么故事啊?”
“把你二哥喊来。”
“好嘞!”孙小猴一跃跳下,跑进柴房,搀扶着孙二一瘸一拐走出。
芳草在这个时候出来,手里抱着个坛子。
孙二也不需要搀扶了,跑去帮着抱坛子,他将坛子放树下,芳草又让他去把碗拿来。
让几人各自坐下。
孙大,孙二和另外两个兄弟,他们四人坐一边,上次王家寨事情后,有个兄弟主动离开了,加上孙小猴,孙家只剩下五人。
孙小猴和芳草给每人分了碗酸梅汤后,他俩坐另一边。
她则坐在几人前面,先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不是讲故事,咱们这是开会,气氛可以活泼些,但是,一定要保持严肃!”
“那到底是严肃还是活泼?”孙小猴问道。
“说话前先举手。”
孙小猴把手举得老高:“我!我举手了!我可以说话了吗?”
胸口一堵。
实在是不知道小学老师,平时都怎么给这种孩子上课。
她板起脸来:“手放下,暂时不准说话。”
“那个……我可以参加吗?”
小路子一直举着手,站在孙大几人身后。
“你坐小猴子旁边。”
小路子刚坐下,李砚和越风走出屋子,他俩倒是没靠近,远远瞧着热闹,像是准备看一出好戏。
“咳咳!”又清了清嗓子。
“孙老大,我问你,以后的打算,想好了吗?”
“大姨姐放心,一定等修好房子,再用花轿子迎娶弟妹。”
她嘴角一抽:“我是说,你们的职业打算,还要不要继续干土匪?”
“这……我……”
也不催他,可他还是吞吞吐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还没想好。”
“让我给你们分析一下,怎么样?”
“作为山匪,干得不好,没有收成,只有干得好,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对不对?”
“可干得好,生意兴旺,要么,你们干了几票大的,要么,每次收成不多,却总有收成,是不是?”
“假设你们抢了一个小商人,那人被抢,虽有苦说不出,左右没有赔上性命,他也就算了。如果换上那种大单子,开张一单够吃一年,那些人被抢,他们会怎么做?报官,还是找人抢回去?假设你们人多,刀棍也足,两边对干一场,侥幸逃过,接下来,你们还会在原来的山头继续原来的事情吗?”
“这就叫高收益伴随高风险。”
“除开过路商旅,你们想想,在南浔普通百姓眼中,你们是怎样一个形象?他们觉得你们是善良,老实,勤奋,还是凶悍,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即使是人性本恶论,天底下,有几个人喜欢别人看见自己,就跟耗子看见猫一样,吓得瑟瑟发抖?谁喜欢别人还没有了解自己,就认为他是各种负面形象,尽管,孙家匪训里只是让抢货。
孙小猴还说了,他爷爷说,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得伤人。
她问孙小猴:“看见个免费发肉包子的人,你会怎么做?”
“肯定是跑过去!嘿嘿,问他能不能给我个不要钱的大肉包子!”
她又问小路子:“你看见个山匪了?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没有刀,也没有棍棒。”
小路子看了看隔壁几人,嘘声说道:“跑啊……跑得越远越好。”
小猴子大笑几声:“没拿大刀啊,你跑什么跑?”
小路子反问他:“你看见衙役,不捉你,捉你大哥二哥的衙役,你跑不跑?”
小猴子气呼呼的瘪嘴,却是说不上话来。
见几人不语,她喝了半碗酸梅汤,才继续说道:“给你们讲个故事。”
“有个人,老王,他是屠夫,家里有个肉铺,生意原本还不错,可不久后镇上新开了两家肉铺,你们觉得,老王的生意会跟以前一样吗?”
孙二举手:“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以前,是,是,一家肉铺,现在是三家,去他那里买肉,买肉的人少了。”
“你说的没错,镇上每天需要的肉,总量是差不多的,肉铺多了,去老王家买肉的人可能就少了,他自然赚得少了。”
小路子提问:“总量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举个栗子,假如,镇上只有你们三个人。”
“你一月赚100文钱,那你可能一个月去一次肉铺,小猴子一个月赚500文钱,他又喜欢吃肉,一个月可能去三五次肉铺,芳草一个月能赚1000文钱,那她每天都可以去。”
“如果收入没有大幅度变化,没有其他特殊情况,比如各种急需用钱的时候,你们每个人每个月去肉铺的数量,是不是差不多的?”
她笑了笑,接着说道:“故事继续。老王生了个儿子,儿子大些了,他就教儿子宰羊杀猪,可是……小王坚决不愿学宰杀之术,老王一气之下,狠狠揍了一顿小王,小王就干脆跑了。”
“小王不做屠夫,他能干什么啊?”
“小王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后的小王,回到了镇上,身边带着妻子,看样子过得不错。”
小猴子插上一句:“小王是不是去隔壁镇上卖肉了?”
“如果你非常不喜欢做一件事,宁愿跟亲人翻脸,也不要做的一件事,换个地方,你就愿意做了?不喜欢做,能真正做得好吗?”
说到这里,她注意到李砚的目光。
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原来,老王家隔壁是木匠家,打小,小王就爱往木匠家钻,他非常喜欢干木匠活儿。离开镇上以后,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给人做木匠学徒,后来自己做了师傅,还收其他徒弟。”
而这个时候,越风的声音又冷不丁冒了出来。
“谁都像小王那样,随心所欲,说不干就不干,想走就走,天底下不得混乱不堪?”
第35章 一手遮天
看着拆台专业户,她端起剩下半碗酸梅汤,一饮而尽:“前妹夫说的有道理。”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都有各自的责任和义务,一时做出的决定,极有可能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小王离家出走,老王舍不下儿子,到处找他,哦豁,不小心摔死了,小王十年后归家,得知此事……”
“他就不该离开!”越风续道。
不能让他继续拆台了。
费了那么多唾沫搭好的台架子,眼瞅着,马上就能被他拆得一干二净。
她放下空碗,赶紧站了起来。
“老王摔死了只是假设,实际上,老王活得好好的,小王也过得好好的,老王想开了,自家孩子嘛,不图大富大贵,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小王也说了,以后,他的儿子不愿做木匠就罢了,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看向越风:“我这里说的只是普通百姓,像那些高门大户人家,定然不是这样简单。老王,他不过是个屠夫,小王,他不过是个木匠。”
越风没说话。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孙老大,你明白了吗?”
“明白。”说着,孙大长长吐出一口气:“谢谢你,我想明白了。”
终于有个人明白了!
讲了半天的故事,不就是想说三个观点。
第一,高收益有高风险——土匪这职业不长久,容易丢了性命。
第二,爹是土匪,没必要子子孙孙都是土匪,尤其是现在干土匪没有条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山头没山头。
第三,人要向前看,要为自己活着,没必要强求,树挪死,人挪活!
“可是——”
请注意,这个“可是”出自她自己的嘴。
所有人盯着她。
“可是,不觉得可惜吗?”她目光灼灼望着孙大:“从小耳濡目染,也干了几年的山匪,虽说没干出什么成绩来,孙家在你手上彻底落败了,但是……你能不能做点什么,不是山匪,却跟山匪有关,百姓见了不会害怕,反而会有求于你,这样一个事情?”
几人目瞪口呆:“还有……还有这样一个活儿?”
围观群众之一的越风,双手抱胸,靠着墙,嘴里直“呵呵”。
“小路子,假设,你只有一个人,却要带一箱黄金去长安,你要怎么去?”
“这不可能!”小路子立马否定:“早给人抢了去了!别说长安,半路上,我怕是就已经死了……”
“小猴子,如果让你们运两车粮食去长安,两个月以内,只有你大哥二哥他们四个,加上你,五个,你觉得你们能按时到达长安吗?”
“这个……不好说。”
“芳草,假如……”
芳草立马摇头:“不行,我都不行。”
“我还没说呀,急什么?假如,你远在长安的爹爹病重,你必须得在两个月内去长安,却又孤身一人,你该怎么办啊?”
“我……我一个女子,怎么去得了长安?”
孙二徒然站了起来:“我送你去!大姨姐,我送她去啊!”
孙二也不结巴了。
“孤男寡女?我不放心耶。”
“大哥,猴子,咱几个都去,老丈人病重,肯定要,要,要赶紧去啊!”
她拍了拍手,笑了起来。
“孙老大等人要运送粮食去长安,两车,假如再多加十个身强力壮的兄弟,家伙什准备好,走正儿八经的官道,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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