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春一枝
“我说是因为落水,才发了热。”
纪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木槿怕他责怪自己擅作主张,乱喂药,连忙补充说:“奴婢听闻治疗风寒发热的药,对治疗外伤发热也有作用,这才……”
“做的不错,”纪玄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木槿一愣,赏赐?
五公子竟然主动提出来要赏赐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走神片刻,木槿从惊讶中抽回神来。
五公子不是那种喜欢下人假惺惺推脱的人,况且她这次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不拿了这笔赏赐,反倒会叫他不放心。
她深思熟虑后决定:“五公子,不如赏奴婢一笔银子吧。”
“银子?”纪玄呵了一声,不知是笑是嘲,“你倒是实在。”
之后,他便不再说话了。
也不知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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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起了瓢泼大雨,比昨天早晨的雨大的多。
她醒过来时,雨水已经滴答滴答顺着屋顶的漏缝往进来滴了。
她的小破屋子不少地方都漏雨。
毛毛雨时还好,雨只要一大,就是如今这种尴尬凄惨的场面,流成一串一串的,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她本来准备等一会儿,等五公子睡醒以后再找东西把雨水接住的,免得吵醒五公子,又惹得他大发脾气。
但现实情况不允许,再不把这些雨水接住,再过一会儿,屋子里就得成河了。
到时候在屋子里都得趟在水里走。
无奈,她只好轻手轻脚地翻出锅碗瓢盆接雨水。
雨水砸在盆里,踢嗒踢嗒,声音很脆很响。
果然吵醒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纪玄。
他眼睛都没睁开,一脸烦躁地呵斥道:“大清早你又在折腾些什么?”
木槿解释道:“公子,房顶漏雨,我拿了东西接雨水。”
纪玄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器皿,都惊呆了。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床上有一块儿都被漏下来的雨水打湿了。
金尊玉贵的纪五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居住如此恶劣的环境,一时间,瞠目结舌。
下雨天刮的风格外猛烈,格外寒冷。外面的风不知道从哪儿灌了进来,冻得他一哆嗦。
这、这和露天睡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他眉心一跳,“这间屋子,之前也这么到处漏雨漏风?”
木槿思考了一下,确定这句话里应该没有坑,谨慎地点了点头。
纪玄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
他之前一心想惩罚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所以故意安排她住在这里,想给她找点苦头吃。
没想到啊,有朝一日这苦楚竟然报在了自己身上。
纪小少爷想发脾气,却又不知道该对谁发脾气,也没有理由发作,毕竟,真正说起来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得将怒气生生压回去,憋得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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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五公子脸色不大好看,但却没再说话,木槿小心翼翼打着伞出门去拿饭了。
她撑着油纸伞,走了好远一段路,穿过檐下的雨幕,跨进厨房。
她刚一进去就听见厨娘们在说话,
“得让采买的买两包耗子药回来,我昨晚放在厨房的烧鸡和烧饼都不见了。”
“那么大一只烧鸡都不见了?”
“对啊,还少了两个大烧饼,不知道这耗子有多大,居然这么能吃?”
“这恐怕是有一群耗子。”
“看来下次还是得把东西再放高一点……”
木槿十分心虚。
她走到领饭的地方,旁边的厨娘调侃:“木槿,你最近饭量大了不少啊!”
木槿干笑两声,随口编造道:“可能最近天气冷,饿得快,胃口就大了些。”
领到饭,她心虚地都没敢抬眼看几个说话的厨娘。
她撑着伞走进雨中,一刻都不敢多待,生怕叫人瞧见了端倪。
第16章 偷藏小厮贴身衣物
木槿来纪府这几年,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前天休了一整天的假,管事的批的还算痛快,昨日又一直下大雨,也没做多少事,但今日就得干活了。
丹枫院的脏衣服昨晚就送到她手上了,吃过早饭,她就费劲地端着垒成小山似的满满一大盆衣裳出了门。
木槿个子矮,端着这盆衣服十分吃力,整个人都快被高高垒起的衣服挡完了。
按常理来说,一般情况下,通房丫鬟是不需要干这些脏活累活的,但木槿显然不属于这种一般的情况。
她是下药爬床才上位的,五公子放她一马,留她在后院赏口饭吃,勉为其难给了她一个通房丫鬟的名分,但谁心里都清楚,五公子比谁都厌恶她。
有太多人的地方,就会有捧高踩低的出现,得主子器重的下人才能在后院里混得好,被主子厌弃的当然会被府里其他下人欺凌。
在丹枫院,她的待遇,甚至连最低等的三等丫鬟都不如。
令木槿奇怪的是,她出门时,纪玄不知为何竟还瞅了她一眼。
木槿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仔细回想一番,没察觉出有什么惹了这位爷不快的地方。
只得收起散乱的心思,专心致志干活,这些衣服要是没洗干净,肯定又是要被管事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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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刚走没多久,躺在床上的纪玄就听到了院子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似乎正在朝破屋靠近。
他蹙眉,不是刚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烦死了。
不、不对。
这脚步声……
纪玄仔细分辨——
外面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没有一个是她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
那个女人刚出门,这两人就来了,而且脚步声鬼鬼祟祟的,必然是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能让这俩人发现他。
他轻轻推开窗户,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没有之前那样影响他的行动了。
他轻巧地从屋子里翻出去,没发出一点儿声音,甚至连地上的落叶都没惊动。
下一秒,“吱呀——”
木门被推开,进来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两个女人,还穿着纪府统一做的丫鬟衣裳。
倘若木槿在这里,就能认得出,进来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芍药,另一个就是她第一天过来时,给她引路的那个小丫鬟。
芍药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着:“奇怪,她怎么没锁门?”
“屋子里都透着她身上的一股子穷酸味儿,我还以为她不要脸地攀上了五公子,能过得多好呢,没想到过得这么惨,还不如我过得舒坦呢!”芍药幸灾乐祸地笑得嘴都合不上。
“破破烂烂的什么东西!”她嫌弃地打量着木槿桌子上摆放的制秤工具、针线篓子诸物。
她正想要伸手去破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算了,这次还有重要的事情,暂且放过她这堆破烂了。”
引路那个小丫鬟没做声,默默跟在芍药后面。
她踌躇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让我带路,我也带了,你可以给银子了吗?”
“诶——急什么?”
“你出去替我把风,等我顺利出去以后,就给你银子。”
小丫鬟咬了咬唇,“好,你可要说话算话。”
芍药抱着胳膊,挺起傲人的胸脯,一脸高傲,似乎不屑于回答她这样愚蠢的问题。
小丫鬟听话地推开门出去了,又拉上了门,大概是守在了门口。
芍药不屑地朝门口哼一声,“蠢货。”
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贴身的薄软汗衫,皱皱巴巴团成一团。
芍药捏着鼻子,嫌弃地捏着汗衫的一只角提起来,汗衫悬空展开,像是男人穿的款式。
她四处打量了一圈,似乎实在寻找合适的藏这件汗衫的地方。
终于,她找到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木槿缺了一个脚的衣柜上。
芍药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打开衣柜门,提着这件汗衫塞进了柜子里。
怕被木槿发现,破坏了她的计划,她还使劲往里塞,塞到最里面很难察觉的角落里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