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北制糖
他被人带到门口,对门口的黄门说要出恭,被那黄门接着走了。
不意外的话,那黄门应是王献安排好的人。
邵梵不动声色地看去一眼。
王献微微颔首。
“你跟上他。”
再有人为邵梵斟酒时,他似醉非醉地手一倾斜,倒了空的酒水便撒了他满身。
那侍女慌慌张张地,在琵琶声尾处,扑通跪下来请罪。
邵梵请开她,自己起了身。
“无碍,让本将去清理一番。”
他走到门后,乐也将终,一句话响在殿上,丢在他的背后。
“子丹此番为见君主,还迢迢而来,正是......”赵令悦起了身,一阵衣料的轻快摩挲,她对着完颜科苏傲然致辞:“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出自周行己《送友人东归》。”
完颜科苏当场击节而赞,“好,好啊!”
倒是霸气。
邵梵勾唇。
*
她退了场去,由他们商量着怎么将她卖了,将那琵琶交给乐女,按理,皇后会令人领她去内廷,基本上就是等候发落了。
拐出大殿的长廊,那人却是带着她往偏殿走。
赵令悦脚步也丝毫未曾顿过。
提灯人带她去拐去了接近大殿的角门,这处有些狭窄,穿堂风吹过,显得又深又暗。
她看了一眼那人夜里提灯的背影,不自觉地拢紧了身上的披帛,合持放在腰前的手也抠紧。
一步步进了角门内,平日那间供人休憩的小室,束腰的红色短结在后腰,随着走动轻晃,晃出这夜里深宫暗道的艳影。
有什么要发生了。
人至小室门口,影子也被灯火拉的老细,更显得她身材纤长,细腰盈盈一握。
那提灯人与她对视一眼,下瞬,将灯吹灭。
赵令悦的心,也跟着那笼中泯灭的火苗一跳。
“姑娘请进。”
那人隐至暗处。
赵令悦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门推开。
里头仅点了一盏灯火,那些光亮罩着半页遮榻的山水屏风,一片挺拔的青绿高松上,此时映出一个男子侧着身的站立长影。
慕然,融入了画。
那虚影动了动,转过身来,隔岸观她。
赵令悦,登时心跳加速......
第36章 红蚁绿酒(一):奸夫 小室外婉转的吟唱透过门缝,一丝一缕地牵进来,更让她心跳凶猛,就快要控制不住了,提着脚步靠近。
他隔岸观她,她也在隔岸观他。
他道,“你来了?”
那画中人影被烛光扯得发毛,令人遐想之中缓缓挪动,轻柔地经过青山,群松,流水和瀑布,最后从一方停着幼鹰的亭角飞檐中,转了出来。
邵梵大半边身子堪堪显在她面前,又被屏风遮去几处。
因骨相挺拔,鼻梁高耸,深深浅浅的阴影落在他背光的半边脸上,打得他棕铜色的肌肤泛着珠光,睫毛的影子拉成了蜻蜓灰色的羽翅,点在他眼角的那颗痣上。
她忙一手捂住已经狂跳不受控的胸口,张了张嘴,喉咙粘腻难受,根本说不出话。
“你来赴我的约?”邵梵隐在屏后笑。
身上深紫色的阑衫官袍被昏黄的烛火渡成暖红,可看见上头清晰的经纬纹路,宽松的躯袖如何接缝,圆领处的布纽如何排布,头上的幞头有哪些棱角。
赵令悦莫名吞咽了一下,发现自己脸和脖子已经开始烫,微恼,“谁要来赴你的约......”说着立提起裙角,自他身边走了过去,还想着要查勘郑思行在哪儿。
目不斜视地走了几步,却发现身体什么地方被人一拉。
她转头。
邵梵单手拽住了她春绿披帛一种披肩和装饰物,唐宋都有,影视剧里很多挂在手臂的就是啦。我放一张在微博。连带霞帔一起。的尽头一角,像引线一样地勾在手中。
她皱起两道飞转的小山眉:“干什么。”
不只他,连赵令悦的面容也同样隐入这隐秘的昏黄中,变得朦胧如梦,旖旎又艳丽。
她抬手将那丝做的柔帛拽回去,却是徒劳,反之,邵梵盯着她的脸,两手一起将那团丝料往前一点点收紧,也将她一点点地拉了回来。
一下子,跌入他怀中。
这下,屏画中便映入了一双人影,靠的很近,不再是形单影只。
“你干什么?!”
她眉头皱得越发紧张,手搁置于他官袍胸前,无措的抓住了一团布料,也是凉丝丝,滑溜溜的,令人情乱的酒香猛地窜入她鼻尖,“你放开!”
“不用怕。”邵梵捉住她推开他的那双柔夷,朝后努了努下巴,笑道,“我将他打晕了,喂了一粒春香散。”
“什么......春香散?”
他俯身在她耳边,屏画中的一对人影,便温柔小意地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无比亲密。
邵梵知道她紧张,也偏要她紧张。他将一股子热气全哈进她耳蜗,酒香弥漫,惹得她浑身微颤,“春药。此时,他肯定做着春梦呢。”
他提起身子,带着笑意看她。
赵令悦也抬头,猝然撞入他黑亮的眼眸中,英气的眉毛下,他的眼皮深陷,眼窝深邃,眼中存着簇火光,亮的摄人。她心登时漏了一拍,手上推他的动作也慢了一步。
清醒过来,还是将他推开,出了屏画走了一圈,推开内门,郑思行果然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在自己脱自己的衣服。
一只手跟过来,用力将门拉上,“不嫌腌臜?看了不瞎眼吗?”
“那看你就不瞎眼了?就好看了?”她冷冷勾起唇角,剜了他一眼。
他摇摇头,轻笑,“我可没问你这个。”
赵令悦整个人都在凌乱。
可她偏偏理不出一个强硬的理由,好将自己从这种凌乱的情绪中揪出来。转身坐到了一方桌案前的凳上,侧过半边脸,朝身后的他尽量冷着道,“你可以走了,等他醒过来,我知道怎么做。”
“你衣衫齐整,哪有半分说服力。”
赵令悦忍无可忍,朝他嗔,“我自己会弄的。”
“怎么弄?”邵梵的脸上一派正经,将身子靠过来,居高临下地看她,“我说了,我会帮你。”
那提了暗花的官袍袖子堆叠,暗自蹭到了她轻薄衣物的腿上,有些痒,也有些重。
室内有些暗,邵梵就是在借机撩拨她,男人什么样,她心中很清楚。
可是他这会来撩拨她这种人做什么?
无论他做到什么地步,他们的仇敌关系都是不会变,她仍旧讨厌他,仍旧要他去死,她永远不会屈从他,永远不会与他和解。
他又何必如此“帮”她。
于是,她抬手将他的那堆衣袖从自己的腿上挥下去,厌恶道:“你衣服压到我了,还不走开。”
可邵梵就是不肯走开。
赵令悦最怕他如此纠缠,起身:“你不走我走.......”可话未说完,被他堵住了去路,“赵令悦。”
“你别喊我。”她摇头,脚下往后退,“绝对,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
他提着脚一步步朝她坚定地靠近。
赵令悦无路可退,身子靠到墙上。
一想到一门之隔后还有个人,她便没由来的一阵羞耻,这场剑走偏锋无关情爱的谋划,在此时竟能演变成一种别样的偷情,邵梵甫一低头蹭过来,磕到她额头,她低下头,惊得背过去手。
那瘦削的肩膀一塌,肘间的春绿披帛落了地。
下瞬,身上轻薄的莺黄染花褙子,也被这股微弱的牵引力一带,左边肩膀的衣料滑脱了大半,露出一片奶白色的香肩。
邵梵仍戴着软脚官帽,大盛礼制之下的君子样貌,可目光灼灼,将她那片凉薄的赤裸肌肤烫伤。
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将唇角拉成了一条线,“不可——”
男子低下头侧过身,如水中之鱼,敏捷地吻上她脖颈,知道她要反抗,他还以两指托住她下颌,叫她抬起下巴,将细长的脖子露出来。
方便了,嘴上吸吮的力道便更深。
赵令悦浑身一颤,咬住要脱口而出的哼叫。
一种折磨人的灼酥自被他唇贴着的那一块肌肤,如藤蔓生长攀爬,迷欲构成的粉色,很快蔓延至她整张脸。
她不用对镜,也知道已经的脸肯定红透了。
时境不同,她确实需要一些“物证”来踩死郑慎,一时忍着,手蜷起抓了墙壁,却没有去推开他。
男人硬硬的鼻梁骨擦过她的锁骨,赵令悦一颤,被他搂住了腰,自墙面腾空着与他身躯贴紧。
热度紧跟着渡到她身上。她被烫到,没忍住地轻哼出口。
他听着她反应,嗦到那片柔滑馨香的奶肩上,搁置于她下颌的手也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用两手去搂住她的腰。
这还是第一次,她能稍微地接受他,窈窕的美人腰肢细软,真的不堪一握,他轻手轻脚,只怕捏坏了。
邵梵意乱情迷中,尚也清醒,着意在她雪白的身上留下点点梅花般的吻痕,湿润缠软的舌尖往上游走,在肌肤留下一片隐密的水泽。
但吞吐间,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甚至抬嘴时有些啵唧的水声。
赵令悦听着这陌生的声响,脑中炸响,示威般地抓住了曾被她簪子捅了一刀的地方,喘着细细的气儿,不敢声张地将心憋到嗓子眼。
她眼中有令人怜爱的水光,“够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