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草糕
崔令宜深吸一口气:“我连独善其身都不能保证,如何能管得着你?”
“师姐,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尹娘子哀求了她一会儿,见她岿然不动,又膝行着去求卫云章,“卫大人……”
卫云章扭过头:“你们拂衣楼的事,我不管。”
尹娘子夹在二人中间,左右皆是冷遇,只得小声地抽噎着。
半晌,崔令宜转身往外走去。
尹娘子起身:“师姐……”
见崔令宜恍若未闻,走得飞快,她只好又颓然跪坐了回去。
卫云章看了她一眼,追上崔令宜的脚步。
房门在背后关上,他问崔令宜:“怎么不审了?”
“事情清晰明了,还有什么可审的。”她有些疲倦地说。
卫云章:“那这人怎么处置?”
崔令宜:“先关在屋里头吧,容我想想。”
卫云章与她走到院外,向守在门口的丫鬟叮嘱了几句,然后搂住崔令宜的肩膀,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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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解决了?”听到丫鬟的回禀,卫岚潇十分惊讶。
“是,小卫大人说让奴婢们看好尹娘子的房间,然后便没别的交代了……哦,还有一个,小卫大人还说,知道夫人好奇,但还是希望夫人不要多问了,免得惹祸上身。”
卫岚潇悻悻道:“好吧。”
正欲关门,余光看到桌上放的两盅酸枣仁汤,便又朝丫鬟招了招手。
“这两盅汤还温着,你拿去给三弟他们吧,就说他们劳累多日,喝了这酸枣仁汤能安神养心,睡前饮一盅再好不过了。”
“是,夫人。”
丫鬟端着汤盅离去了,而卫岚潇轻吁一口气,抚着心口回了内室卧房。
周昀坐在床上,寝衣敞着,皱眉问她:“又是什么事?”
卫岚潇:“没什么,三弟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周昀:“当真?”
“当真。”
周昀:“不会再打断我们了吧?”
卫岚潇笑骂了他一句,转而道:“我把那两盅酸枣仁汤给三弟他们送去了。”
周昀:“那是母亲煮给咱俩喝的。”
“我不爱喝那个味儿,你不也不爱喝吗?放那好一会儿了,你去瞧过它吗?”卫岚潇说,“但老人家一片好心,总不好浪费,正好我三弟不挑食,趁着还没凉,给他喝去。”
“有两盅呢。”
“他一盅,弟妹一盅,若是弟妹也不爱喝,那就让他喝两盅。”卫岚潇非常习惯这种把自己不爱吃的东西丢给弟弟吃的生活,“他奔波多日,多喝点这个,岂不正好?”
第95章 第 95 章
崔令宜坐在床上, 双手环抱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响起敲门声,卫云章去开了门,随后便端了两只瓷白的汤盅进来。
“好了, 先喝点汤吧。”他把一只交到崔令宜手里, “厨房里炖了酸枣仁汤, 二姐遣人送了两盅过来, 说是宁神助眠。”
崔令宜双手捧过汤盅, 浅棕色的茶汤在手心中微微晃动, 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她抬手, 拿起勺子抿了一口,微酸微涩微甘, 就仿佛她此刻的心情。
卫云章揉了揉她的脑袋:“尹娘子也是冒充的, 你不该高兴才是吗?”
崔令宜低低地嗯了一声。也只是松了口气,高兴了那么一霎而已, 可要面对的问题,还是一个没少。
“我打算带她回京城。”她说。
“为什么?”卫云章问,“她又不是真的崔四娘, 带她回去有何用处?”
“可若是把她留下, 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崔令宜蹙眉,“并非是我有什么菩萨心肠, 而是我觉得,她毕竟也是拂衣楼豢养的暗子, 连我都不知道她们那些人的存在,到了京城, 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听听你的想法。”卫云章迟疑了一下, 说道,“以你我之力,若想单独对付拂衣楼,恐怕是蚍蜉撼树。但如果你愿意让我把拂衣楼与康王勾结一事奏禀陛下,或许……都不用我们出手,拂衣楼的事便可解决。正好现在多了个尹娘子,便多了一个人证。”
崔令宜低着头,用勺子一圈一圈地搅弄着瓷盅里的汤水。
“其实我也想过此事,但是我怕……”
“你怕陛下会降罪于你,是不是?”卫云章吐出一口气,“其实你跟我一同离京的时候,已经不清白了。但是,你现在毕竟还顶着一个崔家女、卫家妇的名头,若陛下非要追责你,那必须得想好如何把崔卫两家从这场闹剧中摘出去。可是,卫家容易摘,和离便是,但崔家有那么容易摘吗?难道让崔公当众把你扫地出门?如此一来,崔家名声尽毁,瑶林书院的学子亦会受到非议,陛下还指望着他们入朝为官重新洗局呢,断不会允许此等事发生的。”
崔令宜:“可是我终究不是崔伦的女儿,我肯定会与他说清的。”
“你与他说清是一回事,外人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崔家大可以对外宣称你离京养病了,难不成你觉得陛下还会找人暗杀你?”卫云章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难听些,你无权无势,除了会点武功外,没什么用处,值得陛下找人暗杀吗?”
崔令宜眨了眨眼。
“更何况,你弃暗投明,陛下乐见其成。”卫云章说,“而且有我替你作保,你怕什么?”
“你不要
再把自己和我扯上关系了!”崔令宜蹙眉,“本来受我蒙骗,陛下说不准还会同情你,你若再替我说话,陛下说不定要觉得你有异心了。”
卫云章:“那你就错了,陛下不会觉得我有异心,他只会觉得我对你痴心一片。”
“所以呢?”
“所以我就有了软肋,有了缺点。”卫云章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为君者,不怕臣子有缺点,只甚至不怕臣子有二心,只怕臣子太过完美,挑不出错,拿捏不住他。”
崔令宜:“……”
“好啦,也不一定就非要向陛下坦白。只要把你这事情限制在崔卫二家中,那便是家事,陛下也管不得。反正尹娘子也是拂衣楼的人,她去说也一样。就说……”卫云章想了一下,“就说我奉旨查案期间,她受拂衣楼指使,蓄意接近我,想阻挠我查案,却被我识破,洗心革面,愿意当庭作证。”
崔令宜:“她胆子那么小,见到陛下说不定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卫云章:“我就随口一说罢了。谁知道京城里头还会出什么变故?说不定我向康王通风报信,说楼主也在营州,结果最后被他反将一军,揭穿通风报信的人正是我,让我和康王彻底反目。”
见她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他不由唇角笑意愈浓,伸手抹开她眉心的褶皱:“刚离京的时候,你说操心回京后的事情,为时过早,当及时行乐才对。现在难道有什么不同?你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便也该及时行乐才对。”
他仰头饮尽汤水,啧了一声:“不太好喝。”
崔令宜:“凡是养生的东西,味道都不怎么样。”
“二姐她不爱喝这些的,难道是生了孩子后转了性了?”卫云章摸了摸下巴。
“定是产后喝习惯了。”崔令宜说,“再有钱的人家,女人生孩子也是过鬼门关,不补不行,补多了也不行。生完孩子,又会气血亏空,再好久才能恢复。”
卫云章看了她一眼。
崔令宜一怔,随即微恼:“你看我干什么?我喝完了。”说罢,把空盅往他手里一放。
卫云章起身,喊来丫鬟,把空盅收了,又传了水洗漱。
洗漱完毕,熄灯睡觉。
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
卫云章听着身后翻来覆去的动静,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不适应这床吗?”
崔令宜:“不是,只是……有点儿睡不着。”
“先别想那些事了,明日还得赶路呢。”卫云章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算了。”她闷闷地说。
卫云章:“怎么了,什么算了?”
“没什么。”
“有事你就说呀。”
“我没事。”
卫云章只好不再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着枕边的呼吸声,又忍不住开口:“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崔令宜:“……是有一点。”
卫云章摸了摸身上的被子:“是这被子太厚了吗?”
“可能吧。”崔令宜说,“自打我们离京后,就没盖过这么厚实的被子了。”
卫云章嘀咕:“谁说的由俭入奢易,我这会儿奢起来了,还不适应呢。”
他把被子撇了撇,把胳膊伸了出来。又躺了会儿,觉得还是热,遂翻身坐了起来,纳闷道:“是不是底下褥子也垫多了?”
崔令宜也坐了起来。
她抬手,拢了拢背后的头发,道:“就睡一夜,别折腾了。你去给我倒点水吧,我想喝水。”
卫云章:“这会儿只有冷水,要热水得让人去烧。”
“就冷水。”
他下床,点了灯,从壶里倒出一杯水来,走回来递给崔令宜。
她接过,咕咚咕咚几口饮尽,把杯子还给他。
卫云章的手指停在杯壁上,手臂却没有收回去,只直勾勾地看着她。
崔令宜:“……你看什么?”
卫云章:“你出汗了。”
崔令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际处微微湿润,明显是被热的。
他把杯子随手放到一边,摸了一把她的脖颈,方才那里堆满了头发,此刻亦是有薄薄一层汗。
“你看起来比我还热……”他喃喃道,“你脸好红……”
“是吗?”崔令宜捂住自己的脸。
“不会是发热了吧?”卫云章忽然一凛,“你头晕不晕?难受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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