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 第127章

作者:青草糕 标签: 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小人……小人以为,即使不嫁武将子弟,娘子也会嫁给那些勋贵子弟……”他愣愣地说道。

  “你说的那些,都有道理,可是,我喜欢崔伦呀,我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去嫁不喜欢的人呢?”提到自己的心上人,她的眼中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而且他也喜欢我呀,我们两情相悦,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呢?”

  “哦,哦……”他讷讷地回应着,因为完全不了解瑶林书院和那个崔伦,所以他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你呢!”陈瑛激动道,“你知道吗,若不是我按照你教的方法,女扮男装去了一次诗会,我就不会认识崔伦。那个时候的他可讨厌了,作起诗来强势得很,一点都不让着我,可是,可是他作的诗又确实好,在场没有人能比过他……他真厉害,是怎么想到那些形容的呢?我一想到我在诗会上丢了人我就难受,我回家后天天想着他……后来我在中秋灯会上又遇见了他,才发现他好像只会吟诗作对,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嘛,做起事来有点傻傻的,禁不起逗……真的很有意思……”

  他如雷轰顶,她后面还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话,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脑中回荡的,只有那句“感谢你”。

  最后,她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分享,发觉他表情有异,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尴尬地轻咳一声,总结道:“反正……崔家虽无功名,但家风很好,受人尊崇,父母亲也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就定在今年年底——你要来参加吗?”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块,冷风穿透他的胸腔,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良久,他回答道:“小人就不来了。”

  “为什么呢?是你太忙了吗?”她恳切地问道,“我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更何况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么能——”

  “小人一介平民,怎敢参加娘子的喜宴?”他断然拒绝了她。

  许是他打断得太过粗暴,她愣了一下:“若是这个原因,那很好办的。你不是押镖的吗?那我让侯府从外地进一批货,就说是我采购的嫁妆,你带队护送过来,最后留下来吃个喜宴,沾沾喜气,不是顺理成章吗?你替侯府送了货,对你的镖局也好呀,以后生意肯定好做!”

  然而他还是道:“多谢娘子美意,但年底各路货都多,镖局早有排期,小人脱不开身。”

  “那……好吧。”她有些失望道,“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呢?我怎么把起好的名字给你呢?”

  他此刻脑中一片混乱,好不容易理解她的问题,正想着这个名字到底还要不要,却又听她犹豫着说道:“要不……你定个日子,我们去外边找个茶馆雅间见面吧。我快要嫁人了,若还在这里见面,委实不大妥当。若到了雅间,即使被人撞见,还可以说是在谈生意。虽然我们问心无愧,但是……人言可畏,还是不要冒险了。”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灯影摇曳中,他看见窗台下长着一株矮矮的梅树。它年纪太小,还开不出花,只有稀疏的枝干和并不繁茂的叶片。

  他伸出手,轻轻掐下它的一枚叶片,在指腹里反复揉压,挤出湿黏的汁液。

  “再说吧。”他说,“时候不早了,或许丫鬟还要来,小人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不顾她的反应,他一个纵跃,上了屋顶,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下。

第111章 第 111 章

  “我至今也没看出来你爹到底好在哪里。”楼主凉凉地说道, “作为一个男人,不思进取,既不考取功名,又不继承家业, 整日挥霍他那所谓的才华, 仗着有家财, 专做一些附庸风雅之事, 可曾为将来做过打算?作为一个丈夫, 徒有虚表, 却无力护妻子周全, 还要他何用?”

  崔令宜:“他不考取功名,那是因为有家训;他不继承家业, 那是因为当时他兄长还在世。你所谓的附庸风雅, 不过是因为你根本听不懂那些诗文里的奥义,就像在他们文人眼里, 武者之间的交流切磋,都像是流氓在逞凶斗狠一样。你看不上人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

  “你现在知道了他是你爹, 倒是为他说起话来了, 以前可没听你夸过他。”楼主讥

  嘲道,“什么家训, 什么兄长,看似是限制, 实则都是可以打破的罢了。否则他现在为什么成了瑶林书院的院长,又为什么违背祖训, 和朝官结亲?”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若按你的要求,如今的崔伦在男人中也算是略有成就了吧, 可是这难道不可笑吗?你分明讨厌他,却让他受到越来越多人的爱戴。朝堂的半壁文官都可算作是他的学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她冷笑道,“我若是崔家的祖宗,还真得感谢你,振兴崔家门楣!”

  话音未落,她的咽喉便被猛地扼住。

  他的手掌力量出奇得大,直接将她甩在了树干上,令她后脑一阵剧痛。

  她本能地抬腿反击,可她的武学皆出自拂衣楼,他对她了如指掌,她的所有动作,皆在他的预判之内。他甚至还给她留了出招的时间,再让她看清自己是如何制服她。

  他这是在故意羞辱她。

  她的发带在打斗中滑落,长发凌乱地散在鬓边,蹭到了汗水与山林间的水雾,黏成一绺一绺。

  “你既然这么讨厌我的父亲,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她抬起头,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地起伏着,目光却穿过发丝,直直地逼视着他。

  “我杀了他,有什么用呢?他们已经定亲,若是崔伦乍死,她只怕要惦记他一辈子。”楼主冷冷地说,“更何况崔家虽是平民,侯府也并无实权,但崔伦若真死了,他们动点关系逼官府查案,到头来也是桩麻烦事。我还没有蠢到为了一个没用的男人搭上自己的未来。”

  “所以你不敢杀崔伦,就把我带走了,是吗?”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在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是吗?”

  “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楼主俯视着她,“有些事情我很清楚,你娘不欠我的,更何况我也根本不可能娶你娘,我不会报复她。至于你爹,他根本不认识我,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报复他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你娘喜欢他吗?我若如此狭隘,当初就根本不会建议你娘去嫁个武将子弟。”

  “那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爹实在是太没用了。他根本不配娶你娘。”楼主说道。

  “他有没有用,那是我娘的事,她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不过,你凭什么替她愤愤不平?!”

  “那你知道他根本就护不住你们母女吗!”楼主眉眼间浮出戾气,“你娘若是过得好,我为什么要去破坏?我难道天生就喜欢当恶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这个恶人,你只怕没机会来到这个世上了!”

  崔令宜怔住。

  -

  时间倒回多年以前,陈瑛邀申六参加喜宴,却被他婉言推辞。连同他曾拜托她给他起个正式些的名字,他后来也没有问她去要。

  他当上了门主,有了些许的空暇时间,他也离开了京城,整日整日地喝酒。

  在离开京城前,他跟踪了崔伦多日,把崔家调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崔伦身上有什么过于值得指摘的点。他是游手好闲了些,可京城比他游手好闲的勋贵子弟大有人在,别人甚至还爱好喝花酒逛花楼,而崔伦只爱钻研那些风雅之事,相比之下,能获得少女的青睐,实在是情理之中。

  他只是觉得荒谬,每每想起陈瑛眼中真诚的感谢,好似把他当成了红娘,他就感到一阵绞痛。

  喝了几日酒后,他的情绪渐渐平复,逼自己不要再想她,还是专心处理门内事务为好,毕竟升迁上任,不能犯错。

  她在京城大办喜宴之时,他正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处理手下人没收干净的尾。

  眼前尸体躺了一地,死状凄惨。手下人恭敬地递来帕子,他接过,细细地擦拭过手指上溅到的鲜血。

  那一刻,他的心突然一悸。他望着指缝里的血迹,莫名地想起她,此时此刻的她,是不是也穿着如此鲜艳的嫁衣?

  但他也只是想想,动作停留了片刻,便继续若无其事地擦掉血迹,将帕子丢还给了手下。

  又是一年后,他再次踏入了京城地界。

  他不是为了她来的,他是来办正经事的,有一名刺杀对象逃到了京城,失去了踪迹,手下人遍寻不得,向他求助。

  他在心里暗骂废物。天子脚下,稍有不慎便容易惊动官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逃跑的刺杀对象显然也是深知这一点,否则也不会硬是绕路也要跑到京城里去。

  他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百姓,在街边寻找着那人可能的踪迹。

  无数百姓从他身边穿行而过,人声鼎沸,皆不能影响他搜查时的专注。直到一句熟悉的声音乍然传入耳畔——

  “我不要那件,显得我好胖。回家吧,我不买了。”

  他猛地回过头,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从一家店中飘然而出。

  陈瑛穿着一件绿色衫裙,一只手臂挽着身边的丈夫,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而那小腹,正微微隆起。

  “怎么不买了呢?你不是很喜欢吗?哪里胖了,明明没有啊!”年轻的崔伦很不解地问道。

  陈瑛撅起嘴:“不要,我就是胖了,不买了不买了!”

  崔伦:“虽说背后妄议他人非君子所为,但你是不是瞧见旁边那位娘子,瘦得像竹竿似的还在勒自己的腰带,所以才不高兴的?你和人家比什么,人家那样也不好看啊,你如今这样好得很,这才能撑起衣服来!否则衣服撑不起来都皱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

  陈瑛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故作严肃:“反正我不高兴,我不买了!”

  “那咱们出来不就是买新衣裳的吗?好不容易挑着一件喜欢的,就不买了?”

  “谁说我出来就是为了买衣裳的?我想干别的不行吗?”她蹭了蹭崔伦的胳膊,“我想喝香饮子,我们去买香饮子吧!”

  崔伦犹豫道:“香饮子?孕妇能喝吗?”

  她登时恼怒起来:“这也不能喝那也不能喝,那我渴死算了!”

  “好好好,买买买。”崔伦连忙哄她,“我去给你买,你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又抬起头看了看天上,今日艳阳高照,晒得街上都飘着一层热气,他环顾四周,吩咐陈瑛身边的丫鬟:“你带夫人去对面那个面摊坐一坐,我去买香饮子过来。”

  说罢,便带着小厮走了。

  申六定定地看着他们。

  好恩爱的夫妻,看得他眼睛微疼,久未起波澜的内心,再次掀起汹涌暗潮。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从来都没有释怀,只消一个小小的契机,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他的防线。

  他不在乎崔伦去了哪里,他的目光只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和丫鬟在面摊乘凉休息。

  周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压根就没有发现他。

  不是饭点,面摊没什么生意,来了两个人闲坐,看打扮应是富贵人家,面摊老板便没有赶人,而是笑着端上来两杯茶水,问她们的好。

  陈瑛没喝茶水,但赏了老板一枚碎银。老板很高兴地退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小乞丐,手里晃着破碗,跟老板要饭。老板挥着抹布,很不耐烦地道:“滚滚滚,没有!”

  小乞丐们被老板赶走,又来向陈瑛要钱。

  陈瑛刚想摸荷包,老板便赶紧跑了过来,又朝那些小乞丐挥起抹布:“还不滚!还不滚!再不滚我报官了!”

  老板长得人高马大的,那些乞丐瘦瘦小小,很快就被他赶跑了。

  “老板,你这么凶干嘛。”陈瑛嗔怪道,“他们也挺可怜的,我给我自己的钱,又不是给你的钱。”

  “哎唷娘子,您心善,您没见过这些人,这些人有手有脚的,哪怕去卖苦力都不至于要饭,成日就在附近转悠,就是等着像您这样的冤大头呢!”老板道,“而且他们看您是女子,才会缠着您不走,若是几个富贵老大爷坐在这,他们要一次要不到,就不敢要了,绝不会逗留的!”

  陈瑛撇了撇嘴,不再说了。

  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老板以为她有事

  要走,没管,丫鬟则很奇怪地跟了上来,问道:“夫人,郎君还没回来呢,您要去哪里呀?”

  陈瑛道:“我看见那几个小乞丐拐进这条巷子了,想去看看。”

  “夫人!”丫鬟皱起眉来,“何必跟乞丐打交道!”

  “我也没想跟他们打交道,只是看见了,觉得不帮一把,心里说不过去。”陈瑛道,“方才那面摊老板说他们有手有脚,就是不想干苦力才来乞讨,可我分明瞧见有个小孩儿手指都没了两根,这要是去做苦力,恐怕工头都会嫌他慢……”

  丫鬟扶额:“夫人,您真是……唉,夫人,等等奴婢!”

  申六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那些乞丐的问题,可奈何陈瑛这人就是这样,同情心总是在不该泛滥的时候泛滥——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寺庙里保下他。

  陈瑛和丫鬟进了巷子,那巷子狭窄,他若跟过去,必会引起她们注意,可现在又是大白天,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跳到周围房顶上去。

  他站在巷口短暂思考了一下,决定去找崔伦。

  这是他的妻子,又有孕在身,他难道不是最该负责的人?

  申六轻而易举便寻到了崔伦的踪迹——这倒不是他的追踪术有多么出神入化,而是他发现,崔伦竟孤身一人从道路那头折返了回来,行踪还遮遮掩掩的,走到这附近时,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没发现陈瑛和丫鬟的身影,面色有一瞬的迷惑,但他没有多想,唯恐被人瞧见似的,即刻跑进了刚才他们离开的成衣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