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草糕
他拐了几个弯,跑进小巷子里,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认没人跟着,这才身形一闪,窜进了旁边的一家杂货铺里。
“好久不见啊老板,最近有没有新货?”瑞白大摇大摆地溜达到柜面前,看向老板。
老板是个细瘦的小胡子,见了瑞白,不由一笑:“许久不见了,客人请随我来。”
他挑起里屋的帘子,瑞白先进去,他往后看了一眼,才跟了进去。
“殿下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一进屋,小胡子便说道,“这次为何这么久都不与殿下联络?殿下本想亲自去找卫编修问一问,但上个月才去过翰林院,这次再去,恐过于频繁,便又按捺住了。”
瑞白额头微汗,心想幸亏太子殿下没有去翰林院,否则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他连忙从怀中取出《槐安集》来,交给小胡子:“最近家中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是以郎君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好在现在都整理完了,请您转告殿下,我家郎君将查到的东西都记在上面了。”
小胡子:“好。若殿下有回复,我会在门口支起一根竹竿,你记得来看。”
“是。”
交接完毕,瑞白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杂货铺,一路小跑回了马车上。
马车重新启动,卫云章看着不停喘气的瑞白,道:“怎么紧张成这样?以前叫你去传话,也没见你这样。”
瑞白道:“这不是后怕嘛!”
一看到《槐安集》三个大字,他人都麻了。他知道郎君在帮太子查东西,但不知道郎君采用的是“大隐隐于市”的计策,竟然把东西写在了这玩意儿里面,还把这玩意儿夹在一堆看似无用的书里,他竟然还把它找了出来送给崔令宜!若不是郎君力挽狂澜,这本书就得待在王翰长家里了!也多亏了郎君有先见之明,以矾书密写,不浸水便看不出密字,这才在崔令宜手中躲过一劫。
郎君也真是随机应变,一换回身体,就先从翰林院回了一趟家,将藏好的《淮安集》抄本带了出来,让他去转交给太子的人。
现在终于办完了事,他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绘月轩那边,也让人去查了,应该明天就能有消息。”
卫云章颔首:“好。”
他在复盘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家崔令宜去过的卖颜料的店,当时她和掌柜两个人上楼拿货,他在下面等着。现在回想起来,那掌柜似乎也很可疑。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多心了。但不管怎样,查查才能放心。
回到院子里,卫云章看见玉钟在打水,问道:“四娘如何了?”
“夫人又喝了一副药,出了一次汗,现在又睡着了。”玉钟道,“碧螺在里面守着呢。”
卫云章点点头。
瑞白在一旁道:“夫人要养病,郎君今夜要不歇在书房?”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背毛毛的,总感觉崔令宜像是能半夜起来行凶杀人的样子。
等一下,书房钥匙——
卫云章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歇在书房了?以前歇在哪儿,现在也依旧歇在哪儿,若是她半夜醒来有事,还能叫我。”
玉钟:“奴婢和碧螺都可以守夜的,不必累着郎君。”
卫云章:“没关系,我也不累。她现在莫名中毒,正是心里忧惧的时候,若是发现我也没陪着,只怕要多想。”
玉钟大为感动。
旁边的瑞白:“……”
为了盯梢,郎君真是太牺牲了。
玉钟进去整理床铺了,而瑞白则悄声问卫云章:“郎君,书房钥匙……”
卫云章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放到瑞白手中:“依旧是你一把,我一把。这次可要清醒一点了。”
瑞白惊讶:“郎君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卫云章气定神闲:“当然是趁她昏迷的时候。”
瑞白:“……”
-
因为心里装着事,卫云章夜里睡得很浅。枕边的人多翻了几个身,多吸了几下鼻子,他便转过头来,轻声问道:“醒了?”
“唔……三郎。”崔令宜睁开眼,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你还没睡着吗?”
“怕你有事。”卫云章柔声说道。他伸出手,摸了摸崔令宜的额头,欣慰道:“不烧了。”
崔令宜低低地嗯了一声:“我想喝水。”
卫云章起身,点了灯,去给她倒水,又扶她起来喝。
崔令宜靠在他臂弯里,喝得有点急了,不慎呛了一下,卫云章轻拍她的背,道:“不要急,又没人跟你抢。”
她喝了两杯水,这才觉得滋润了。
她躺回床上,看着卫云章熄了灯,忍不住道:“那下毒之人,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卫云章回答,“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大夫们也在抓紧研制解药了,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就有了呢。”
崔令宜:“万一研制不出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卫云章心想,你还能死啊?那些大夫研制不出来,你难道还没有手段吗?
这次的毒,让他想起了之前的毒针,如果两次下手的确实为同一人,那用的也应该是相同的毒。可他上一次去药铺询问,药铺说短时间内分析不出来,而这一次的毒却很快就有了头绪,他不禁奇怪,多问了那些大夫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是有崔令宜在其中指点。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崔令宜都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毒,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毒?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光凭身体上的感觉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毒,所以才能想办法让那些大夫救自己。如此看来,她也一定知道是什么人在给她下毒。
下毒之人看起来只想杀她,不想动卫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卫云章打算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从崔令宜这里发现对方的线索。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卫云章道,“身上还疼吗?”
崔令宜点了点头。点完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便又可怜巴巴地说道:“疼着呢,只不过已经习惯了。”
这也确实是实话。
卫云章:“那怎么办?再吃药吗?会不会吃得太频繁了?”
崔令宜撒娇:“你替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
卫云章:“……”
以前的他很吃这套,但现在的他……
见他不动,崔令宜有点疑惑,还以为他是太困了睡着了,刚想再试一下,便觉得被子里忽然起了一点风,原来是他钻进来了——他们以前一直是共盖一床被,今日她生病才分了两床,现在他钻进了她的被窝,微凉的身体紧紧挨着她的肌肤,缓解了一丝她因病而生的燥热。
“揉哪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
崔令宜头皮一麻。可能是当习惯了男人,现在她都有点不适应以这样的姿态待在卫云章怀里了。但她也深知,应该趁着他刚拿回男人身体的新鲜劲儿,以及趁着他现在对她的怜惜,让他迅速重拾起对她的兴趣,巩固他们作为正常夫妻的感情。
“揉揉我的关节就可以,一直疼呢。”她娇声道。
“好。”卫云章抬起手,掌心包住她的两肘,开始缓慢均匀地揉压起来。
她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也放松了下来。不得不说,这招虽然不治本,但的确能暂缓她的痛感,令她身心得到暂时的休息。
卫云章暗暗观察,见她反应不似作伪,不由在心里想,看来是这余毒是真的让她受了点罪,不是她故意装可怜。
呵呵,活该。
揉完了肘,卫云章又揉她的膝盖和脚腕。
那一双文人手上的笔茧摩擦过她的皮肤,有些痒痒的。崔令宜难得生出一丝良心,小声问他:“你困吗?明日还要上值吗?”
“要上值,不过还好,不是很困。”卫云章忍辱负重地回答,“玉钟本来说她和碧螺来守夜,让我另外歇着,我说没必要。你看,若是没有我,那两个丫头有力气给你按摩吗?”
崔令宜抿唇笑了笑,悄悄凑近他,看准了位置,在他唇上飞快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三郎最好了。”
卫云章揉捏的手顿时一僵。
崔令宜眨了眨眼,观察着他的反应——怎么没有反应啊?总不能是因为他已经当惯了女人,所以不适应女人来亲他吧!放到以前,她主动出手,他肯定会禁不住上钩的啊!
“别闹。”卫云章缓了口气,继续给她揉捏,“闹精神了,等会儿又睡不着。”
第38章 第 38 章
崔令宜有些丧气, 但也只把这个归结于他今天累了。
等到终于揉完,卫云章要回他自己的被子里,崔令宜拉住他的袖口,问:“不跟我一起睡吗?”
卫云章笑道:“说什么呢, 我不是跟你睡在一起吗?”
“你那被子里现在都冷了。”
“谁说冷了?还温着呢。”卫云章道, “你的病情还不稳定, 我明日起床, 万一叫你受了凉怎么办?还是分被吧。”
崔令宜撇撇嘴。好吧, 是她操之过急了, 本来也是, 生病就够累的了,哪有病人还有心情风花雪月的?像她这么敬业的人可不多见。
见她不吭声, 卫云章犹豫再三, 还是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 快睡吧。”
崔令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才对嘛,他还是那个他。
次日,崔令宜从朦胧中醒来, 卫云章早已去上值了。
“夫人, 郎君让我把这个给您。”碧螺将库房钥匙交给她,“郎君说昨日从您身上掉下来的, 他捡着了,后来忘了还给你。”
崔令宜一惊, 下意识摸了一下身上,随即想到, 他既然把自己身上的库房钥匙还给了她,那也肯定已经把她身上的书房钥匙拿回去了。
“三郎有去过库房吗?”
“没有呀, 他去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这男人真是……怎么这种事情还记得呢!她磨了磨牙,把库房钥匙收了起来。
卫夫人听说崔令宜醒了,便带着陆从兰来看她。
“那些大夫都被我锁在别院里,不研制出解药不许回家。”卫夫人说道,“他们早上来传话,说是已经推断出几种配方的可能。配方不同,解药自然也不同,有一些解毒的药材京中不常见,我已让人加急去收购了。等一会儿你再吃一剂新药,看看有没有用。”
“好。”
卫夫人瞧着她小脸苍白的模样,忍不住心疼:“哎唷,好好的小娘子,怎么折腾成这样。”
陆从兰在一旁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说明弟妹的福气足足的,以后定会有大造化的。”
崔令宜笑道:“我本就是个有福气的,否则怎么会嫁进卫家来呢?这世上还有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呢,我现在锦衣玉食的,不敢再贪心了。”
卫夫人:“你这样想,倒是心胸开阔得很。最怕的就是那种多思多虑、还闷在心里不说的人,生生把自己怄出病来。”
二人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又看着她把药喝了,等到大夫来把过了脉,说并无恶化情况之后,她们看上去才放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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