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 第73章

作者:青草糕 标签: 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崔令宜:“不会是出去花天酒地练出来的吧?”

  卫云章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是啊,太受欢迎,每次都有十个八个舞女劝酒,我不喝也得喝。你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崔令宜凑在他耳边道:“杀人壮胆喝酒练出来的。后来不用壮胆了,就喝酒庆功。我厉害吧?”

  卫云章:“……”

  “叔叔,婶婶,你们在偷偷说什么呢?”襄儿的脑袋突然从二人身子中间冒出。

  崔令宜摸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偷听。”

  “襄儿,过来。”陆从兰朝她拍了拍手。

  但襄儿却不听她的,一扭身朝外跑去了。她推开门,夜风吹进温暖如春的室内,竟带来片刻的清新旷然之气。

  她跑出去没几步,便听咕咚一声,像是摔了一跤。然而紧接着响起的却是她清脆的惊呼:“哇!好厚的雪!”

  她撇开来扶她的丫鬟,飞快地跑进屋内,趁卫定鸿不注意,往他脖子里塞了一捧雪。

  卫定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面露无辜的女儿,哭笑不得,捏着她的脸道:“谁教你这么孝敬父亲的?嗯?有没有良心?”

  陆从兰笑道:“这就是吃太饱了。”

  “行了,孩子觉得屋里闷,让她出去玩会儿吧。”卫相道,“外面的雪很厚吗?”

  襄儿点头:“很厚啊!祖父要出去看看吗?”

  卫相看着襄儿,露出慈爱的笑容:“那襄儿便带祖父出去看看吧。”

  襄儿便蹦蹦跳跳地过来,拉着卫相的袖子往外走。

  年夜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其实已吃得差不多了,桌上剩的基本是些残羹,还有未饮完的酒水。他们祖孙这么一动身,其他人便也索性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去。

  “今年的雪比去年大啊。”卫定鸿仰着头道,“这才下了几个时辰,便已快有一级台阶那么厚了。”

  “爹爹,玩雪!”襄儿喊道。

  陆从兰道:“你爹笨手笨脚的,他才不会玩呢,到时候摔了跤受了寒,反倒不好。娘亲来陪你玩。”她提着裙子下了台阶,有丫鬟上来想替她们撑伞,她笑着摆摆手,只是给自己和襄儿戴上了兜帽,免得湿了头皮。

  “叔叔,婶婶,你们也来玩吧?我们来比赛堆雪人好不好?”襄儿热情招呼。

  崔令宜看了卫云章一眼,见他唇角含笑,便牵着他快步下了台阶,道:“好!你肯定比不过我与婶婶!”

  襄儿朝她做了个鬼脸。

  几人就这么在庭院中堆起了雪人,因为是过年,不再有那么多规矩要守,丫鬟小厮们也不必时时守在一旁,可以进侧屋一起吃些热锅子。有胆大的还敢趴在窗边上叫:“小娘子,雪没压紧实,当心等会儿散了!”

  明明是大冬天,襄儿却忙前忙后忙得满头大汗。到后面,纵使卫定鸿不参与堆雪人,也得替她去折树枝,或者去饭桌上寻一些吃剩的萝卜花之类的东西,当作雪人的装饰。

  崔令宜和卫云章堆雪人只是图个乐子,自然没想着

  和她攀比,到最后堆了个又丑又光秃的雪人,招来了襄儿的嘲笑。

  “雪越来越大了。”陆从兰抬手遮了遮眉骨,柔声对襄儿道,“咱们抓紧时间,放烟花吧?放完烟花,就回屋暖和去。”

  襄儿欢呼:“放烟花!”

  自有小厮去搬烟花了,崔令宜抖了抖身上的雪,对卫云章道:“你们先玩,我汤喝多了,去趟东圊。”

  卫云章点头。

  崔令宜便走了。

  她离开热闹非凡的庭院,往东圊的方向走去。愈走,人迹愈少,也愈安静。等她解完手出来,方才在石径上留下的脚印,又已经覆盖了一层极薄的雪。

  她洗了手,水很冷,冻得她的手指泛红,但她的心里热腾腾的,想到等会儿还能看烟花,又不由有点开心。

  其实在拂衣楼的时候,也能坐在楼上蹭远处的烟花看,但那毕竟是别人家放的,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在崔家的时候,家里也放烟花,甚至崔伦还会来问一句她喜欢什么样的烟花,可烟花漂亮归漂亮,碍于人设原因,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喜形于色,再加上还有两个小孩子在玩闹,她也只能愈发端庄。

  但今年不一样了,她现在可是卫云章,就算表现得活泼一点,也没关系。而且卫家放的烟花,肯定比崔家的烟花更大更好看。

  正想着,只听嘭的一声,头顶有巨大烟花炸开,光彩夺目,如火龙衔烛,赫赫喧豗,纷落如雨。

  崔令宜顿了一下,继而加快脚步朝庭中奔去。

  喧闹声近了,不仅有襄儿的大呼小叫,还夹杂着下人们的嬉笑声。

  有烟花可看,许多下人都端着碗筷,站在廊下观赏。接二连三的烟花自烟花筒中射出,在夜空中盛放,红黄紫白,映得每个人脸上光影缤纷。

  而襄儿不知什么时候与人打起了雪仗,除了陆从兰和卫云章,还拉上了几个平日里照顾她的丫鬟小厮,几人一通混战,头上身上尽是雪沫。

  卫定鸿似乎也起了兴致,要下台阶去加入雪仗,被卫夫人拉住,低声说了什么。卫定鸿却笑着摇摇头,还是走下台阶,弯下腰团了团雪,砸向襄儿:“爹爹来喽!”

  襄儿一歪头躲过了,立时大叫:“爹爹使坏!”

  她一边跑,一边急急忙忙地从地上、栏杆上收集雪球,四处乱丢。她人矮力气小,能丢的雪自然不多,但也正是她无差别攻击,连作壁上观的卫相和卫夫人身上都被砸了几个雪印子。他们也不恼,就笑眯眯地看着四处乱跑的襄儿。

  卫云章藏在假山之后,专门捏了个松软的小雪球,趁襄儿不备,直接砸中了她的后颈。簌簌的雪沫掉进衣服里,襄儿被冷得叫了一声,回头看见卫云章,不由撅起嘴:“婶婶好坏!以前叔叔就是这么砸我的,你是不是跟他偷学了!”

  正准备迈步的崔令宜忽然停了动作,站在垂花门后,静静地望着他们。

  陆从兰笑道:“婶婶砸你?那娘亲得帮你出这口恶气!”说着也掬了一捧雪,往卫云章身上丢去,只是也没什么杀伤力罢了。

  几个丫鬟上前,一起帮襄儿团了雪球,襄儿兵力大盛,抱着一怀的雪球,追着卫云章直打。

  卫定鸿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捏着一个大雪球:“襄儿别怕!看爹团个大的,等会儿埋伏在路上砸你叔叔,给你报仇!”

  下人们一会儿抬头看烟花,一会儿低头看雪球混战,欢呼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崔令宜忽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过去了。

  她不在,他们照样玩得开开心心。

  而当她再看向台阶之上的卫相之时,却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何时从襄儿身上转移到了卫云章身上,长久地凝视着,辨不清情绪。

  作为公公,一直这么盯着儿媳当然不妥,但崔令宜知道为什么。

  那个披着崔令宜皮囊的卫云章,正娴熟地与家人们玩乐,而那些不知内幕的家人,也仿佛极快地适应了“她”如同卫云章的作战风格。但,即使气氛如此融洽,卫相也还是长久地注意着不应该混在里面的那个“她”。

  这里其实不需要她的。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很难再消失。

  崔令宜立在阴影里,脚下的雪层被压得硬实,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雪花盘旋着落在她的发梢与睫毛上,已不再那么容易融化,就这么张着纤细的棱晶,密密地覆出一层白。

  崔令宜觉得有点冷了。

  她没有带暖手炉,也没有运动,这里更没有暖盆,是该觉得冷。

  但她不是没在更冷的地方待过,身上穿的又是京城里仅次于皇家的御寒织物,其实不应该觉得冷。

  她沉默地站了许久,直到那个负责搬烟花的小厮出门时撞见她,吓了一大跳:“三郎君!您在这儿干嘛呢?”

  她才意识到原来一批烟花已经放完了。

  卫定鸿闻声望过来,道:“三弟,你杵那儿干什么呢?哦,我知道了,你怕了我手里的雪球,是不是?”

  崔令宜举起双手,走进了院子:“好大哥,饶了我。”

  卫定鸿大笑,把手里的雪球交给襄儿,挤了挤眼睛:“砸叔叔。”

  襄儿双手抱球,将雪球用力砸到崔令宜身上——准头不好,最后只砸中了大腿。

  “哎唷,哎唷,女侠饶命。”崔令宜抱拳作揖,向襄儿求饶。

  襄儿咯咯直笑,拍了拍手心的雪,朝她跑过来:“叔叔,刚才放了好好看的烟花,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我在门口看着呢。”

  “那你怎么不进来?”

  “我进来,那不是挨你们的打么?”崔令宜含笑,“倒是你,忙着打雪仗,有认真看烟花吗?”

  “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烟花好看呢!”襄儿微微喘着气,“看烟花又不影响我打雪仗!”

  也是,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早就看惯了各式各样好看的烟花,就算喜欢,也不会像自己一样那么在乎。

  陆从兰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冒着细汗的鼻尖和额头:“好了,就玩到这里吧,天冷出太多汗,容易着凉。”

  小厮搬了新的一批烟花过来放,崔令宜站到卫云章身边,便听卫云章低声问她:“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干什么?”

  崔令宜也低声道:“在看你父亲呢。他方才一直在看你,你有没有感觉?”

  卫云章:“我自然是感觉到了,可小襄儿拉着我打雪仗,我总不能突然停下来不玩了吧?”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崔令宜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看会儿烟花。”

  于是他便抬头看烟花。

  一个连一个,如揭天鼓震,星河欲下。

  他又转头看崔令宜,她正仰着头看得专心,五光十色倒映在她的瞳孔,有千辉流转,万枝同焰。

  铜壶滴漏的声音淹没在喧嚣中,除夕的时间悄然飞逝。

  烟花放完,襄儿看上去还有些依依不舍,但陆从兰却道:“时间不早了,天气又冷,父亲母亲快些回屋吧。”

  卫相点点头:“那你们也早些休息。”便于卫夫人进了屋。

  陆从兰牵起襄儿,柔声道:“走,襄儿,咱们回房守岁去。”

  襄儿:“不再放点烟花吗?”

  “你若实在想放,回我们院子放去,我陪你放,让爹爹在屋里待着,屋里暖和。”

  襄儿打了个哈欠:“那就不放了吧,我跟爹爹娘亲一起守岁。”

  卫定鸿笑笑,弯腰把襄儿抱了起来:“还是我们襄儿懂事,等会儿可别睡着啊,睡着了,明日没有压岁钱拿。”

  一家三口渐渐走远,崔令宜与卫云章也走出了卫相卫夫人的院子。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只见一片片碎裂的烟花壳子凌乱地散在地上,似桃花落尽,满地残红。下人们执了笤帚前来,陆续扫去。

  回到自己院子中,崔令宜与卫云章洗漱完毕,换好亵衣,再一看刻漏,离子夜中还有一段时间。因还要守岁,所以为了打发这漫漫长夜,二人索性披了外袍,将暖盆挪到小几前,围坐在一起下棋。

  崔令宜执黑子,心不在焉地和卫云章对弈,顺便和他说说话。

  “我还以为会大家一起守岁呢,没想到这么早就结束了。”她说,“以前在崔家的时候,别说是崔伦这一家了,连崔保一家也是和我们在一起守岁的。”

  卫云章道:“守完岁时辰太晚,加上京城又容易下雪,经过一夜天寒地冻,回屋的那一路就太冷了。其实路途不远,忍一忍便过去了,主要是我大哥腿脚有疾,每逢换季,便会关节疼痛。父母亲心疼他,所以我们家过年,一直是吃完年夜饭后小玩一会儿便各回各屋了。”

  “你大哥腿脚有疾?”崔令宜瞪

  大眼睛,“完全没发现啊!”

  “他不跛,所以一般发现不了。”卫云章下了一枚白子,“主要是不能剧烈跑跳,也不能受冻。所以你看他今夜一开始没有玩雪,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陪小襄儿玩了一会儿。”

  “怪不得大嫂说什么让他在屋里暖和,原来是因为这个。”崔令宜随手摆了一枚黑子,好奇追问,“他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种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