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 第8章

作者:青草糕 标签: 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拂衣楼从不接收外界投靠的人,它所有的杀手和细作,都是从小秘密培养起来的,生来就是为了拂衣楼做事。

  背叛拂衣楼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崔令宜就是这样一个从小在拂衣楼中长大的人。

  七岁,她就能和其他同龄人一起,将一个手脚筋被挑断、丢入天井的拂衣楼叛徒合力剿杀。

  八岁,她亲手杀死了与她争抢口粮、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

  十一岁,她独自把一个两百斤的壮汉正面割喉。

  十三岁,可以自己调配出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是在新一代中杀出重围的佼佼者,她记得楼主第一次见到她,得知她的事迹的时候,十分惊讶,后来打量了她半晌,把她从平辈中提拔了出去。

  当别人还在为接一个单争得头破血流,以提升自己在拂衣楼中的地位待遇时,她已经能够单独执行楼主指定的任务,并且完成得十分漂亮了。大家都说,她会是下一任门主。

  拂衣楼内,设有四分门,青阳门司总务,朱明门司暗杀,白藏门司情报,玄英门司监察。像她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不是接任朱明门,就是白藏门。

  崔令宜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不过,她不着急,也没有脑子坏到要和其他门主交恶。她与各门主都很清楚,之所以会有她要接任的传言出现,都是因为有楼主的默许。这既是给她甜头,激励她更好做事,也是为了制衡四门主,敲打他们别身居高位,得意忘形。

  所以,她与白藏门主纪空明也只是随便过过手,心照不宣地试探一下,并无更深的意思。

  “真是麻烦啊。”崔令宜揉了揉额角。

  拂衣楼是江湖组织,本来是只处理江湖事,不问朝政的。但也不知道是幕后单主给的实在太多了,还是楼主突然转了性子,有了别的考虑,他竟然决定让她假扮崔四娘,潜入崔宅,靠瑶林书院的关系,收集各大家族的情报。而后又想办法促成了卫家与崔家的联姻,让她来查一查卫家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崔令宜也不知道。

  卫家实在太特殊了,崔令宜很怀疑这个秘密说不定牵扯到什么要掉脑袋的事情,但她更确定,如果自己不上,比别人先掉脑袋的一定是自己。

  哎,罢了,她看得很开的,反正干他们这行的,能活多久,全靠运气。运气好的话,她功成身退,将来稳稳当门主,就不用亲自干那么多事了;运气不好的话……那就不好呗,还能咋的。

  反正她生来就是个孤儿,如果不是拂衣楼收留她,她大概还活不到现在呢。

  崔令宜换完衣服,想起还有被崔六娘要走的那盆兰草没处理,不由啧了一声,推开了房门。

  碧螺和玉钟两个丫鬟吸了迷香,现在还在隔壁睡得很沉。

  寂静夜色中,崔令宜快步往崔六娘住的小院走去。

  她背影匆匆,重重暗影之后,露出了卫云章一双微眯的眼。

第10章 第 10 章

  卫云章是夜里实在睡不着,才打算出来走走的。

  离崔令宜闺房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紫藤花架。在

  崔家老宅长了几十年,长得几乎快要垂到地上。现在不是花季,没有花,只有密密麻麻的藤蔓,爬满了一整个木架。卫云章驻足在架下,想起崔令宜的旧作中,就有一幅紫藤花开图,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他正想着卫府里是不是也可以试着种一种紫藤,忽然余光瞥见似乎有什么影子从藤叶缝隙中一闪而过,他心想,京城里不睡觉的鸟还挺多。

  卫云章本没有细究,然而很快,一个人影从崔令宜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一愣,电光石火间,他想起方才从半空中掠过的那道影子。

  莫非是有贼人?!

  他一凛,正欲出去,却在看清那人的身形后,顿住了脚步。

  ——是他方才还在想着的妻子,崔令宜。

  她既没有梳着白日里那般复杂的发型,也没有像睡下了一样披散长发,而是在脑后简简单单盘了个圆髻。衣裳穿得也不甚讲究,夜里比白天更冷,她穿得却比白天更少,风一吹过,衣袖鼓得满满当当。

  卫云章安静地站在重重藤蔓之后,一动也未动。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出来做什么?

  他紧紧地盯着她,看见她手里似乎拎了什么包袱,正快步往她弟弟妹妹所住的地方走去。

  她进了院门,不见了踪迹。

  卫云章环顾四周,见再无他人,便从藤蔓下走出,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墙头,然后又藏进一棵老树的枝桠中。站在树枝上,刚好能看见她在院中的动作。

  她没有进屋,只是停在门边,蹲在地上,背对着他捣鼓什么东西。

  卫云章诧异不已,还没想明白她鬼鬼祟祟地是在干什么,就见她突然停止了动作,转过身来。

  一瞬间,他屏住了呼吸。

  明明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不知为何,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如鹰隼般停在了他的身上。

  他今日穿的是件玄色衣裳,现在又紧紧地贴着树干,加上树叶遮挡,本来卫云章很确定她不可能发现自己,但她凝视这个方向的时间实在太过长久,令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好在她大概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情况来,还是转过身去继续捣鼓了。不过这次,她加快了动作,不消一刻钟,便拎着包袱离开了。

  卫云章眯了眯眼,看见她原来蹲着的那个地方,似乎是个花盆。

  崔令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卫云章又耐心地等了片刻,才跳下了树,缓步往两个小孩的院子走去。

  他身为姐夫,半夜三更擅闯弟弟妹妹的院落,若是被人发现,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但崔令宜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古怪,他无法坐视不理,非得搞个清楚才行。

  他走进庭院,在花盆前停下了脚步。

  是盆兰草。

  他伸出手指捻了捻泥土,松的,微微湿润,应该是刚被人修整过。

  想起白日里崔令宜与赵氏的对话,他顿悟了。

  她竟然……她竟然这么喜欢这盆兰草。明明嘴上都答应送给妹妹了,却还不放心,非要半夜偷偷过来,给兰草换上新的花泥。

  卫云章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作为家里最耀眼的孩子,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之所以没变成纨绔,不过是因为家教严格罢了。但他其实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不得不忍痛割爱的事情。

  她为什么不能拒绝?为什么不能直说自己的想法?是觉得这样显得不大度,还是觉得没必要引起家里的口舌之争?

  说实话,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觉得崔伦待她还不错,看赵氏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是那种嚣张跋扈的继母,那么能让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想必是出在多年来缺失的亲情上面。

  崔伦把她接回家时,她已经十四岁了,与这个家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卫云章猜测,也许在她心里,自己始终都像是这个家的外人吧。

  卫云章轻轻叹了口气,负手离开了。

  崔令宜回到房间,把换下来的泥土往边上一扔,寻思着白天找个机会丢了。她躺在床上,闭上眼,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方才在背后隐隐感觉到的那股目光。

  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暗中窥探?若是后者,对方目的是什么?是她刚刚从酒楼回来,暴露了行踪?

  崔令宜躺在床上,只觉得一阵心惊。她在崔家待了三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自认为水平尚可,对方能趁她不备盯上她,想必不是平庸之辈。但既然能被她察觉,对方应该也不是很擅长盯梢这种事情。

  ——那就更古怪了,为什么要让一个不擅长盯梢的人来盯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崔氏女身份,也许已经引起了怀疑。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真是要命。看来,她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崔家速战速决,赶在对方确认前结束一切,要么查出对方背后的势力,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崔令宜磨了磨牙。

  -

  次日一早,崔令宜与卫云章在花厅前相遇。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绣花的披袄,鬓边绾一个斜髻,卫云章伸出手,替她将一缕碎发捻到耳后,问:“你昨夜睡得可好?”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崔令宜抿唇笑道,“我瞧你眼里都有些血丝,是不是睡不惯我家的床?”

  “那倒不是。”卫云章靠近她,低声道,“是总觉得少了个人。”

  崔令宜娇嗔着推了他胸膛一把:“说什么胡话呢,当心被人听见。”

  卫云章轻笑:“走吧,咱们去用早膳,别让你爹他们久等了。”

  用早膳的时候,崔五郎和崔六娘吃得快,就先跑出去玩,由于心急,崔六娘被门槛绊了一跤,赵氏连忙去扶,崔伦搁下筷子,低斥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如此冒失,既有失仪态,还容易伤着自己。”

  崔六娘瘪着嘴不吭气。

  崔伦又对崔五郎道:“你身为兄长,怎么能让妹妹一个人跑在后面?既做了兄长,便要担起兄长的责任。”

  崔五郎低着头道:“儿子知错了。”

  崔伦叹了口气,道:“罢了,去玩吧。等会儿记得来送送姐姐。”

  卫云章不动声色地看向崔令宜,见她正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五郎六娘兄妹俩,不由轻轻揽住了她的肩。

  崔令宜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怎么了?”

  卫云章:“没什么。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崔令宜红着脸把他的手拂下去,小声道:“干什么呀,这是我自己家,我想吃会自己夹的。”

  卫云章也不强求,只嗯了一声。

  用完早膳,崔伦又是一番叮嘱,才依依不舍地放崔令宜上了回卫家的马车。

  马车里,卫云章道:“你困吗?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

  崔令宜很奇怪:“我不困呀。”她确实大半个夜晚都没有睡觉,但她以前也经常过这种有时睡得多有时睡得少的日子,所以并不怎么难受。倒是卫云章,今天一直都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格外温柔,温柔得令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马上就要迎来生命最后的时光了一样。

  崔令宜抖了一下。

  “冷了吧,多穿点衣裳。”卫云章放下了车厢窗户的帘子。

  崔令宜凑近他,盯着他瞧。

  卫云章笑道:“怎么了?”

  崔令宜嘟囔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今天对我这么好。”

  “这话说得,仿佛我之前对你很差似的。”

  崔令宜搂住他的腰,唤道:“三郎。”

  “嗯。”

  “三郎。”

  “嗯?”

  “三郎。”

  卫云章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她也不说喊他做什么,只是望着他,不住地笑。

  卫云章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道:“我竟不知,四娘原来是这么爱撒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