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翌日。
昨夜外面似下了一场缠绵的雨,窗沿的花被浇得淅淅沥沥的,百合绿叶上沉重的水珠滴落晕开。
唐袅衣自醒来便坐在榻上发了许久的呆,反复伸手揉脸,想将昨夜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从脑海中驱走。
竟然梦见雪昧是个皮相阴柔漂亮的少年,还做出了那等晦涩难言的行为,单是想想她就双颊腾起热浪。
唐袅衣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中,似隐约嗅见一股季则尘身上特有的清雅的暗香。
她想起昨夜不仅梦见了雪昧,更梦见了季则尘,与往常一样,她梦见自己偷潜入澜园想寻他尝欢。
有关季则尘的梦她近来做得频繁,梦中皆是以他不堪忍受被缠,忍不住动手弄晕自己结束。
而昨夜,她先是偷吻成功,被如常弄晕,晕后又在卧居醒来被……他疯狂地按在榻上交吻。
由不得她挣扎,只要她挣扎便会用力扣住她的双手,掐住她的下颌,冷白的手上漂亮的青筋虬起。
梦中的画面像极了失忆时的季则尘。
他痴迷情慾中,连喉结上下滚动的吞咽动作都色.情到了极致,喘出的声音也令人骨软至背脊发麻。
唐袅衣想起昨夜的梦,脸上刚降下的温度再次滚烫,胸口亦是跳动古怪,仿佛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狂悸。
平素她连看几眼季则尘,都觉得圣洁不可触,怎么都无法将禁欲克制的他,联想至那般纵欲的模样。
究竟是为何每夜都要做这样的梦,还一次比一次过分,难道以后,她真的要和季则尘做这些事吗?
她忍不住用手背遮住发烫的眼皮,翻身埋进被褥中又碰到了颈项的齿痕。
齿痕明显。
她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脸颊霎时褪去健康的红润,反复地摸着那一块皮肤。
齿痕太明显了,还是崭新的。
小小的齿印让她又想起了,昨夜的梦中她被季则尘咬过颈项,还咬过肩膀。
念头倏起,唐袅衣心跳微乱,忙不迭从榻上下来,趿拉着绣鞋往妆案跑去。
她坐下后迫不及待揽过铜镜左右觑看。
旁边真的有一道似失控时留下的齿印,不仅如此,她还透过铜镜看见了,唇角不慎被刮破的伤口,接下来的肩膀都不必查看,她已经感受到了。
梦与现实冲击而来,她脑中的记忆越发清晰,真实得令她头皮发紧。
唐袅衣盯着镜中,那些微不可见的印记,一股寒意从背脊迅速往上窜来。
她神色勉强地反扣下铜镜,想起了不久前季阿厝便说过,自己似有夜游症状,非要半夜缠着去寻什么夫君。
当时她只当作是梦游之症状,未曾想过或许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倘若……昨、昨夜并非是梦,昨夜的确遇见过雪昧穿男装,这段时日她就是趁着夜黑风高去了澜园呢?
第37章
所以清晨起来时寝袍还沾着污秽的泥土是真的,只是玉足干净便下意识忽视了。
在梦中,季则尘抱她回了江曦院后,用桌上水壶中的凉水打湿绢帕,跪在她面前虔擦拭直至干净后,才满意的将她放在榻上的。
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
唐袅衣艰难地吞咽口水。
所以,她是真的莫名其妙跑去了澜园,对季则尘做出了那些事?
她竟然将季则尘当成了夫君,还每夜缠着人交欢!
如此荒唐的念头突兀地闯来,令她手脚虚软地单手按住脖颈,似已经预料到了人首分离的血腥场面了。
她的小命危矣。
自唐袅衣察觉自己极有可能,去过澜园引诱过季则尘,从醒来便坐在妆案前迟迟不敢出门。
但如今她不似往日,需得要与人替班轮换。
下午府中有宴,今日就轮到她去换游廊风亭中的瓜果、糕点等物,还得领雪昧过去。
唐袅衣磨蹭不了,用珍珠粉腻膏遮掩颈项上的痕迹,为了掩盖唇角的小伤口,又谨慎地抹了石榴色唇脂。
随后,她换了身衣裙便前去后厨。
旭日高升,缭绕烟雾从后厨的矮墙中探出头,与清晨的雾气融合成温柔的春色。渐渐清晰的交谈声惊扰春枝头的雀鸟,霎时四处飞散。
少女梳着云髻峨峨的凌云髻,颜如渥丹,碎步止在矮墙,浅粉淡绿的荷花裙衬得肤如凝脂。
身边青白素色的女子亦是妩媚冷艳。
唐袅衣忍不住看眼前低垂脖颈的雪昧。
她眼中俱是怀疑,但目光绕至她鼓鼓的胸口,神色便显得有几分恹恹的。
男女能作假,但那波涛汹涌却做不得假。
唐袅衣心中如此想着,遂假借绊倒试探。
她本是用手触碰辨别,但雪昧闪身太快了,她的手还没有碰上脸先陷进去了。
软的,还有一股幽昙的暗香。
好魅惑人。
唐袅衣嗅见后脑子有瞬间空白,随后浑身产生口干舌燥的燥热。
好真,真得她想要用手来探探,能不能用双手握住一只云兔。
她被软撞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想伸手。
还没碰上便被雪昧一手揽住肩膀,紧握住她将要碰上的手腕。
“妹妹,有些地方朗朗乾坤之下,可是碰不得。”低沉沙哑的女声含着不经意的轻笑。
唐袅衣从迷瞪中回神,抬起不染尘垢的明眸,觑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尴尬地从她怀中挣扎出来。
她往后退一步垂着头道歉。
真是昏头了,竟产生那等过分的念头。
雪昧浅笑晏晏地睨她泛红的耳廓,然后当着她的面抬手按在胸前,指尖挤压出面团似的软云。
唐袅衣从未见过如此画面,杏眸微圆地盯着,眼眶发热,耳垂热得似几欲滴血。
雪昧睨她因惊讶而微启的檀口,又转而看见石榴胭脂都遮不住唇角的伤口。
他眸中闪过诡谲的暗光,弯下腰点了点她的唇瓣,气息如兰地问道:“还想要看看吗?”
伤口被点出一丝疼,唐袅衣别过泛红的脸,神色讷讷地摇头。
昨夜的记忆中雪昧的确是穿着男装,胸口平坦,与现在的所见大相径庭。
胸是真的。
既然胸是真的,唐袅衣的目光缓缓地往下停在她的腰腹往下几寸,又怀疑又是犹豫。
这里应该不能藏起来吧……
眼前的少女忽然表情染上几分别扭。
雪昧眨了眨眼,顺着她的视线往下停在两腿间,脸上表情有瞬间僵硬。
倒是没曾料到她竟会产生如此大胆的想法。
雪昧轻轻眯起凤眸,手不经意地挡住她越发怀疑放肆的目光,语气不如之前温柔,隐有阴郁:“妹妹再不带我前去,一会儿恐怕就要晚了。”
“呀。”
经由提醒,唐袅衣倏然回过神,微恼地拍了下额头,时间是有些来不及了。
“时辰不早了,等我一道拿东西过去。”
她顾不上再打量雪昧,提起宽大的裙摆,丢下话便转身往里跑去。
雪昧没有回答她的话,双手抱臂地乜她慌张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从喉咙发出古怪的冷嗤。
胸能给她碰,旁的地方碰了,那双手从此以后,怕是不能安稳地留在她的身上了。
雪昧冷笑后抬步跟上她。
林园被高墙围绕,精致的游廊,风雅凉亭错落有致,梁檐上悬挂四角缠枝灯笼,垂下的风铃穗子清脆作响。
琼筵摆开,水榭之中,烹煮清茶,正中莲台用帷幕挡住,依稀从里面传来梵音、木鱼之声。
今日宫中太妃请了法师前来讲座。
法师的面容遮挡得看不清,纱帐被风吹过,里面的身影若影若现,飘然恍若真仙人。
窈窕婉约的女郎亲昵依偎团坐,香粉胭脂被风送来,沁人心脾。
端庄典雅的季阿厝坐首位,目光时不时落在前方被挡得看不清的僧人身上,美眸中染着好奇。
阿箬法师很年轻,是华严寺中最有天赋的僧人,听他参禅、礼佛重金难求,只为有缘人,今日太妃竟然请动了这位法师。
闻人皆说阿箬法师不仅悟道有天赋,更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她还未曾见过被称为好看的僧人,所以看得仔细。
一阵柔风浮过,纱帐被吹掀一角,莲座中垂首低眉的年轻僧人转瞬即逝。
像是池中莲,清净、出尘。
季阿厝神情怔住,忘记了眨眼。
“阿厝姐姐?”
她身边的贵女说完话后久久没有等到回应,转首便看见身边的季阿厝盯着前方发呆。
察觉身边的人在看自己,季阿厝匆忙垂下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压住心中的悸动,温柔回答道:“啊……哦,那是表妹……”
右手边是贴花钿着青裙的雪昧。
说着她又有些出神,想到了刚才惊鸿一瞥的年轻僧人。
容貌比传闻中还要出色,如此年轻就出家为僧了。
“哦,原来是她呀,我就说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贵女颔首,转头对着刚入座不久的雪昧友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