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到了对岸后, 再把绳索绑在树上。
如此便形成了几条悬浮在水面上的索道。
尉相愿领着士卒们入水, 他们扶着绳子?, 鱼贯而进。
眼见这千余人都已入江, 孝瓘俯耳在地听了听。
黄土微震,他知大军已近, 便随着最后一波人入了水。
姚襄城头闪烁着点?点?火光, 周人并?未发现水中的异常。
最先头的士卒已到达对岸,他们抵在墙根, 开始准备飞爪练索。
上岸的人愈聚愈多, 动静也?愈来愈大,城上有名周兵刚一探头,就?被尉相愿用箭射了下来。
尉相愿果断下令攻城, 一条条飞爪掷向城头,齐兵沿着练索向上攀爬。
眼见快到城头, 周人又发现了端倪,转身去报信。
齐兵翻进去,与闻讯赶来的周人战在一起。
爬上去的齐兵终究有限,很难抵抗大批涌上来的周人。
姚襄城上箭如雨发,射向尚在水中或才刚上岸的齐军。
段韶所辖的主力业已赶到,几万人马冲向河中,爬上城墙的齐兵也?越来越多。
这时,城门大开,原是韩骨胡组织的内应杀到了门口。
新?上岸的齐兵开始往城门口涌。
周国大将?军将?韩欢领兵迎击段韶的主力;城上督战的是仪同若干显宝,他命人运来大石,向下投掷……
六月初,昭玄统昙献来到了硖石山寺讲法。
清操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把孩子?们束在寮中读书,不?准他们到外面凑热闹。
是夜,昙献宿在寺中。
他占了竺谶禅师的院子?,又命禁军给他戍守,排场大过王侯将?相。
“哪里是沙门,不?过就?是个裙底之臣!不?知猖狂什么?”弘节忿忿道。
清操有些惊讶,他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些,遂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日日出入太后内殿,听说房中还有先帝的宝装胡床,他手下的小僧都称他为‘太上皇’,他的事邺中人人尽知,恐怕唯独至尊不?知!”
清操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催他三人赶紧上床睡觉。
三人许是白日里玩累了,很快就?起了鼾声。
清操从衣架取下借来的缁衣。
那袍子?太过宽大,并?不?像她的衣服,她只得褪下,拨亮灯光,想粗缝几针,身后突然传来弘节的声音,“阿婶,你穿这个做什么?”
清操吓了一跳,回头见他已坐起来,“不?关你的事,你快些睡。”
“阿婶,你若要做什么危险事,便让我去吧。二叔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们。我功夫还不?错,阿婶不?要再把我当成孩子?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抓了那缁衣套在身上,“你看?,正?合适吧!”
他身量的确很高?,只是脸上还带着少年的青涩。
“你功夫还不?错?”
弘节拍着胸脯道:“我与二叔比相扑,与五叔比箭法,从未输给过他们!”
清操笑笑,“你若调换过来比,怕也?是赢不?了的。”
弘节不?服道:“那也?未必!他们都说我与四叔少年时很像,日后必能像他那般驰骋沙场。”
清操敛了笑容,“我知你功夫好,但今日这件事的确有些危险……”
“那更应我去,阿婶若遇险,根本无法脱身!”
清操依旧不?同意?。
弘节索性道:“那我不?去,阿婶也?不?要去,我左右不?睡了,就?这般看?着阿婶!”
“你……”清操叹了口气?——这少年人脾气?犟上来,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只
得取出事先写好的信,交到弘节手中。
“你乔装成沙门,把这封信送进昙献屋中。”
“就?这?……”弘节一脸不?屑。
“他的院外可是有许多禁军哪!”
“那阿婶为何不?偷一身禁军的衣服?”
清操被他说得气?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不?去长安杀了宇文邕?不?去突厥斩了俟斤?”
弘节咧嘴笑笑。
“总之,阿婶放心,我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送进去。”
清操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半刻钟的功夫,弘节便回来了。
“这么快?”
弘节伸出三根手指,“一共分三步。翻墙进去,放信,翻墙出来。”
“禁军没?发现你吗?昙献在不?在屋中?”
“我趁禁军换班的时候进去,昙献睡得跟死猪一样。”
清操对他挑了挑大指,“你跟二叔比射箭,跟五叔比相扑,也?未必会?输!”
次日,昙献离开了硖石山寺。
清操描了张鬼面,又把弘节唤来。
“现下有件事更加危险,我本想拖些日子?再做……”
“阿婶尽管说,有些事迟则生变。”
清操点?了点?头。
她把画好的面具戴在弘节脸上,“你趁天黑,去后苑池边第三棵榆树下,挖一封信出来。”
“就?这?……”
“你莫要小看?这件事,昙献一定会?留人守在旁边,伺机擒你。”
弘节此番前?去,明显比前?次时间长,他回来也?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阿婶果然料事如神。”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帛书,“我刚俯身挖土,果然有人从背后偷袭,还好我早有防范,与那几人缠斗一阵,取了帛书,又在院外转了一大圈,确保无人跟随,这才回来。”
“你没?受伤吧?”清操打量着他,不?无担心地问道。
“怎么会??区区几个小贼!不?过亏得阿婶令我事先防范。”
清操这才放下悬心,展开帛书——她把近来几个疑点?归结成问题,希望能从昙献那里得到答案。
从头到尾细细读完,她不?禁心中一紧——
她让昙献列举与周国分享的情?报,其间有个细作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侯明。
那日与孝瓘在平阳分别时,她听见过这个名字——他是晋州的典农中郎将?,掌管着平阳的屯田和粮储。
她也?见过这个人,只是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起他长什么样。
这便是典型的细作长相: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记忆点?,扔在人群中,便如滴水入河川。
以他的身份与职责——清操不?敢再往下想了……
现在,清操必须去一趟平阳。
她把弘节叫到身边,请他帮忙保护承道和宝儿。
弘节不?愿,想要跟清操去平阳。
清操正?色道:“我并?非去打仗,而是去向晋州刺史尉相贵,揭露他属将?侯明的身份。”
齐军攻下了姚襄。
正?当士气?大振,诸将?想要一举拿下周军新?筑的石殿城之际,段韶却予以否决。
“石殿一面阻河,三面地险,不?宜强攻,即使拼力拿下来,也?不?过是一座城,并?不?具备多少战略意?义。”
在他部署规划之下,大军剑指服秦城。
恰在此时,自晋阳来的援兵也?到了,领兵的人正?是安德王高?延宗。
他带着这支初来乍到,士气?正?盛的队伍,一举攻破了服秦。
至此,齐军彻底对定阳形成了合围之势了。
驻守定阳的是周国开府仪同杨敷,他坚守城池,誓死不?降。
段韶亲率士卒,发动了几轮攻势,皆不?能破城,战事一度陷入僵持。
与此同时,斛律光在宜阳的作战也?不?顺利,只勉强夺取了建安等四个城池,俘获千余人,而宜阳却始终没?有夺回来。
正?当他想增兵再战时,天子?传下诏令,让他马上归朝,不?得拖延。
他只好让晋州刺史尉相贵领兵过来接替他,巩固战果,自己?则奉诏还朝。
至于天子?执意?诏回他的原因,自然是朝中暗流涌动,高?纬自觉皇位不?稳——斛律光作为国丈,又手握重兵,必能起到威慑作用。
然而高?纬怎么也?没?想到,斛律光的“威慑”最先用在了他的身上。
斛律军没?有按照圣旨,提前?解散五万大军,而是奏请朝廷,慰劳士卒。
在朝廷赏赐之前?,斛律光令士卒继续前?行,眼看?着将?至紫陌。
高?纬无奈答应了恩赏,但不?知是何缘故,宣布旨意?的使者迟到了,致使斛律大军一路逼近邺都下营。
高?纬不?知斛律光的意?图,他如坐针毡,命舍人直诏斛律光入朝。
斛律光生性耿直,赏罚分明。
他日夜与将?士们一处,太了解他们的心思,他们流血牺牲,朝廷绝不?能视若无睹。
上一篇: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