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第47章

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标签: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我为父报仇,何错之有?”

  孝瑜回身?,步步走到孝瓘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质问道:“你眼里只有东柏血案,就没有兄弟们的命吗?”

  “延宗在酒席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兄长?是不是只把我们当做棋子?”他轻声一笑,神?情甚为凄楚,“事情败露,大兄竟连我都不肯放过……”

  “四弟!”孝琬斥责了一声,孝瑜闻之,却如烈焰烹油,一把拎起?孝瓘的脖领,一拳拳狠狠落在他脸上、身?上,直到他再遭受不住,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孝瑜才愕然住了手?,将他抛在一旁。

  清操早被这狂风之势吓到,她也不顾身?份,一把抱了孝瑜的腿,哭道:“无论四郎所犯何过,请大兄看在旧年?的兄弟之情,饶他性命……”

  孝瑜见他吐血,骤然冷静,再加上这哭天抹泪的女子,心中虽气,却也无法?再下狠手?,只道:“这条路是我替兄弟们选的,我只会?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

  孝瓘勉力支起?身?子,尚未开?口,又先呕出一口鲜血,“大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许那条路是错的……”

  最后?几个字几为气声,清操连忙扑到他身?边,发现他气若游丝,业已昏迷过去。

  “哎!”孝瑜重重叹了口气,“半个多月了,断断续续也不见好,去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孝瑜丢下这么一句,拔腿走出门去。

  孝琬唤过尉相愿,二人?齐力将孝瓘拖抱到榻上,又命他速去请太医。

  清操这才发现孝瓘的寝衣血渍斑斑。

  她含泪解了衣带,方见他胸前缠裹的绢帛早被鲜血浸透了。

  “究竟出了何事?他怎么伤成这样?”

  “朝堂上的事,你不知道才好……”孝琬话才说一半,却哪里受得了清操盈盈而动的泪眼,叹了口气道,“九叔与大兄欲拥立济南王,遣人?佯装刺客将其劫走,谁料四弟拼了性命,硬是将他送到了晋阳交与至尊……现下至尊对四弟颇为器重,时常召他入崇德殿参议政务,他的伤也因此而迟迟难愈……”

  清操听后?一惊,大兄孝瑜自?幼与长?广王高湛一起?长?大,情感甚笃,现下长?广王欲谋帝位,大兄自?然助他,但孝瓘又得至尊信赖,夹在他们中间,实是凶险异常。

  她只得圆滑回道:“四郎一向敬重大兄,许是有别的缘由?吧……”

  孝琬神?情有些为难,嗖了嗖嗓子道:“那个元猗……元氏曾与他说过,东柏血案乃济南王一手?促成。”

  清操看了眼病榻上的孝瓘,才抹净的泪水又聚起?来,孝琬递了块帕子,道:“你……擦一擦吧……”

  清操接过帕子,却只用手?背抹了眼泪。

  她站起?身?,把那帕子浸过温水,拧至半干,一点?点?拭净孝瓘脸颊及脖颈处的残血。

  金创医来得倒是不慢,看了伤口,开?了几副药,留下一名药童帮忙,便自?离开?。

  药童上前用剪刀绞了染血的绢帛,因天气炎热,伤口化脓感染,加之方才溢出的稠血,竟连绢帛都取不下来。

  药童稍在手?上加些力道,孝瓘随之极痛苦的蹙了蹙眉,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

  “你先去研药吧。”清操打?发了那孩子,自?己则拿了过火的剪刀,用刀尖一丝丝的挑拨绢帛上的经纬。

  “你行吗?还是让药童来吧……”孝琬在旁看得心惊。

  “药童哪知轻重?撕下一块皮的都有。”

  孝琬哧哧一笑,“说得好像你换过金疮药似的。”

  “怎么没换过?那年?晋阳待诏,失手?打?碎佛珠,被太后?笞责三十,险些没命……”

  “为他?”孝琬看了眼孝瓘。

  清操带泪一笑,却正迎上孝瓘微启的双目。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弹开?眼尾的泪珠,缓缓吐了两个字:“不是。”

  孝瓘的眉心一颦,“嘶”了一声。

  “对……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他的声音低弱而沙哑。

  “那你再忍一忍。”她边说边在伤口上撒了药粉,又在上面轻轻的呼着凉气,“马上就好了。”

  孝琬面露窘色,伸手?探了探孝瓘的额头,“你好生?将养,愚兄先告辞了。”

  孝瓘欲起?身?相送,却被清操按了。

  片刻,孝琬又折回来,从袖中取出一股玉钗,对孝瓘道:“险些忘了,元氏托家家带的信中还有这股钗子,落在箱底了,家家特意嘱我给你带过来。”

  孝瓘颤抖着接过那半股钗,确是猗猗许他来世相认的信物。

  “此物何处而来?还有……你刚说……什么信?”

  “你……没收到吗?”孝琬干笑着,旋即看了眼清操。

  莫非清操没有把信交给孝瓘?

  可清操乃是明媒正娶的兰陵王妃,元猗猗不过是抢来的“窃妻”,且婚约早不作数,出身?高门,谙熟礼数的清操怎会?因妒而瞒下那封信?

  孝琬心里这般想着——

  不过看眼下情形,不禁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正想遮掩几句,却听清操坦然言道:

  “那日我去花佛堂探望家家,她嘱我带封信给你。你那时远在河南,后?来太乐署匆匆话别,我本想提一提来着,可又一转念,那信并未带在身?边,所以当时就没说出口……信我已带来晋阳,待会?儿取来你看吧。”

  孝瓘揉捏着手?中的青雀钗,口中只道:“并不急在此一时。”

  清操见他神?情困倦,拉了薄衾与他盖上,与孝琬一同出了房门。

  送走孝琬,她自?去看药。

  待药煎好,她呈了药盘重又回来。

  清操知他一向浅眠,便蹑手?蹑脚的来到床前,却发现他速速闭了眼去。

  她将托盘放在矮几上,转身?出去取来半钵热水,将药碗放在钵中。

  幽幽自?语道:“睁着眼睛睡觉,你是鱼吗?”③

  孝瓘睁开?眼,怔了一怔,颇为窘道:“我是前些日睡得多了……”

  清操从袖中取出信,放在薄衾上,欲返身?往外走。

  “清操……”孝瓘唤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她晦暗不明的脸色,问道,“你去哪里?”

  “白日赶路倦了,先去睡一会?儿。”

  “我……我有些饿了……”

  清操轻叹口气,遂点?头道:“我去做碗菱芰米粥吧……”。

  临出门前,她特意拨亮床头的那盏青瓷灯。

  孝瓘嘴边才吐了半个“谢”字,就被清操径直堵了回去,“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清操命人?去厨下寻了菱芰、粳米,和在一起?放在红泥炉上烹煮,时候长?了,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也渐渐熄了。

  他与她不过是夫妻,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便是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了;何况他早就说过,给不了她太多——而今她又在气什么呢?

  眼瞅着那粥熟了,她盛在碗中,仔细着端回內寝。

  甫一进门,只见床边一滩刺目鲜血,她心神?慌乱,疾步奔到近前——孝瓘双目紧闭,脸色白如素缟,唇角一抹残血格外刺目。

  “四郎!”清操扑倒在床边,用力晃了晃孝瓘的肩膀,见他毫无知觉,便又奔出门去求救。

  尉相愿紧随清操走进房门,瞧见眼前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王妃莫急,我这就去请医官!”

  太医署遣了另一名专司内腑的太医过来,速速诊脉,开?了方子。

  可到了夜里,孝瓘非但未醒,还发起?了高烧,烧到第二天夜里,又牵引出腹痛呕吐的旧疾,莫说药汁,连口水都喝不进了。

  清操如坐针毡,整日想着药石之事。

  尉相愿谏言道:“殿下的病恐还是要马常侍来看看。”

  “马常侍?”

  尉相愿点?点?头:“便是旧年?霸府的神?医马嗣明。殿下幼年?心疾,全赖这位马神?医的照料。传闻他能切断出病人?一年?内的生?死,更有许多妙手?回春的良药,只不过早已升任散骑常侍,专门侍从天子了。”

  “好,我这就去禀明长?兄,看能不能请来这位马神?医。”

  清操走后?,尉相愿端了药碗来到床边,发现孝瓘竟已睁了眼,只是他的目光迷离,似乎并不能感应周遭的光线。

  “殿下……”尉相愿伸手?在孝瓘面前晃了晃。

  孝瓘的目光流转,随着他的手?望向他,尉相愿确定孝瓘已然清醒,禁不住喜极而泣,他伸手?想扶他起?来,“殿下,先把药喝了吧。”

  孝瓘蹙眉推开?药碗,虚声道:“你先帮我笼个火盆来。”

  “这天还不至于?笼火吧……殿下觉得冷?”

  “速去。”孝瓘不耐烦摆摆手?。

  “你都这样了,还嫌我嘴碎?”尉相愿将薪炭放进铜盆中,又取出火石将其引燃,“可哪次我说得没道理?殿下若真是冷,加床被子就是,这火盆的烟多呛啊!再说,屋里本就够闷的了……”

  他见孝瓘倾了身?子,将一封书信丢进火中,才住了嘴——原来他笼火并不是怕冷。

  “这信……”

  孝瓘撑着床沿,低头不语,待那信化作灰烬,又从枕下取出一股钗子,颤颤的擎在熊熊火苗之上。

  尉相愿看那钗子眼熟,才刚想起?另外的一半是他在肆州荒村亲手?随葬给了元氏,就见孝瓘指尖一松,钗子“嘡啷”一声坠入了火盆。

  “殿下……这不是……”尉相愿想要阻拦,只见孝瓘红了眼圈,背身?呛咳起?来。

  “咳咳咳……”孝瓘对尉相愿摆了摆手?,“把火盆拿出去吧……”

  尉相愿叹了口气,赶忙把盆端到院中,扑熄了火,在一片黑灰中翻出钗子,上好的玉质经火一炼,变得极脆,相愿这一碰,便碎作几块,再不复原来的形状。

  清操才出宫门,却见孝瑜和孝琬迎面而来,身?后?紧跟一位手?提药箱的老者。

  清操与二王见了礼。

  “四弟怎么样了?”孝瑜面色幽沉,眉头深锁。

  清操红着眼圈摇了摇头,“病势忽然沉重,自?昨天起?便昏迷不醒,妾正欲去寻兄长?,请马常侍来救命!”

  孝瑜指了指身?后?的老者,“这位便是马常侍。”

  清操听罢,心下略安,三人?疾步往绿竹院去,孝瑜边走边叹气道:“此事是我不妥,原应待他伤彻底好了,再与他细细分辩是非曲直。”

  此时绿竹院内已乱作一团,尉相愿正抓着一个苍头大声斥问:“瞧见殿下了吗?”

  清操与二王走进院落,见状问道:“尉相愿,出了什么事?”

  尉相愿回道:“殿下烧了一封信,还有……”他瞥了一眼清操,“一股青雀钗……然后?,命我出去处理火盆,可我再回去时,却发现殿下不见了……”

  “刚……刚才确实有个人?出来,仿佛是殿下,抢了我的马……”苍头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