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折柳 第34章

作者:莲藕很辣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那找到她了?吗?”

  凌祈摇头:“并没有?,一查才知?她是长生殿的人。”

  “长生殿是什么?”楚涟月好奇问。

  凌祈迟疑片刻,换了?副轻松的口吻,转移话题道:“今晚想吃什么菜?我都可?以给你?做。”

  楚涟月察觉到他有?心事,想要继续追问,“阿祈?”

  凌祈的态度却很?坚决,“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见他不肯说,楚涟月只好作?罢,问起为何会出现在她家,按理来说爹爹不会放陌生男子进来。

  凌祈:“这个嘛,我说自己是张媒婆介绍过来的,你?爹爹便很?是热情地接待我,他还挺满意?我的。”

  楚涟月:“……”看样子得找张媒婆给爹爹找个老伴,省得他老人家净瞎操心她的婚事。

  岁暮天寒,到了?傍晚又开始下雪,街上陆续传来爆竹声响,夜空骤然腾起五光十?色的烟花,旧的一年?在热闹声中逐渐落幕。

  晚饭过后,爹爹去走访

  老友,凌祈说要出门一趟办点私事,楚涟月搬来把椅子,静静坐在檐下温酒赏梅,听落雪声簌簌。

  望着绚烂而短暂的烟花,她不禁想起柳时絮,不知?此时的他正在做什么,又会跟谁一起赏雪呢?玉京城的烟花是不是比鄞州城的还要好看?

  不知?他那边是否一切顺利?

  院门吱呀一声响,是凌祈从外面回来,他拍掉肩上的雪,大踏步而来,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递给楚涟月。

  “特意?找人给你?定做的,生辰快乐。”

  楚涟月懵住,呆呆接过匕首,喃喃问道:“今日?是我生辰?”她其实根本不记清自己哪天过生辰,这么多年?都是跟兄长一起过的。

  凌祈也?搬来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你?不会连自己生辰都忘了?吧?亏你?还记得我。”

  经凌祈这么提醒,楚涟月倒是记起一些零散的事情,爆竹声响的除夕夜里,她似乎拎着琉璃兔儿灯,在雪地里玩耍,不远处站着两个人,母亲在朝她招手,而另一个人端着碗面,她只记得那面味道很?香,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

  “谢谢你?,我很?喜欢,原来吃晚饭时,你?递给我的是长寿面,很?好吃哦。”

  凌祈难得没接她的话,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换在以前,肯定要说一番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什么只要你?想吃,我每年?都给你?做之类的。

  “阿祈,现在可?以说长生殿的事了?么?”

  凌祈闷下一口酒,“西越三皇子在贺朝境内有?个细作?组织,称作?长生殿,我的双亲、雪娘的爹爹以及你?的母亲都曾是长生殿的细作?,十?二年?前,不知?是何缘故,我们几?家皆被一帮面具大汉追杀。”

  “我在追查紫倾颜时,发现她和长生殿的人来往,她失踪前一晚,我曾在那附近遇上一个面具人,他手下所戴的面具和追杀我们的大汉一模一样,我怀疑就是他杀了?我们的亲人。”

  “那后来呢?你?没有?动手吧?”

  凌祈眸光微沉,“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仇人,怎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于是我便动手了?,但因为势单力薄,反而被他们捉住,奇怪的是,那面具人并没有?杀我,还说他认得我,也?认得你?以及雪娘,临走前他叫我别?轻举妄动,否则会给你?和雪娘招来杀身之祸。”

  听到这里,楚涟月彻底糊涂了?,“也?就是说,曾经杀掉我们父母的人,现在却肯放过你?,还劝你?冷静?他为何要这般做?”

  凌祈:“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打?算潜入长生殿,或许就能揭开双亲的死因,为他们报仇。”

  她想也?没想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凌祈蹙紧眉,难得露出一副沉稳的神色,“我没办法带你?去,那个面具人提过一句,说你?和云姨长得很?像,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可?你?一个人去很?危险。”

  凌祈却漫不经心笑了?笑,斜靠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悠悠道:“我可?是暗夜阁第四杀手,说不准将来能成为第一,那话不是你?说的么,只有?心无旁骛才能握紧手中的剑,你?若跟去,我肯定会分心保护你?。”

  楚涟月想说的话被噎住,从前随口劝诫他的话,现在反被他拿来说服自己,不过认真?想想,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确实会拖他后腿,倒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习武。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不跟去,但你?得答应我,每个月得找机会和我联络,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凌祈挑眉,打?趣问:“这般想着我?那你?别?再喜欢柳时絮了?,等我回来,就跟我成亲如何?”

  楚涟月抿口小酒,摇头拒绝:“那不成,我会担心你?,是因为咱俩自小的交情,何况在我心里,你?就跟我亲哥一样,断没有?因为这事以身相许的道理,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活着回来。”

  被拒绝的凌祈并没有?感到很?气馁,反而抓住其他关键问题,震惊问:“你?……这次竟然没有?否认?你?真?喜欢他啊?”

  楚涟月笑眯眯道:“我跟他呀,好事将近。”

  凌祈:“……”心有?点痛,望着她愉悦的神情,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希望她能快乐。

  “阿祈,谢谢你?呀,陪我度过这次生辰,礼物我很?喜欢。”

  忽然郑重其事的道谢,倒让凌祈瞬间?没了?脾气,他扬起唇角,“你?喜欢就好,那家伙肯定不知?道你?生辰对吧?”

  楚涟月眼底笑意?加深,连连附和他的话,心里不禁感慨,这人真?好哄啊!

  日?子过得很?快,凌祈走后,每个月会按时寄来报平安的信,但他并未在信上讲长生殿的事,只道一切安好。

  另一边,直至二月初,柳树开始抽条发芽,也?不见柳大人给她写封信,玉京城那边音信全无,若非怀里的银票提醒着自己,她简直要开始怀疑,那究竟是不是幻想的一场梦?

  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但银票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既然不是梦,他为何连封信都不写?难不成彻底将她忘啦?

  “哎呦官爷,您这个月已经来七八趟了?,没有?生辰八字,您的姻缘我真?算不出来啊!”桥头的算命先生哀求道,这段日?子被衙差频繁找上门,好些个客人都开始避着自己了?。

  楚涟月皱眉,拽着算命先生衣袖不肯撒手,不满道:“看面相也?不会吗?你?要是还算不出来,我就当你?是骗子,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当鄞州城的算命先生全跑光后,玉京城终于传来了?最新消息,圣上驾崩,新帝继位,改年?号颁新令。此外,凡是跟董靖有?牵扯的朝廷官员统统被革职流放,连鄞州知?府赵正明也?不例外。

  楚涟月还听说,不日?朝廷将会派新任巡查使来鄞州亲审董靖等党羽,会是柳大人么?

第四十五章

  暮春时节, 花随雨落,河畔杨柳青青,蓬勃生长。

  傍晚, 新任巡查使抵达鄞州,从马车下来的, 是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刚到衙署便提审赵正明,办事雷厉风行颇有些手段。

  见柳时絮没来, 楚涟月稍微有些失落, 上边催得紧,要衙役们抓紧时间搜集赵正明罪证, 故而她也没难过多久, 很快调整心态,努力搜集罪证。

  出乎意料的是,因?差事办得不错, 新来的巡查使大人点名要见她一面,但并不是在衙门直接见,而是在官驿的住所。

  总捕头林深领着她来到官驿, 再三叮嘱:“在姜大人面前?, 万不可?胡言乱语,别给衙门招惹麻烦。”

  楚涟月连声应是, 心里却在好奇, 姜巡查使为何要在私底下见自己?

  没等多久, 官驿里出来一个?穿着讲究的老仆, 客气而疏远地?引路, 穿过月洞门,来到一处曲径通幽的庭院, 庭中?人负手而立,默不作声打量着楚涟月。

  楚涟月不觉一怔,不得不说姜大人这副神情和姿态,像极了刚来鄞州城的柳时絮,眼前?人可?能因?为上了年?纪,与柳时絮相比,多了几分稳重庄严,尤其是那?双阅遍世间百态的眼,似乎能很轻易看穿一个?人。

  总给人一种感觉,在他?面前?想偷奸耍滑作奸犯科之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卑职楚涟月参见姜大人。”她恭恭敬敬行礼。

  姜淮罢手,示意她起?身,淡淡道:“听纾儿说,你曾救过她的命?”

  楚涟月诧异地?应声是,心道原来这人便是阿纾的父亲,也是柳大人的舅舅,她曾听阿纾说起?过,柳大人自进京后一直住在姜家,而姜淮更将他?视如己出,细心教养言传身教。

  难怪第一眼她便觉得,这二人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仔细看看,连容貌都?有三分相似。

  姜淮依旧神色淡淡,“既然?是阿纾的救命恩人,有何请求尽管提,在我能力范围内,会尽量帮你达成。”

  这话楚涟月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愧是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当初柳大人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她笑了笑道:“姜大人不必言谢,阿纾是我的好友,救她是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奖赏。”

  姜淮眼底闪过诧色,命人呈上一封信,“这是阿纾托我带给你的

  ,若想回信需得另外找人,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收到姜闻纾的来信,楚涟月很是欣喜,但转念一想,柳时絮不仅没给她写封信,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托人捎来,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小?黑屋警告!

  “姜大人请留步,卑职想跟您打听个?人,柳大人他?还好吧?可?知他?何时来鄞州?”她满含期待问道。

  姜淮停下脚步,“若于公事,谨言已经升迁别任,鄞州通判另有其人担任,若于私事,我临行前?没听他?提起?此事,大概是不会再来鄞州的。”

  从官驿出来,楚涟月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怏怏不乐走在路上,一边读着姜闻纾寄来的信,信很长,大致讲述了回京后发?生的事:

  他?们在除夕前?一夜抵达京城,由?于圣上病重,玉京城到处是守城兵禁宵禁行,整座城死气沉沉,没人敢寻欢作乐,姜闻纾每日被关在府里,日子过得很憋闷,索性?常常跟在父亲身边,撒泼打滚,终于说动父亲帮她退婚,令人没想到的是,太子那?边竟然?很爽快地?答应退婚,还说等圣上好起?来便上折子商议此事。

  但圣上的病越来越重,京城动荡不安,圣上驾崩那?日,好些个?皇子大臣联手发?动兵变,还好父亲提前?让她藏进暗室,听说不少官眷都?死在叛军刀下。叛乱平定后,太子顺利登基成为新帝,父亲每日早出晚归,表兄也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

  在信的末尾,姜闻纾还道:“那?日听说爹爹要去鄞州,我便想给你写封信,期间曾找过表兄,询问他?是否有话想带给你,岂料他?的反应很冷淡,只言无话可?带,真不明白表兄在想什么?,连我都?感觉他?很绝情,不管怎样,我仍记得与你之间的友谊,阿月若得了空,一定要来趟玉京哦。”

  读罢信,楚涟月的心情很复杂,起?初只是不满,她知道柳时絮很忙,没工夫写这些无关紧要的信,也能理解嘛,但是现在,得知他?原来是无话可?说,她感到失望、难过委屈甚至还有点生气,很想多抓几个?贼出出气。

  她正在气头上,一眼扫见城墙边蹲着几个?可?疑的身影,放缓脚步摸过去,却听见这几个?人正在讨论?自己。

  “那?位女捕快最近有找你们麻烦么??”

  “别提了,我这半个?月都?不敢出摊,生怕又遇上她,再这样下去我全家都?得挨饿!”

  “你家本来就?只有你一人,话说你们替她算过姻缘么??我算出来了,但我不敢说,怕她气急败坏动手打人。”

  其余几个?算命先生都?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稍微年?长那?个?摸摸自己的白胡子,叹道:“小?姑娘以后的路可?不好走,虽说姻缘坎坷磨难重重,但人定胜天,没准能逆转天命,觅得良缘呢?”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听到此处,楚涟月调转脚步,决定不再找这些算命先生的麻烦。待她走远,几个?算命先生皆松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们说,她会相信这番说辞么??”

  几个?算命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无奈地?摇头,总比直接告诉那?姑娘真话:你是天生的孤寡命,注定要孤独终老的。

  他?们这一行给寻常百姓算命,一般都?要先吓一吓,再收份破灾钱,做场法事,成不成全看天意,但在这鄞州地?界,没点真本事谁敢给官家人算命解灾,除非是不想再混下去,故而他?们才联合起?来,统一口径,以免胡诌露馅。

  白胡子老道身边的小?道童还是不太理解,“可?咱们也给其他?捕快算过命呀,何必单单怕她一人呢?”

  几个?算命先生听罢此话,默默散去,老道敲敲小?童脑袋:“学艺不精啊,要记住这世上唯有煞命格的人不能惹,他?们一旦黑化,随时会来找我们麻烦。”

  自四月初以来,天气逐渐变得炎热,青石板桥边,垂柳飞絮濛濛,到了约定的时节,他?还是没来赴约,甚至连封书信也不曾捎来。

  就?好像彻底忘记鄞州有她这么?一个?人。

  内心备受煎熬,却又做不了什么?事,甚至一段时间内,楚涟月没法忍受成双成对?的东西,凡是瞧见枝头上有两情缱绻的黄鹂鸟,定要捡起?小?石子吓飞,河里游过结伴的鸳鸯,也得捞起?一只扔去下游,惹得养鸳鸯的主人追着她满城骂。

  查完赵正明罪证后,衙门里的差事清闲不少,她无所事事闲得发?慌,每日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些无聊的事,打发?时间。

  丁稚鸢带着侍女从旁路过,见她苦闷不已,便邀请她去畅春园听戏。

  恰逢今日畅春园唱一出薄情书生赶考记,故事很俗套,讲述了一个?书生进京赶考,功成名就?后抛弃发?妻,另娶宰相之女为妻,而发?妻苦等十八年?含恨而终。

  换做以前?,楚涟月只当乐子听,今日不知怎的,莫名其妙有点代入了,尤其当那?花旦唱道‘郎君薄情’时,一时没忍住折断木箸,没法再静下来听戏,她跟丁稚鸢说声去外面透气,便起?身离开。

  丁稚鸢见状,也随她起?身,“这可?不像我从前?认识的楚女侠,说说看在烦恼什么??”

  在听罢她的烦心事后,丁稚鸢恍然?:“原来是为情所困,这件事确实很棘手,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若柳大人一直不来,你就?打算这般等下去?”

  楚涟月握紧拳头,“当然?不,我想找到他?,关进小?黑屋,狠狠折磨!我才不愿意苦等十八年?,最后惨兮兮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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