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台金阙
见揽春还是摇头，皇后大声训斥了一句。
“揽春，你是主子，还是本宫是主子？”
一句话压住了揽春，她低着头犹豫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宫殿。
……
自过了中秋，虞亦禾即便先前再好，现在到了孕晚期也少不得一些不适，腿脚也少不得浮肿抽筋，也再难安睡了。
再加上她的肚皮时不时地发紧，胎儿动得愈来愈欢畅，所有人都知道她快生产了。
帝王直接住在了灵和殿，奏折等物也占据了原本属于虞亦禾的书房。
产房就设在偏殿，早已经准备好了，稳婆和乳母也都到位了，都是卫景珩吩咐李福海一手操办的，绝无什么不妥帖之处。
便是太后也把赵太医派了过来就住在灵和殿，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能够及时处理。
秋分当日，虞亦禾又招了虞家年轻女眷入宫闲话家常，只是却只来了季晴一人，申氏不知为何没来。
季晴年纪虽然不大，看到虞亦禾那么大的肚子却是比奚云冷静多了。
“我给娘娘做了些小衣裳带来，还望娘娘不嫌弃。”
说着，把衣裳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足足有六件，各个针脚细密，虞亦禾哪里会不喜欢，笑着道：
“虽有尚服局的人送来，但到底不如亲人的有心意，对了，如今你们已经成婚两个月了，你和他相处的还好么？”
听到这一句“亲人”季晴心里有些欢喜，至于虞藏，她神色寻常，点了点头。
“他很好懂，只要顺着他的话就一切都好。”
虞亦禾也自然而然地把这个话题略过，两人对虞藏都兴致缺缺，“家中可还有什事本宫能帮上忙？”
“娘娘，如今您先顾好自己吧？家里我都能处理，若说有什么好事的话，那应当是大嫂又有孕了，这就是她没来的原因。”
一听申氏有孕，虞亦禾来了点兴致，“真的么？紫菱怀孕了？”
“自然，大嫂刚满三个月，还不算太稳当，就没进宫还让我代为解释呢。”
紫菱乃是申氏的闺名，虞亦禾还记得她的女儿，嘴巴很甜的小姑娘。
她正算着什么时候再叫小姑娘入宫时，季晴又轻声道：“娘娘，我的月信似乎也迟了几日。”
虞亦禾霎时间又抬起了眸子，看到季晴脸上依旧是淡然，完全不像是初为人母的模样，仿佛这只是很寻常的事情。
她一边觉得季晴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姑娘，有这分心性，一边又不由得有些激动，这代表着季晴即将在虞家彻底站稳脚跟。
虞亦禾一想到这便有些不淡定，她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却觉得肚皮瞬间发紧，又有些疼痛。
几乎是一瞬间身边的人便发现了她的异状围了过来。
“娘娘，您怎么了？”
“我好像，好像是要生了。”
话音甫落，殿内霎时间忙碌了起来，宫人各司其职，这会儿淡定的季晴脸上才出现了明显的慌乱，想要解释却不知说些什么。
“我……我……”
虞亦禾的肚子在阵痛，却并不大严重，看着面前这个姑娘终于露出了这年纪该有的慌张，她还好心情地笑了出声，拉着姑娘的手安慰道：
“你别怕，不关你的事，这是预料之中，既然我要生了，你便在宫中留一夜吧。”
季晴还没想好怎么回，珠帘碰撞之声再次响起，一回首就见帝王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她连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帝王，在心中暗惊陛下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殊不知帝王一直在灵和殿，不过是在西边书房罢了。
卫景珩的心完全挂在了虞亦禾身上，落座便是询问：“阿禾你觉得怎么样？”
他声音又急又重，虞亦禾察觉到了，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
“陛下，先扶我起来，你别急，我离真正要生还有好一会呢。”
卫景珩二话不说，扶着她起身，等虞亦禾坐起来，扶娥也从外面进来了。
“娘娘产房已经检查过了，咱们去吧。”
两人便一左一右地扶着虞亦禾往产房去，季晴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出去寻了带来的丫鬟，叫她递送消息出宫。
——
灵和殿这样大的动作瞒不过他人，不要两刻钟，这后宫几位主位娘娘便都知道了。
奚云早就被虞亦禾嘱咐过了，当即去了重华宫把两个孩子带到自己的宫殿，嘱咐她们俩在福宁殿玩耍，这才往灵和殿赶去。
太后那边得知了消息也立刻往这边来，方嬷嬷怎么劝也劝不住。
“哀家身子还好着呢，哪里就等不得了？你别劝哀家，走吧。”
方嬷嬷只好依了太后，可到了灵和殿也不由得期盼起来，把劝说之词忘了干净。
正阳宫的皇后自然也得了这个消息，听到虞亦禾进了产房，她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揽春，揽春，你快去替本宫煎药……”
几乎是一瞬间，脑子里纠结之事情便在一瞬间向一边倒戈。
“娘娘，你千万三思啊！”
揽春抓住皇后的手哀求道，皇后也红了眼，摇头道：
“本宫知道你的好意，但本宫……本宫真的不想让她先一步，本宫已经怀孕九个月了，不差这十来日半个月。”
“快去！快去啊！”
揽春被推走，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好不容易到了药房，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却怎么也放不进陶罐里。
她是陪伴娘娘长大的，她不想看着娘娘再继续错下去了，天知道那件事后她好长一段时间都夜不能寐，梦里都是事情败露，她被下狱抄家灭族的场景。
如今娘娘好不容易把胎儿保至今日，若再因为冲动让孩子出现了意外，那前面所做之事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
良久，揽春抖着手把准备好的药放回了柜子里，又重新换了一包新药煮了起来。
然而她的一切行为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灵和殿钟，卫景珩刚喂完虞亦禾吃下了一碗蛋羹，纵使她刚吃完午膳不久，也要她再吃些东西，免得等会生的时候饿了却疼得吃不下东西。
趁着阵痛还不强烈，虞亦禾又叫扶娥清霜打水给她洗澡洗头发，免得真生下来后难受。
卫景珩只能避了出去，到了外间太后和奚云已经在外边了，解释了原因后他便去外头透透气，李福海当即躬身跟了出去。
一到外边，他便将正阳宫的异状说了。
“皇后娘娘似乎为了比昭仪娘娘先一步生产，叫贴身侍女去熬了催产药。”
这话说出来，李福海自己都觉得造孽，原本就不是陛下的孩子，现在又如此急功近利，真真叫人一点情面也不想留。
如他所想，卫景珩只是嗤笑了一声，“随她吧，若是就此出了什么意外，正好不用朕来造这个孽。”
帝王的手交叠在一起缓慢地摩梭了一下，须臾，一句指令轻飘飘地出来，却叫人闻之胆寒。
“你仔细盯着那边，无论如何都要记住那个孩子……是个死胎。”
“是。”
第184章 生产
虞亦禾洗完了澡，肚子奇异地没那么痛了，太后和恭妃便进去与她说话。
“这确实还早呢，生孩子这种事，一两天也是有的，只是你不要紧张……”
太后坐在产床上安抚着虞亦禾，连带着帝王和恭妃也只能站在一边。
“娘娘，臣妾知道的，臣妾这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您和陛下，还有奚姐姐都别担心。”
说话时，虞亦禾的目光转到了帝王和奚云的身上，有好多人在这，她不好多与他交流，可只眼神相触，他们便知道彼此的意思。
等看到奚云时，虞亦禾又忍不住道：“姐姐，若是等孩子们下学了我还没生出来，你便回去安排两个孩子一起睡，别让她回这里。”
虞亦禾早前几个月就偶尔让宁宁在福宁殿留宿了，为的就是她生产这一刻，她不想让女儿担心。
奚云顾不得陛下，立马上前握住她的手，“我晓得，到时候我亲自回去看着她们睡，两个孩子不会知道的。”
话音甫落，奚云的手被虞亦禾反握住。
她诧异地抬头，就见虞亦禾紧紧盯着她，眼眸里水光溢出，低声恳求道：“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还请姐姐多照顾宁宁一二。”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太后率先训斥：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胎象一直很好，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卫景珩也肃起了脸，挤走奚云，坐到了她的另一边把她揽入怀中，“阿禾，你不要说这种话……”
可看到她恳切的眼神，他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卫景珩知道她若是得不到肯定的答案，定是不能安心的，须臾，他终究应声道：
“你放心，若是……朕一定会照顾好宁宁。”
这一诺重如千钧，然而虞亦禾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轻了起来。
太后也看出虞亦禾的心思了，她是怕自己有个万一在托孤呢，太后的眼眸里涌出了些泪花，不禁又给了她一重保证。
“你还不知道哀家有多喜欢宁宁么？哀家亲自养她，你千万不要再乱想了。”
……
灵和殿这边还在酝酿着，各处都在细致地准备着，稳婆和太医都在外间候着，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一切消息都源源不断地传到外面。
宫里，皇后看着揽春端来的一碗药，心一横喝了下去。
淑妃荣妃都在各自宫中静待，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孩子生的没那么快，皆是打算等有消息了再去凑这个热闹。
虞侍郎在衙门里当值是虞家第一个知晓虞亦禾生产之事的，这下公务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坐立不安，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外孙就要出世了，摸着胡子想到兴处，连胡须都扯掉了许多。
消息传到虞家，便是虞夫人都给家中观音像前上了一炷香，虽然次女是她最不疼的孩子，但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又怀了皇家子嗣，如何不激动，不担忧呢？
……
下午未时初，虞亦禾的腹部才有明显绞痛，又疼又急，赵太医和秦太医先后把了脉，确定这是真的要生产了。
小厨房的热水烧沸了又冷却，如今又加紧时间烧了起来，扶娥又端了膳食让主子食用时，卫景珩一直握着她的手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