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还请娘娘详查,给我们才人?一条活路吧。”
巧圆一边说着,一边嘭嘭嘭给恭睿太后磕了三?个头,再起身时额头红了一片。
如此看来,倒也还算忠心。
之前碧云宫八哥之事,邢才人?一力承当下来,她只承认八哥是自己放的,她身边的宫人?们皆不知情。
如此,倒是把冷新枝和巧圆都保了下来。
也难怪两人?对她这么?忠心耿耿。
方才进来寝殿“照顾”邢才人?的两名姑姑都是尚宫局的人?,其?中一名瞧着年?岁渐长,满脸和气,听胡掌殿叫她陈姑姑。
这位陈姑姑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欲言又止。
恭睿太后冷冷看她一眼:“陈姑姑,有话就说,邢才人?性命攸关,不必藏着掖着。”
陈姑姑哆嗦了一下,她脸上冷汗直流,声?音也带着三?分颤抖。
“太后娘娘,奴婢不敢讲。”
恭睿太后就道:“恕你无罪,说吧。”
陈姑姑这才小?心翼翼看向在场众人?,目光在三?位妃娘娘身上飞快扫过,最后才落到恭睿太后的脚尖前。
不敢再多看一眼。
“回禀娘娘,奴婢以前在家中时,村里曾经发生过一样的事情,有一名妇人?也是忽然?发疯,怎么?也治不好?。”
“当时族老请了当地有名的百晓生,在其?家中翻找,才终于发现端倪。”
陈姑姑说到这里,她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狠心开口:“当时在那?妇人?家中,发现一个绢布人?偶。”
“也就是说,那?妇人?之所以会发疯……是有人?给她……”
陈姑姑闭了闭眼睛,最后才小声开口:“下蛊。”
下蛊这两个字说出口,众人?的神?情都变了。
年?轻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贤妃也蹙起眉头,她看向恭睿太后:“太后娘娘,您看这……”
恭睿太后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看向陈姑姑。
“你仔细说说,如何下蛊?难道这荷风宫也有绢布人?偶?”
还不等陈姑姑继续说,巧圆就哭嚎着开口:“难怪,若是下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难怪小?主总说有白面小?姑娘同她说话,原来是被人?下蛊,迷惑了神?志。”
那?陈姑姑神?情又变了。
“太后娘娘,若是按照这位宫女的说法?,邢才人?所中的巫蛊之术恐怕没这么?简单,可能是草蛊人?,就是用上好?的丝绢做成小?人?,上面有被咒者的生辰八字,会让被咒着病入膏肓,心迷神?失。”
“跟奴婢村中妇人?的病症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谋害邢才人?,给她扎了小?人?。
恭睿太后轻轻敲了一下圈椅的扶手,抬眸看向那?名陈姑姑。
“陈璧,你也是尚宫局的老人?了,哀家记得你入宫也已经有十五个年?头。”
名叫陈璧的姑姑躬身行礼:“是,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她的名字很好?听,暗合静影沉璧之意,生得也还算清秀,即便上了年?纪,依稀也能看到年?轻时娟丽的模样。
程尚宫为人?刻板严肃,对手下的姑姑们一向管束极严,若她在场,断不会让陈姑姑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尤其?巫蛊之术,整个大楚严明禁止,坊间百姓都不敢随意而为,更?何况是长信宫中了。
可偏偏,今日陈姑姑就提到了巫蛊之术。
虽然?有些吃惊与她的大胆,但陈姑姑的话的确给众人?提供了新思路。
在她开口之前,沈初宜也以为是禁药或者本身邢才人?就有病症,并?没有往巫蛊之术方向上来猜想?。
宫里行巫蛊之术,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提及了,甚至许多人?都不知巫蛊之术究竟为何,要如何实行才能诅咒仇人?。
只不过隐约听说过几句,仅此而已。
陈姑姑见众人?神?情严肃,忙对恭睿太后行礼,态度非常忐忑:“太后娘娘,是奴婢思虑过重,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恭睿太后却道:“你既然?都开口了,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宫规为何。”
陈姑姑神?情微变,却还是坚持到:“奴婢还是认为,应该就是草蛊人?作祟,邢才人?应该是被下了蛊,才性情大变,疯癫成魔。”
恭睿太后见满宫的年?轻宫女都面色煞白,冷汗直流,就知道陈姑姑三?言两语几句话,扰乱了这些宫女的心神?。
原本邢才人?若只是生病,即便是疯病,只要人?是好?的,就没有大碍。
可如今荷风宫若是真有草蛊人?,如实邢才人?真被害得没了性命,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们?
她们不过只是宫里最不起眼的宫婢,不会有人?为他们操心,也不会有太医努力为他们医治。
思及此,众人?的神?色都很难看。
恭睿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却道:“既然?陈姑姑这样说,胡掌殿,你带领几名敬安宫的宫女,仔细搜索荷风宫。”
“陈璧,若真有草蛊人?,那?一定就在荷风宫中,对吗?”
陈姑姑躬身见礼:“娘娘所言甚是。”
恭睿太后面容凌厉:“胡掌殿,搜宫。”
随着恭睿太后一声?令下,数名宫人?鱼贯而出,跟着胡掌殿先在西配殿中搜寻起来。
西配殿的东西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因为桌上和博古架上没有任何摆设,宫人?们只要搜索箱笼,柜子和抽屉即可,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很快就搜完了明间和稍间。
就在宫人?搜宫的时候,邢才人?还在发疯。
不过方才她太过用力,以至于精神?耗尽,这会儿她没有再继续嘶吼,只是歪斜在架子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至于说的什么?,外人?是听不清的。
沈初宜认真听了听,发现她说的是胡话,便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的思绪都落在了跪在床榻边的巧圆和陈姑姑身上。
巧圆的表现,有些太过凑巧了。
贤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觉得那?巧圆不太对劲,她低声?问:“审一审她?”
沈初宜颔首,同恭睿太后低声?说了几句,才重新抬眸看向巧圆。
“巧圆,你们小?主是何时开始无法?入睡的?在那?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
这个问题很寻常。
也可以说,是太过寻常了。
巧圆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片刻后她才支支吾吾说:“小?主是月初就开始发病的,其?实早在上个月末,小?主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当时奴婢们都以为是因为月事不调,小?主才这样不适,就连小?主自己都没有让请太医。”
那?时候邢才人?心里装着事,自然?不可能让请太医。
“不过后来,小?主越来越严重,奴婢们照料不好?小?主,才请的太医。”
“在那?之前……”
巧圆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她对众人?磕了个头,声?音有些凄楚。
“是奴婢无用,想?不起有什么?不对到地方。”
“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众人?也料到她说不出什么?来,德妃冷哼一声?:“你们若是知晓这些,邢才人?也不至于病入膏肓。”
她话音落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片刻后,胡掌殿面色凝重进了寝殿,她俯下身,在恭睿太后耳边耳语。
沈初宜耳朵很灵,把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娘娘,找到了一个草蛊人?,同陈璧说的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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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一句,沈初宜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她抬眸看向舒云,见舒云淡定地站在她身边,神?情依旧平静,不悲不喜,沈初宜一颗心便落回了腹中。
胡掌殿的禀报干脆利落,她说
完之后,恭睿太后就道:“告诉她们吧。”
于是,胡掌殿就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等她说完,贤妃难得有些惊慌:“当真?”
德妃瞥她一眼,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脸上的表情甚至都带着嘲弄:“既然?是胡掌殿寻到的,那?自然?当真,贤妃妹妹,你稍安勿躁,即便找到了又如何?”
她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巧圆,冷哼一声?:“说是草蛊人?,就是草蛊人?了?再说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你们信,本宫可不信。”
“说到底,邢才人?究竟是生病还是其?他,谁也说不清,毕竟邢才人?可是做过装神?弄鬼的事情。”
德妃如今一贯直言不讳,她读书多年?,学识渊博,最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之前碧云宫闹鬼的时候她就嗤之以鼻,现在听说什么?草蛊人?,更?是觉得子虚乌有,纯粹就是人?心闹出来的恶心死。
也正因此,德妃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情绪,反而有一种冷淡的抵触。
恭睿太后就道:“无论真假,请人?过来看一看便知。”
不过巫蛊之术这样的事,究竟要请谁呢?
一时间,众人?都犯了难。
还是刘文术经验老道,他思忖片刻,道:“太后娘娘,老臣记得慎刑司有个老中监,姓岑,精通此术,一直都在慎刑司处理相?关事由,不如宣他过来看上一看?”
恭睿太后便道:“也好?。”
很快,就有宫人?去请老中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