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妻有两意 第23章

作者:忘还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大哥嗅的是什么?”

  “寻常醒神的东西罢了。”

  “哪来的?”

  “府里大夫见我精神不济,抓了药磨成粉,难受时就嗅上一点,没什么大碍,”他将香盒塞到怀里,“喝酒!别说烦心话了。”

  谢宥见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在说谎。

  这幽院里的雅妓很快抱着琵琶和古琴进来了,其中一位显然同谢宏相熟,寒暄道:“什么春风把大官人吹来了?”

  谢宏醒了一会儿神,指着谢宥道:“我弟弟三郎来了,你们要好好招待,都拿出些看家的本事来。”

  听到谢宥的名讳,两位雅妓发出黄莺般的惊呼声。

  “原来是谢三郎!”

  “听闻郎君在寻酒,妾跟白鹤楼的酿酒师傅学过,也会酿酒……”

  听闻……谢宥这才看向柔纱裹身,怀抱琵琶的红娘子。

  能听闻这件事,此人的身份已不算单纯。

  这一眼良久,看得阮娘子握紧了琵琶颈,旁边的娘子痴痴地笑,似是见惯了这种雅妓和权贵子弟看对眼的场面。

  结果他只说了一句:“弹大哥往日喜欢的曲。”

  “啊?”阮娘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谢宥说完,视线已不在她身上。

  “是,不过谢大官人的相好是这位怜娘子,她才知道大官人喜欢听什么。”阮娘子说着,轻撞了一下身边同样身姿婀娜的娘子。

  怜娘子轻笑一声,“今日难得大官人带了新客来,该照顾三郎君的喜好才是,郎君可有喜欢的,对了,郎君旧年在琼林宴上填的一阙《临江仙》,阮娘爱甚,还给谱了曲子,郎君可愿听?”

  阮娘子羞红了脸:“你说这个做什么。”

  “这么一阕好词,喜欢也是正常,你羞什么?”

  谢宥未瞧她们调笑撩拨,而是回想起来,究竟与谁提过寻酒之事,旁的都没听见。

  谢宏见他不解风情,嘿嘿一笑:“阮娘子可不止能酿好酒,琴棋书画,点香插花,没有不通的,舞姿更是季梁一绝。”

  “那又如何?”

  谢宥只是寻常发问,但配着那张冷脸,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令想亲近的人忌惮了。

  “如此佳人,既对三弟有意,就不要辜负了吧。”谢宏还在调笑。

  谢宥又看了一眼,阮娘子垂下细颈。

  怜娘子道:“是啊,放眼季梁,再没有阮娘这样,谢三郎君既来了,不瞧瞧真是可惜了。”

  “可惜,为何可惜?”谢宥问道。

  怜娘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啊,这……阮娘琴棋书画,皆为上乘……”

  “当世琴绝是龙虎山隐居的黎道人,棋圣是棋院院首坐下祝明镜,书以薛鸩行书,无人能出其右……”

  谢宥说的,都是平日和他往来的人物,一一数过去,只是认真发问:“这位娘子处处都好,可处处都不是最好,有何值得看?”

  一席话堵得在场的人说不出话来。

  “我这弟弟学了些牛鼻子老道的臭脾气,不解风情,娘子们勿怪。”

  阮娘子脸色又红又白,软下嗓子道:“奴自知无甚天资,三郎君自是见过世间好物,在这幽巷里的浅薄之物,够不上郎君的眼界。”

  怜娘子隐隐不忿:“郎君非梧桐不栖,想必娶了一位不输黎道薛鸩的人物,日日相对。”

  满京谁人不知,谢宥娶的娘子既不尊贵也不以才名见长,唯一听闻可说道的也只是操持内宅琐事。

  谢宥道:“我不要她吟诗作对,抚琴弈棋,她不须跟任何人比,于我已是最好的。”

第019章 奇闻

  谢宥无心在此地久留,低声吩咐元瀚:“换最烈的酒来。”

  不一会儿,一坛坛烈酒被排开了封泥,坛口清澈酒液倒出,反衬得杯盏小气了起来。

  “大嫂也许是……”谢宥回想和崔妩夜半枕席间那些悄悄话,“一时想不开,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大哥往日对她可曾有过辜负?”

  这话有用,一下就打开了谢宏的话匣子,他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倾倒了出来。

  “我何尝辜负过她,这谢家息妇的位置,她安坐着,什么闲心都不用费,就是帮我管管内宅这点小事,她还做得满腹怨气……”

  谢宥无心听他赘言,把酒盏都换成了大的,一碗一碗地劝下去,谢宏一停,又毫不留情地灌酒,直看得一旁的娘子们心惊肉跳。

  天还没黑,谢宏就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上不动弹了。

  “让人扛下去。”谢宥扯下他的银盒,负手踏过月桥。

  阮娘子见谢宥无情离去,不带片叶,幽怨道:“真真是一副冰雪心肠。”

  怜娘子靠过来,娇声道:“这男人啊,只有会装的,跟不会装的,这就是个会装的,若是来日有机会再见,你总能焐热的。”

  “但愿吧。”

  她们这些久经风月的,最懂如何拿捏男人的心,但那也要有机会才行。

  —

  崔妩前脚刚回藻园,后脚高氏带着闵氏的就来了。

  高氏是最见不得崔妩好过的,人未到,声先至:“哟,听说你在府衙吃了挂落?”

  崔妩对镜卸了钗环,头都没回,“怎说是我吃了挂落?”

  “你帮着王氏的事可都传回来了,现在不吃,待会儿在大夫人面前也得吃。”

  毕竟在她们眼里,崔妩就是去帮着谢家赢下王家,现在谢家没赢,就是她的错。

  “我哪一句帮了王家?”

  她赶着来取笑崔妩,都没细想过,但高氏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不帮着谢家,不就是帮着王家?怪不得王氏让你出面,你还真是她的一条好狗。”

  闵氏嘴巴厉害些:“而且三嫂的话,句句听起来,都像在帮那王氏撇清关系。”

  崔妩假装听不明白:“若是我也能瞧见当日情形,自然能帮衬大伯几句,可惜,我一直忙着,知道的还没二嫂你多。”

  闵氏道:“那日酬神是三嫂一力主办,混了人进来,难说不是三嫂里应外合……”

  高氏连连点头:“很是!很是!”

  “这话歹毒,你若怀疑,等到大夫人跟前检举了我,到时候一通细查,就知道我有没有里应外合,而不是在这儿同我废话,走吧,咱们这就去青霭堂。”

  闵氏被“歹毒”二字刺得耳热,但真让她去,她也不敢,崔妩揪她,她就往后躲。

  崔妩还没停:“那李沣不是说走错了嘛,既然二嫂觉得他没走错,一定和大嫂有染,那定然是有了新线索,来日升堂就由您上去,帮一帮咱们家!”

  高氏声音抬高:“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何况,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二嫂怎么信誓旦旦这件事就一定是大伯说的那样?”

  “不然还能有什么?”

  闵氏低声说:“会不会是大伯想把哪个女人扶正,就谎称——”

  “他疯了?王娴清可是王家人!”

  高氏虽然眼高于顶,但对王娴清的出身还是认的,谢宏院里那些女人,这事就算谢宏乐意,云氏还不乐意呢。

  崔妩打断二人:“到底去不去?”

  两人一齐摇头,她们可不想卷进这件破事里去,到公堂上丢人现眼。

  “我今日还未去给大夫人请安,那就恕不奉陪了。”

  崔妩都懒再和她们斗嘴,回回输回回来,该不是日子过得太闲了吧。

  还未到晚饭时辰,崔妩到了青霭堂,不免被云氏查问了一番,她只做出惊魂未定状,直言那些话,官人晚上都教过,让她不知道的不要乱说,只把自己择出去便好。

  反正云氏就算拿去问谢宥,他也会替自己应下

  来。

  跟高氏等人故意刁难不同,云氏只想知道她说了什么话,既然是儿子教的,她也不管了,甚至因为李沣的供词,云氏都怀疑是不是没有通奸的事。

  不过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她的话实在诛心!

  云氏听了之后,既气恼又忧心忡忡,登时没了说话的心思,崔妩来了一会儿就打发她走了。

  出月门撞见谢宥正好回来。

  他竟回得这么早。

  夫妻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往外走,一个往存寿堂去。

  “主君,三郎君回来了。”

  “嗯。”天已经黑了,谢溥反而穿着官服,让人套了马车,现在要往宫里去。

  “父亲。”谢宥进了门。

  公堂上的事谢溥已经知道了,“叶家的事,现在不是翻出来的时候。”

  “父亲待会儿可要进宫?”

  “不错,所以才在这儿等你。”谢溥没有多少时间,必得将细枝末节都弄清楚。

  “都已经整理好了,”谢宥将账册交给谢溥,“西北账目这个关头披露出来,王靖北一定会拿王氏的案子做文章,说谢家公报私仇,失了公允,求官家交由别人来判。”

  “你我在朝为官,只该想着忠君一条,王家贪墨军费,损害社稷,为臣者应该直谏,季梁府审季梁府自己的案子,咱们做咱们的本分,不须想太多。”

  话是这样说,谢浦神色却不见半分轻松,似乎存着许多忧虑。

  “是,还有一件事,儿子在大哥身上发现了这个——”他将银盒取出。

  “这是什么?”

  “儿子不知,不过这阵子大哥性情大变,还十分依赖这盒中的药粉,只怕这盒中粉末有些蹊跷。”

  “他现在人呢?”

  “喝醉睡着了,儿子请大夫诊过大哥,但诊不出什么来,大夫嗅过着药粉,也说不出其中药材,儿子想着请苗医看看。”

  查不出什么才是危险,谢溥将银盒紧紧攥在手里,“把他关起来,哪儿都不准去,看没了这个东西,他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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