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逃婚记事 第116章

作者:天下无病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古代言情

  小乔道:“不劳烦吴大哥了,我?们知道路,自己走去便是。”

  吴蒙挠挠头,为难道:“许少卿吩咐过,无论谁找他,都需要经过通传。”

  小乔机灵地道:“许少卿初来乍到,不明白我?们姐妹的为人,但?吴大哥跟我?们相识已久,还能怀疑我?们姐妹存着坏心思?”

  吴蒙是个?一根筋,听完便松了神?,“小乔姑娘说得是,那你们直接进去吧。”

  姐妹俩一起往东公廨走,靠近院门时,见到空青正抱剑守在树下,头顶还覆着一层薄雪。

  小乔眸中闪过狡黠,先叫大乔站在暗处,随即双手往前伸,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我?……我?的头好晕!”

  空青认出对方是知县的小女儿,“乔姑娘?”

  小乔的身子东摇西晃,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是我?,我?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

  空青往前几步,没有伸手,“你哪里?不舒服?”

  小乔扶着脑袋,“我?今晨出门时没吃东西,估计是、估计是饿着了,能否麻烦你扶我?去伙房吃点东西?”

  县衙很小,伙房不远,正在隔壁。

  空青想了想,道:“好。”

  他让小乔扶着他的手臂,快步走向伙房。小乔偷偷弯起唇,暗中朝姐姐使了个?眼色。

  等他们走开,大乔从暗处走出,整理了下衣裳,慢步走进公廨。

  到了门前,她?却有些胆怯,抬手想敲门又?收回。

  万一许少卿生气被打扰……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门扉由内打开,许清桉出现在门口?,两人恰巧四?目相对。

  大乔往后退了半步,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许少卿。”

  许清桉淡道:“何事?”

  面对这般俊美矜贵的青年?,连平日内敛的大乔也难免意动,鼓起勇气道:“家父感念你的救命之恩,要我?前来送鸡汤和一双御寒的皮靴,还望你不要嫌弃。”

  许清桉言简意赅地拒绝,“不喝,不穿,以后无须再送。”

  大乔顾不上被拒绝的失落,盯着他泛着异红的脸庞,“许少卿,你生病了吗?”

  “无碍。”许清桉道:“本官还有事,先走一步。”

  拢共不过片刻,许清桉便结束对话,绕过她?往外走。恰好空青也送完人回来,见到院中的大乔后,不由摸着鼻子感慨。

  世子爷真是吃香,走到哪都有人上门送殷勤,奈何他一概拒绝,真正是郎心似铁。

  说起来,世子唯独对那位薛大小姐是例外中的极例外,特殊中的大特殊,只可惜啊……

  他自知失职,不敢多?言语,跟上许清桉的脚步。

  “世子,您要去哪?”

  “胡阳村。”许清桉道:“大雪封了出村的道,我?得领人去清理,再送些吃食衣物过去。你去叫县丞带上准备好的东西,与我?速即出发。”

  空青劝道:“您在生病,要不让县丞去便好,您留在县衙休息一晚,等退了热再去监督。”

  许清桉从不是听劝的人,“一刻钟后我?要出发。”

  空青无可奈何,先去找了县丞,又?抽空与卷柏私话,“自从跟阿满姑娘闹了不快,世子便将自己当成牛马在使。来云县的二十三天里?,世子才休息了几个?时辰?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生场大病。”

  卷柏皱眉,“确实,世子太不将身体?当回事了。”

  空青道:“你去劝劝?”

  卷柏摆手,“除了阿满姑娘,谁都劝不动世子。”

  空青长吁短叹,“世子捡什么人不好,非捡回端王殿下的未婚妻,这下争也不是,不争又?放不下。”

  卷柏道:“你少说两句,世子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

  两人前去赶车,须臾后,乔家两姐妹也走出衙门。

  小乔左张右望,见门口?的人整装待发,便问:“姐姐,你知道他们要去哪吗?”

  大乔道:“世子说要去胡阳村清道路,送物资。”

  小乔看向没送出去的食盒和包袱,心中又?生一计,“我?们去跟县丞伯伯说,叫他带上我?们一起去。”

  大乔轻斥:“小乔,他们去办正事,不许你跟去胡闹。”

  小乔振振有辞,“我?们也可以跟去帮忙啊,世子不要鸡汤和靴子,我?们便转送给胡阳村的其他人。还能一起发放物资,帮大家早点干完活。”

  眼看车队要出发,大乔仍是举棋不定,小乔跺脚道:“姐姐,错过这村,便没有这个?店了,难道你不喜欢世子吗?”

  大乔忙捂住她?的嘴,“你别?瞎说八道!我?对世子除去感激便别?无他意!”

  “好好好。”小乔了解自家姐姐的内敛,暗叹一声后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跟他们走一趟,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拿好东西,追上县丞的马车,主动要求跟去帮忙。

  在小乔心里?,姐姐大乔温柔聪慧,是整个?云县里?最优秀的女子。她?本该配个?优秀专情的男子,幸福美满的过一生。但?在她?前段时间的恶梦里?,姐姐奉父母之命,嫁给了一名徒有虚表的贵公子,最后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好在悲剧还未开始,她?下定决心要帮姐姐改写命运,重?新嫁个?真正的好儿郎!

  比如这位从天而降的许少卿,无论外貌、气质、学识都配得起姐姐。姐姐难为情,不好意思追上去,她?却好意思得很。

  她?可不想错过这么优秀的一个?姐夫!

  ……

  大半个?时辰后,一辆外形普通的马车停在县衙前。吴蒙动动发僵的手,上前问道:“车上何人,来衙门有何事?”

  他问的是赶车青年?,回答的却是车内少女,她?官话标准,洋洋盈耳,“这位大哥,我?们来这里?找人。”

  吴蒙问:“找谁?”

  少女道:“我?找许清桉。”

  吴蒙愣了片刻,依稀想起许清桉是许少卿的大名,“你找许少卿有何事?”

  少女道:“有很重?要的事情,劳烦你请他出来,便说京城来了旧相识。”

  吴蒙不满她?的态度,“你要求见许少卿,该由我?先去通报,你去侧屋等着。若许少卿愿意见你,你跟我?去拜访。若许少卿不愿意,你便该打道回府。”

  少女有些恼,“我?跋山涉水来见他,他不出来恭迎便算了,怎么还要给我?下马威?”

  赶车青年?接道:“这位大哥,你放心好了,但?凡你跟许少卿说我?家小姐从京城而来,他便是睡着也能从梦中惊醒。对了,是惊喜的惊。”

  吴蒙闻言又?松动了,他总是很容易松动,“你们真是许少卿的熟人?”

  青年?咧嘴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千真万确,许少卿的护卫叫空青与卷柏,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

  吴蒙左右打量,见青年?满脸笑容,气质爽朗,不似歪门邪道,便道:“许少卿这会儿不在县衙,要么你们先进侧屋坐,等他回来再说。”

  一人掀开车帘,露出粉妆玉琢的脸庞,竟是名娇俏灵动的妙龄少女,“请问他去了哪里??”

  吴蒙在心底嘟囔,这小姑娘长得怪好看嘞,“甭管许少卿去了哪里?,你们乖乖留在县衙等他便是。”

  少女郑重?其事,“这位大哥,你可知晓奇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吴蒙不由自主地问:“什么关系?”

  少女道:“我?是他的表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

  吴蒙不疑有他,她?与许少卿虽长得不像,但?样?貌、气度一脉相承,都像勋贵家养出来的贵人。

  少女幽幽叹息,“表哥此番离京办事,姑母牵肠挂肚,特命我?前来照顾表哥的衣食起居,以免他粗心大意,落下一身病根。因阜安下雪,我?已在路上多?耽搁两日,好不容易到了云县,他出门办事,我?不知得等上多?久……”

  表哥表妹什么的,年?龄相仿,千里?奔赴,又?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铁定耐人寻味。

  吴蒙自以为勘破了某些秘密,顿时放下戒心,会心笑道:“我?懂,我?懂,人已近在眼前,等待最是难熬。”

  少女裹紧狐裘,云县真的太冷了!“大哥,劳烦您告诉我?他的位置,我?自己去找他,好吗?”

  吴蒙欣然应是,将许清桉去胡阳村的事如实告知,甚至热情地指了路。

  云斛道过谢,掉转马车驶向胡阳村。薛满缩回温暖的马车,手捧着袖炉,心口?怦怦直跳。

  一路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到了云县。她?无心留意周遭,也无心顾虑明荟等人是否会露馅,满脑子想的全是:她?马上要见到少爷了!

  他还在生气吗?见到她?时会开心还是斥责?会恼怒地推开她?,或是无防备地张开双臂?

  薛满一时蹙眉忧虑,一时抿唇笑开,唯有圆杏般的眼眸总是晶亮,亮得对面的明萱都哑然失笑。

  她?从未见过小姐这般任性?的模样?,以前喜欢端王殿下,小姐总是笑脸迎人,体?贴大方。但?面对这位世子爷,光凭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便能察觉小姐待他的与众不同。

  会夸会恼,会担忧会期待,会抛却一切,让小姐远赴阜安府相见的人,想必已经超越了寻常男女间的喜欢。

  在明萱看来,小姐以往对殿下是日积月累后的倾慕,而对这位侯府世子,则是刻骨铭心的爱恋。

  纯粹且热烈的爱恋,何其美好,何其叫人艳羡。

  *

  另一厢,许清桉带人到达胡杨村后,速即令衙役们分头行动。先快速清理出村口?的通行要道,勉强可供马车驶入后,再由县丞领人进村分发物资,许清桉则留下,指挥其余人收拾残局。

  前几日的风雪声势浩大,摧得老树连根拔起,鱼塘结了厚厚的冰层,路边更分散着许多?逝去的小生灵。

  许清桉掩唇轻咳,吩咐空青、卷柏一道帮忙后,沿着小路往山脚走。

  胡阳村正处山脚,经过这般雪虐风饕,须得勘查山体?有无崩落的危险。

  一路上,皂靴踩过断枝落叶,发出轻微声响。他并未穿厚重?的氅衣

  

  ,披着一件天青色竹纹斗篷,在凌乱不堪的环境中,更显遗世独立。

  他登上一座山坡,约莫一丈半的高度,能俯瞰清附近的村庄,房屋错落,篱笆环绕,百姓们正欢欣鼓舞地迎接送来的物资。往近处看,稻田阡陌纵横,覆着厚厚的一层积雪,不知冻死了多?少越冬害虫。

  古语有云:瑞雪兆丰年?,但?这雪已然过量,千万莫再卷土重?来。

  他缓步走下山坡,眉眼间萦绕着淡恹,一是因身体?疲乏,而是因思绪缥缈。

  不远处的田埂前,似乎站着一抹新绿色的少女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听不见声音,他却清楚知晓对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

  心魔罢了。

  生病之后,他在面对白茫茫的雪景时,经常会生出幻觉。阿满会出现在他生活的每个?角落,无处不在,仿佛从未离开。

  他们已有三十日未见面,其间他离开京城,远赴阜阳。而她?在京中过完年?后,便与端王一同前往江南“养病”,不知归期几何。

  收到她?的信时,他愣怔许久,连烛火烧到信纸都没察觉。等到吹熄火苗时,信件已缺了一角,犹如他的人生般残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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